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日子过得真快呀。
时光怎么眨眼就过去了。
一点不等待片刻，留给人喘息的时间。
从前那些美好的，雀跃的，通通化作一柄刀剑，狠狠扎入心脏。
顿时，鲜血淋漓，疼痛难忍。
“阿欢，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温舒林猛地抓紧她的肩膀，语气诚恳，“我可以慢慢听，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告诉我。”
他不愿去猜测，却又控制不住去猜测。
这段日子以来，姜欢的改变不是外表，耳熟她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果说曾经的她是个乖巧懂事，有一点点调皮的好姑娘，善良又聪慧，那么现在的她，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一个陌生的模样，一个连他都看不透彻的模样。
他不愿承认，也不想接受。
可是这件事，又由不得他逃避。
力道很大，感觉校服下的娇嫩皮肤晚上定会泛起淡淡的青印。
“你先松手。”姜欢蹙眉，推开他的手掌，语气淡淡，“这样很疼。”
温舒林猛然回神，松开手，愧疚地说：“抱歉，弄痛你了。”
他真的抱歉吗？
或许有一点吧。
可姜欢感受更多的，是他对杜思颜的怜惜和维护。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背叛了。
姜欢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可是，温舒林就是偏偏爱上了别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低垂着眼眸，睫毛纤长卷翘，在脸上投下一层暗影。
“你想听什么实话？”揉了揉胳膊，漫不经心问道。
她的神色平静，目光疏离，仿佛不管听见他什么，都不会觉得吃惊或者害怕。
温舒林顿了顿，才迟疑地开口：“阿欢，你是因为我，所以才故意霸凌思颜的吗？”
姜欢摇摇头，淡然反驳：“不是。”
温舒林一愣，不确定地询问：“那……”
那个屁。
你是来问问题的吗？
你分明已经有了定论，来给我判刑的。
就在姜欢不耐烦，想要摆烂直接承认，帮别人背黑锅结束这无聊谈话时。
不信就不信吧。
反正以后来往也会少很多。
“别找了，我干的。”
柳莺抱着一摞卷子，踩着小碎步优雅地从办公室出来，恰巧撞见这一幕。
旁听了一阵，遵循性格得出来澄清。
她脾气火爆，可以说是一点就炸，心眼自然没有那么多。
让人顶包的事情，她干不出来。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了杜思颜。
让厌恶的人受到教训，后续接连而来任何代价，她都乐意承担。
“你！”温舒林震惊得瞪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柳莺。
柳莺不以为意耸肩，嘴角噙着笑容，看向姜欢的眼神里带着欣赏。
卫生间门口的禁止入内立牌，丢在了一旁，可那也是外边，非常说明问题。
再结合温舒林跑来质问的线索，除了姜欢，柳莺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这样帮忙。
四舍五入一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们虽然以前不怎么熟，但经过这么一次，柳莺挺想和姜欢做朋友的。
自觉理直气壮地承认叫温舒林气愤不已，“你怎么可以校园霸凌思颜？她做错了什么？就算她做错了事情，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啊！好好说不行吗？”
这句话，温舒林说得咬牙切齿。
他最恨的就是恃强凌弱的混蛋。
一时之间更怜爱柔弱无助弱小的杜思颜，满心满眼都是讨个公道，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姜欢冷漠看着，并不打算插手。
柳莺轻哼了声，“她哪里做错了？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
杜思颜的存在，只要稍微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肯定没干好事。
别说刻不刻板印象，反正一旁看戏的姜欢打心底觉得绝对是杜思颜的错。
“她趾高气扬来我面前收昨天的作业。”
柳莺挑衅地抬了抬下巴，“那姿态那表情，当时，我就想揍她。”
“就因为她收作业，态度可能有一点不到位，你就那样对她？”
温舒林皱眉，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理由。
他眼里的世界充斥真善美，完全无法想象有人会因为这么小一件事情大动干戈，甚至于伤害同学。
柳莺嗤了声，“我这么做有错吗？她那张嚣张跋扈的臭脸，我早就看不顺眼了，还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关我什么事。”
“她如果态度不好，你大可以说教，实在不行骂她一顿也行，怎么能把人绑在厕所里，还往她身上浇水，这么冷的天，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温舒林越说越激动，双眼冒着怒火，“你根本就不考虑她是否会发烧，会不会死掉！”
“冷静点！”
姜欢出来拉开两人，语气冰冷：“先听完，别轻易下结论。”
此话朝谁说得已经很清楚。
温舒林只好压下脾气，沉默不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
柳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倒是思考起来，慢慢继续讲道：“她来收作业，态度不好也就算了，平时都那个狗样子，我看都看厌了，本来没打算理她，她却一个劲跟我要英语作业，催命一样，还打翻了我的水杯，把我新买的鞋子弄湿，还大言不惭地说不怪她，你说，我能饶了她？”
温舒林拧紧眉头，总觉得柳莺的逻辑有些奇怪。
“你不给作业，她一时情急打翻水杯也不是故意的，何必咄咄逼人。”
“她收的是英语作业！”
“那又怎样？思颜是课代表啊，帮老师收作业是她的职责。”
“可她是语文课代表！我才是英语课代表！骑到我头上来作威作福了是不是？我还去问过老师了，老师没喊她帮忙，她跑我面前不就是挑衅吗？找削呢吧？！”
话语一落，场面瞬间寂静，气氛变得诡异极了。
空气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姜欢都傻了。
杜思颜这是干嘛呢？
没被打舒服是吧？
跑到人家英语课代表面前收英语作业。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会是最近自己没找她麻烦，她在温舒林这里得到太多的自信，飘了吧。
剧情转折得太快，有点接受不良。
温舒林感觉到得更深，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简直就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就像网上那个段子，丈夫来给妻子撑腰，一直质问销售员。
丈夫：“你凭什么骂我老婆？”
销售员：“她无理取闹！”
丈夫：“哪里无理取闹？”
销售员：“她说她要碎花裙。”
丈夫：“那你就给她碎花裙啊，你多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我……”
销售员：“我没意见，是你老婆嫌上面有碎花，非跟我闹。”
丈夫：“……”
丈夫：“我确定一下，她要碎花裙？”
销售员：“嗯呐。”
丈夫：“然后你给推荐了碎花裙？”
销售员：“嗯呐。”
丈夫：“然后她说她不要碎花，接着跟你吵起来了？”
销售员：“不然呢？”
现在差不多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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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林突然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刚才那变相指责姜欢仗势欺人的话，仿佛成了啪啪打脸的响亮耳光。
闹了半天，事情都是杜思颜自己整出来的，不作死就不会死，非要作死。
“可……可你也不该这样对她……她差点冻死了，你知道吗？！”
柳莺冷嗤了声，“她活该。”
随后懒得继续说，头一甩，小碎步又慢悠悠离开，留下一阵香风。
姜欢目睹了一切，忍住笑，准备离开，却被温舒林拉住。
一看那个吃了屎一样的脸色，就知道他又要开始废话连篇地道歉。
“噢，李主任下午好。”
余光瞥见教导主任李霞从远处走过来，赶紧抬高音量问好，借此让温舒林松开紧紧抓住衣袖，不准她走的爪子。
明面上，男女生不能有暧昧关系。
是校训，也是不成文的规定。
私底下怎样学校管不着，但当着外人面，不能做出格的举动，一旦被人逮到，那可是要记过的。
“你们俩聊什么呢，聊得这么投机。”李霞停下脚步，笑呵呵地问道。
“温舒林很关心之前送去医院那个女生呢，以为我和那个女生关系好，特地，来问一问我知不知道情况。”
不动声色给温舒林使了个绊子，姜欢说出来一点不觉得羞愧，坦荡荡的。
让你们肆无忌惮腻歪。
看以后还有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的眼神扫向温舒林，带着淡淡的调侃。
温舒林的脸红成一片，尴尬得无地自容，抿唇，闷闷的解释，“我就是问问。”
“哦？原来如此，看来你还蛮关心人家的嘛。”李霞笑眯眯的，眼角的褶皱更深，笑意却进不了眼底。
“不用担心，她情况很好，明天肯定能来上学，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因为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不应该浪费在其他事情上，比如谈恋爱、约会，或者其他的，毕竟学生的精力是有限的，还是专注于学习最重要，不是吗？”
意味不明地拍了拍肩膀，李霞用的力气有点大，把人往下按，似乎要强制性地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温舒林的脸涨得通红，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应了声。
他哪敢反驳，教导主任没有明说出来，都是谢天谢地了。
等他反应过来，李霞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姜欢在旁边偷笑。
这位李主任，年纪不大，但是手段很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温舒林搞定了，不愧是压倒另外两位资深教师成功上位的教导主任，果真不是盖的。
再一次突出自己的厉害之处。
查了三四遍，居然还没查出来是自己。
啊。
我真是棒棒哒！
又聪明，又有演技，长得还漂亮，这让别人怎么活啊！
喜怒不形于色，姜欢再得意，都能抑制住，不露半分端倪。
“阿欢，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不道歉今晚绝对睡不着的某人，只能厚着脸皮，硬着头皮道歉。
但道歉频率太高了，显得诚意不够。
姜欢实在招架不住。
她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想道歉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以后别这样了，我也挺累的。”
多说无益，不如敷衍。
却导致温舒林心中的负疚感更加沉重。
是他误会姜欢，伤了姜欢的心。
她本来可以拒绝的，但还是选择了接受。
是她善良，不愿与自己计较。
眼神恶心巴拉的。
姜欢以前爱慕滤镜太重，完全没发现。
温舒林怎么对谁都能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好似长在脸上，表情说来就来，根本不需要酝酿。
或许是姜欢敏感，她不喜欢自己意中人对待别人和对待自己是一样的态度。
这让她觉得，一点都不特殊。
喜欢偏爱的姜欢，愈发厌倦这种虚假的关怀，道歉并没有让她消气，反而让她越发膈应。
为了躲避这种视线，姜欢主动转移话题，一个她想问很久的东西。
之前淹没在日常琐事里，想不起来。
刚刚看到教导主任笑眯眯的脸，她忽然就记起来了。
“你要是觉得抱歉，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不能说谎的那种。”
“好！”温舒林立刻保证。
“海边旅行，杜思颜把酒店房间毁得很彻底，我去看过，墙壁都被她用利器划出一道道痕迹，掉了一地的粉末，木质地板全划花了，该撕的都撕烂了，肯定是要赔钱。”
“学校帮忙垫付，但她似乎没什么事情，听说是答应了教导主任这学期结束前肯定还，可据我所知，酒店要的赔偿可不低，按照她家里的经济建设情况，恐怕会凑得很艰难，她为什么，一点不紧张？”
“杜思颜，是不是跟你借钱了？”
她说完，就直勾勾地盯着温舒林，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没……”
“嗯？我说过不能说谎的。”
听到这话，吞吞吐吐的温舒林终于还是妥协：“是，她找我了。”
答没答应的，姜欢都懒得问。
肯定是答应了，否则他干嘛吞吞吐吐的。
没有说话。
抬步走了一点距离，顿住，猛地转身面对温舒林沉稳道：“我劝你不要给，她家里凑一凑也是能凑齐的，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你也不会……”
话语卡住，她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就是给个意见。”
惹祸上身四个字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姜欢知道，说了也没什么用，还会给温舒林造成困扰，索性就闭嘴了。
出于对男生从前照顾的感谢，姜欢才会说这句话提醒。
至于他要不要听，那是他的事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可惜忠告不是每个人都听得进去。
无论是温舒林心肠软，还是杜思颜太有手段，都无法改变那已经落定的事实。
所以当温舒林来找自己时，姜欢真的很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水了，还是装满了泥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