第20章 第十九章楼梯角落
正月初一，郑槐序一家去舅舅家团聚，吃完早饭就出门了。
贺颀和胡素兰待在家里休息。
贺颀看了会儿书，觉得有点困，出门溜达去了。
镇子上好多鞭炮鞭炮渣，看起来还挺喜庆。
贺颀在镇子上溜达，回忆起之前郑槐序带他在镇子上逛的那天早上。
那时候开始，他其实就已经想要更加了解郑槐序了。那时候他就觉得能和郑槐序做普通朋友也是很好。
他遇到郑槐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平淡的生活偶有矛盾，但是贺颀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
清江镇上的生活简单自由，在和郑槐序相遇相知之前，贺颀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生活也能这么轻松愉快。
贺颀想起那天早上，郑槐序说不要低着头走路。
其实自己以前也不是老是低着头的，也不知道低着头不看人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现在算是根治了。
他现在走路也不跟在别人身后了。
贺颀好像找回了原本的自己，那个有自己的想法，会主动和别人往来的贺颀。
他走着走着，走到清江边上，站在一个很短的石桥上看着江水。
今日无风，连波澜都没有。
那潭水，每天都是这样，在自己的水域中沉思着。尽管没有哗啦啦的流水声，看起来也是如死水一般，但所有的耐力全都往下沉，越沉越深。
如果下大雨，它也会一直这样沉静吗？
贺颀穿过石桥，走到另外一条街，走进了一家花店。
正是新年，花店里买花的人挺多。
贺颀拉开玻璃门进去。店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和新年的氛围有些出入。
花店老板正在忙，没注意到贺颀。
贺颀自顾自地在花店里转，看到好看的花会停下脚步多看一会儿。
贺颀的脚步被一株开在水里的花黏住。
小花一朵接着一朵开在一起，开成一簇淡粉色的春天。
“喜欢这个花啊？”柳周寅站在贺颀身边问道。
贺颀点头道：“嗯。很好看。”
“这花叫风信子。又名洋水仙。以前我一直以为粉红色不好看。前几个月试着培育粉色的，开出来还挺好看的。”
“请问自己培育的话要多久才能开啊？”
“自己养的话十月份就可以开始种了，来年大概二三月分才能开花。”
“已经错过种植时间了啊。那我等十月份再来买一个种球回去种吧。”
“为什么不直接买一株现成的，已经开花了的呢？种风信子还是挺麻烦的。”
“我想自己种一株给他，等到开花的时候，正好能和他做个约定。”
“现在的小年轻还挺有意思的。行吧。自己再逛逛有没有想要的，有需要叫我。”柳周寅说着去照顾别的客人。贺颀又看了一会儿就出了花店。
等明年这个时候，就能送你一株风信子，等它凋谢的时候，就将迎来新的生活了。
贺颀回家继续看书。
吃完晚饭郑槐序陪外婆一起去公园散步，公园人还挺多。
“一个二个都懒得出门，也就你愿意陪我散会儿。”外婆拉着郑槐序的手臂慢慢往前走，郑槐序也放慢脚步。
“槐序你小时候啊，最黏外婆了。”
“是啊外婆。我记得我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冬天，外婆来学校接我，总是带着热腾腾的烤红薯或者其他好吃的玩意儿。每天下午看到是外婆来接我我都好开心。”
“那时候多好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一把你妈惹生气了就往我身边跑。那时候你还小，抓着我的衣角躲在我背后。现在长大了，都比外婆高好多了。”
郑槐序没吭声，外婆接着说：“十几年一晃而过啊。再过一个十几年小吟姝也长大了，你也娶妻成家了，那时候外婆也能放心了。我现在可就等着你和吟姝成家了。”
郑槐序低着头。
“我们还小呢外婆。”
“是还小，但是外婆倒是盼着你成家的那天快点来，小吟姝也是。不然万一等不到那天可怎么办呢。”
“外婆您别说这种傻话。咱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
“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不过我最近和楼下的张奶奶一起跳舞，锻炼身体，说不定能多活几年呢。”外婆拉着郑槐序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说，“外婆真想一直看着你们长大。”
郑槐序把外婆有点凉的手握在手中，说：“嗯。外婆你要一直看着我长大，看着吟姝长大。”
“你看我，又说这些。现在说确实还早了点。你啊，安安心心上学，考个好大学。到时候外婆主持，给你办升学宴好不好？”
“好。说好了。到时候外婆可要给我封个大红包。”
“好好好。”
回家的路上，郑槐序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影子，想着外婆说的话。
他和贺颀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让家里人知道，只是他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爸妈会无奈地接受还是会反对，外婆会是什么反应，这些他都无法确定。
在他说出喜欢的时候，他和贺颀就已经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了。
未来两个人要面对的会让人隐隐觉得不安，可是他还是想要和贺颀在一起。只是想和贺颀就这样简单地在一起。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贺颀。很多时候他和贺颀其实就那样简单地一起坐着，站着，哪怕不说话，他都觉得足够幸福了。
郑冀州的声音打断了郑槐序的思绪。
“叫你几声了，想什么呢？电话响没听见吗？”邹佳瑾从后排探着头问郑槐序。
郑槐序回过神，一看手机是贺颀打来的电话。
不打电话还好，一打就更想他了。
郑槐序接起电话。
“今天要回来吗？”
“要回来。快到家了。”
“嗯，那我等着你们回来。”
“好。等着我回来。”
“那挂了。”
“嗯。”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没有挂电话。贺颀站在郑槐序家门口，背靠着门，望着黑黢黢的夜空看。
他好想现在就见到郑槐序。他本来可以给郑槐序发消息，但是忍不住想听他的声音，还是打了电话。
“槐序……那我挂了。”
“好。”
郑槐序等到贺颀挂了电话，手机传来嘟嘟声才把手机放下。
贺颀好像有些失落。
“是贺颀吗？是不是有事啊？”邹佳瑾问道。
“是。不知道有没有事，没说。到家就知道了。”郑槐序继续看车窗外的路灯影子。
郑冀州把车停在主干道的停车位，一家三口走到家门口发现贺颀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东西。
“怎么站在外面啊？晚上冷，别感冒了。”邹佳瑾赶紧去开门。
郑槐序好想抱抱贺颀。
贺颀一个人站在门口的身影让郑槐序很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一般难受。
“叔叔阿姨，我来拜年了。”贺颀笑着说，“本来应该明天早上来的。大晚上的，还来打扰。”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先进屋，都进来。”邹佳瑾打开门让他们先进去。
“这是给叔叔的茶叶。应该和叔叔平时喝的是同一种。”贺颀把右手提着的礼物袋给郑冀州。
郑冀州接过，笑着说：“谢谢贺颀。我很开心。有心了。”
贺颀笑得开心，他把左手边提着的东西给邹佳瑾。
“阿姨，这个是给您的。”
邹佳瑾打开，是一盒玫瑰花。
“呀，好好看的花。阿姨很喜欢。谢谢贺颀。”
贺颀看了一眼邹佳瑾眼角若有若无的皱纹，又拿出个袋子。
“阿姨，还有一个围裙，我自己做的，也是要给您的。虽然做得不好，但是平时应该还是能用的。”贺颀把围裙取出来，展开给邹佳瑾看。
“天哪，好孩子真的有心了。”邹佳瑾眼里似乎有泪花。她小心地提着围裙看，“花了不少时间吧？做得真好啊。”
围裙是简单地样式，颜色素雅，也没什么花哨的图案，但是邹佳瑾爱不释手。
“不太会缝，可能质量还是不太好。”贺颀看着邹佳瑾笑着的眉眼说，“阿姨谢谢您这近一年来的照顾。还有叔叔的帮助和照顾。谢谢你们对我和我妈这么好。能遇到你们我觉得很幸福。谢谢你们。”
“谢谢你啊贺颀。我好开心。”邹佳瑾俯身轻轻拥抱了一下贺颀，轻拍他的背。
郑槐序站在贺颀身后笑着看他。
看他笑，看他郑重地把东西交给爸妈。
贺颀没久留就要走，郑槐序送他出门，送到楼梯口。
楼梯上的光源来自二楼室外走廊，照不到最矮的几级。郑槐序走到第三级楼梯，转头看贺颀。
“大家都有新年礼物了，我的呢？怎么，把男朋友忘了？”他说着靠近贺颀，几乎靠在了贺颀身上。
贺颀伸手摸他后脑勺的头发，“你的礼物选好了，但是得明年才能给你。等一等吧。”
郑槐序拥住贺颀，贺颀背靠楼梯右侧的墙壁，微微仰着头看郑槐序。
郑槐序也就这样微微抱着贺颀，看着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今天异常地好想拥抱你，好想紧紧抱住你再也不分开。”郑槐序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贺颀皱了皱眉。
“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贺颀伸手捏郑槐序的脸。
郑槐序摇摇头，“我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见你。”
“嗯。我也是。”贺颀紧紧拥抱郑槐序，把脸埋在郑槐序颈窝，用脑袋蹭他的下巴。
“别蹭了，起反应了。”郑槐序难为情地揉着贺颀的头发，贺颀笑出声来。
“你还笑。”
“我今天不想回家。”贺颀也学着郑槐序撒娇的语气。
“不行。已经不早了，要回家。”
“带我去随便哪里好不好？我好热，带我离开这里。”贺颀还在蹭郑槐序的下巴。
“贺颀，现在不行。该回家了，回家吧。”
贺颀侧着脑袋，在郑槐序的颈侧落下一吻。
“槐序槐序，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想你呢？明明时时刻刻都在联系，明明只是一天没见。”贺颀亲吻郑槐序的嘴角，郑槐序回吻。
舌尖触到舌尖，又分开，重复好几次。挑逗一般，分分合合。
“贺颀，和我站在昏暗的角落，会不会感到不安？”
郑槐序揉着贺颀的头发，等他回答。
贺颀摇头，说：“不会。因为只要能见到郑槐序，我就好开心。”
郑槐序紧紧拥抱贺颀，舍不得放手。
就这样就足够了。
既然相爱那就相爱吧。他们想要的，不过是能见到彼此，不过是简单的拥抱。不过是想见到他的笑容，不过是喜欢彼此而已。
“嗯。但是现在该回家了。回去吧。”郑槐序拉着贺颀走上楼梯，走到走廊上。
分开之际，郑槐序问贺颀：“什么时候做的围裙？自己偷偷做了多久？”
“前段时间，期末考试完开始做的。我去上补习班的时候买的材料，赵霜露语音指导我做的。”
“看你那得意劲儿。话说我偶尔也要做饭，为什么不给我也做一个？”
“自己买去。我懒得给你做。”
郑槐序轻声笑，贺颀又说：“以后再给你做吧。”
“好啊。”郑槐序点头答应。
贺颀往前走，走到门口，朝郑槐序招手。
“回去吧。晚安。”
“晚安。”
啪嗒一声，门关上，郑槐序转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