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风吹在身上有股子寒意，凋零的落叶打着旋落下，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
再有一阵子，树枝上挂满霜花，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犹如仙境般特别。
姜欢刚从暖呼呼的教师办公室来到走廊，脸上余温瞬间被冷空气带走，情不自禁揉了揉笑到僵硬的双腮，她深吸了口气，将头仰起看向天空。
真是服了教导主任这个老六了。
几回了？
算算至少都有三回了。
还不放弃寻找那晚在沙滩上的学生。
按批次来，每次三个人，去到她办公室什么都不用做，站着，笑。
持续三分钟。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教导主任李霞像是产生了什么执念，不抓到那晚的一男一女绝不罢休。
大概是平时吃太饱，又没什么事情干，纯粹闲的吧。
姜欢这几次都是夹着嗓音，尽量让笑声跟那晚不相似，免得被抓出来当众批判。
回族不一样。
她几乎要确信自己有配音的才能。
“哎，姜……”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一下，姜欢吓得心跳都停止两秒钟，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
回头发现是教导主任李霞。
李霞估计也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话说一半顿住，尴尬的手悬在半空，讪讪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吓成这副模样。”
你不是在讲废话吗？！
你闭着眼睛感受天地美好的时候，我从后面给你一拳头，我敢保证你的反应能比我大上好几倍！
姜欢腹诽，却依旧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没、没什么。”
说到底是自己心虚，即使到现在，她都有些忐忑，不知道教导主任追出来干嘛，该不会是发觉音色有点相似，特地追出来盘问一番吧。
姜欢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脑袋里乱七八糟想着各种理由，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等待教导主任接下来的话语。
李霞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给她整不会了，脚趾头不自觉扣紧，呼吸微滞，缺氧的感觉渐渐浮上来。
怎么的？
看出来我身材和那晚很像？
而后李霞悠悠开口问：“你成绩不错对吧，我记得你摸底考在年级前五十。”
姜欢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嗯。”
干什么？
评估一下我，如果成绩差就直接开除吗？不至于吧，我的老天爷啊！
试卷入怀的时候，姜欢愣愣接住，不明所以地望着教导主任。
“二班班主任等下要跟我开个会，这是她班上最近一次小考的卷子，你去帮忙讲解一下，上面画了圈的题目就是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二班班主任会回去，你差不多，就帮着代一节课。”
轻描淡写，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完全没有和人商量的意思，就是通知。
姜欢呆呆看着教导主任远去的背影，有点懵逼，这、这是什么操作？
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听见了一群乌鸦在她头顶飞过，只留下“嘎—嘎—”的叫声。
让她一个刚升到高一的学生去代课？
这是在搞笑呢？
还是在逗她玩呢？
再说了，她是一班的啊！为什么要去二班帮忙看班啊？
可无论姜欢如何在心里抗议，都阻挡不了李霞已经做了决定的事实。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你越挣扎，它就缠绕得越死。
想拒绝也没辙了，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没认出来，乖巧地拿着卷子朝着二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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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集中，约莫四十个人齐刷刷抬头看着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
姜欢无语地摇了摇头，收敛了下情绪，把卷子往讲台上放，“教导主任喊我来看班，顺便给你们讲一下题目，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不为别的，就杜思颜在下面看着，她都要争口气，不能露了怯，叫人看出端倪。
拿着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题，姜欢一边写，一边观察班上同学的神态。
大部分人还挺专注的，因为觉得别班学生来给自己上课很新鲜。
偶尔有几个在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或者在低头看书，或者看窗外的景色。
唯有杜思颜，神情狰狞，眼底闪烁着愤恨的光芒。
仿佛不能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年级第三坐在这里，教导主任却找了排名不如自己的姜欢来帮忙上课。
这样出风头的事情，她没赶上，凭什么姜欢就赶上了。
凭什么？
她哪里比自己强！
姜欢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凝，随后收回了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其他的事情她管不着。
但如果这位二臂人士非要挑衅自己，她肯定奉陪到底。
想什么来什么，题目刚一写完，杜思颜马上发难，多等一秒钟她都难受似的。
“哎哟，台上是年级第几啊？我怎么好像没在我排名上下看见过你啊。”
某种程度上，杜思颜不社恐，在安静无人开口说话的时间段，她的声音格外突兀，尤其加上故意提高音量，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
“人家年级第几不要紧，你是个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清楚吗？”
坐在右上方的柳莺迅速回击，看不惯杜思颜那副矫揉造作的态度，即便不是针对自己，也忍不住怼两句。
两人关系形同水火，互相看对方不爽，一言不合就吵架。
当然。
差不多都是柳莺单方面骂杜思颜，杜思颜连个屁都不敢放，因为之前挨打的感觉还历历在目，可不想再尝试一遍。
这次也是一样。
杜思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转而把怒气转移到台上无辜的姜欢身上。
觉得要不是她，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窘迫的处境。
完全不想想最开始先挑衅的人是谁。
微挑眉梢，姜欢勾起唇角，不急不缓道：“来，杜思颜同学上来写这一道题，听说你数学很好啊，正好让大家看看，究竟有多好。”
阴阳怪气的语调。
将杜思颜推到了风口浪尖。
杜思颜脸色瞬间铁青，双手攥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咬牙切齿地瞪向姜欢。
“写就写！”
上去刷刷刷写完，骄傲回到座位，等着看姜欢出糗。
这回不夸自己不行的吧？
“嗯，是对的，那么，下一题……也由杜思颜同学来写吧。”
又跑上去写，刚一回到座位，要求上台的话语立刻传入耳膜。
往返折腾了四五趟，杜思颜终于反应过来，姜欢在耍她玩，逗狗一般，下去上来，上来又下去，周而复始。
身边同学看笑话的眼神刺痛神经。
她猛地丢掉粉笔，怒吼出声：“够了！姜欢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你这样耍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姜欢故作疑惑状，“我没耍你，只是觉得你天天说自己成绩好，想多给你一点表现的机会而已，你怎么这么想我呢。”
闻言，杜思颜气结，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狠厉地盯着姜欢，“你就是在耍我！”
“那你告状去呗，去，到下面拉个横幅，有条件的话买个喇叭，在那坐着。”
姜欢漫不经心道，丝毫没把杜思颜的怒气放在眼里。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令杜思颜更加恼羞成怒。
“你不要欺人太甚。”杜思颜咬牙切齿。
姜欢摊摊手，“我就欺负你了，怎么了？不服你去告我啊。”
哎。
就这么嚣张。
“你！”
被噎得哑口无言。
杜思颜深吸好几口气，凑近压低声音，确保是除了两人，其余坐在下面同学绝对听不到的音量。
“你是因为舒林哥吧，才故意针对我，你就算嫉妒他喜欢我，也用不着这么恶毒的耍我吧，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优秀！”
“呵。”冷嗤一声，姜欢斜睨了她一眼，嘲讽意味十足，“想多了，天下男人一大把，我还不至于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可不像你，失去了温舒林这一棵大树，下一棵在哪都不知道。”
杜思颜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可偏偏又不能跟姜欢动手。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如果温舒林已经无法成为理由，那她真的是想不通，姜欢干吗还要处处针对自己。
“因为……”姜欢顿了顿，慢悠悠道，“我看你不爽呀，所以你活该。”
简短利落的一句话，彻底把杜思颜堵死。
“我欺不欺负你，跟温舒林有什么关系？单纯看你不爽，很难理解？”
让姜欢学电视剧女二号，默默祝福男女主，忍气吞声的委曲求全？
不可能！
就算不因为温舒林，她也不爽杜思颜，不想和她虚与委蛇。
既然要撕破脸皮，也没必要顾及太多。
反正姜欢从来不是乐意吃亏的人。
于是，她选择了冷眼旁观，绝对不给自己找气受地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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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右侧尽头的女卫生间很少人去，因为那处经常有传闻，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姜欢不信那些，只觉得这边人少，看起来更干净整洁，所以经常来这头。
在长方形大片镜子前整理仪容仪表，姜欢拿出镜子左照右照，嘴角带笑。
镜中女孩肤如凝脂，五官精致漂亮，细腻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睫毛纤长卷翘，宛如蝴蝶羽翼。
“哎，真是美女，这么人见人爱的小仙女谁能不爱呢？”
自恋的小声嘀咕，姜欢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观察一番，里面应该是没人，随后才摆出各种姿势，拍了好几张照片。
相信大部分女生都会有一种默契的习惯。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见能反射的镜子，无论清不清晰，眼睛下意识都会飘过去，欣赏自己一番，偷摸自恋一下。
这是习惯，是一种本能。
但并不需要觉得羞耻。
爱美是人的天性，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美丽的权力，不管贫穷或者富贵，不问出身，不问未来，只凭内心所愿，不强求别人认同。
自己高兴就好。
聪明机智如姜欢，也不能免俗。
就在她沉浸于自身美貌时，一声微弱的求救声给她吓得够呛。
“救命啊……”
声音是嘶哑的，伴随着抽泣声，似乎喊出这一声都竭尽全力。
那些在同学们之间广为流传，右侧女卫生间有鬼的传闻瞬间袭击大脑。
姜欢循着动静，慢慢靠近最后一个小隔间，姿态处于防备的警惕中。
虽然但是。
这肯定不是鬼吧？
大白天的，鬼还能出门吗？
这个小隔间在最里面，她原先以为是打扫卫生阿姨的杂物间。
所以对于卡住门的拖把并没有过多关注，轻轻一眼晃过去也就算了。
“咚、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姜欢浑身汗毛竖立，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紧贴墙壁，屏息静气，一颗心悬着半空。
说是敲门声，更像是用脚敲地，闷闷的声响，听起来渗人。
偷偷把手机对准这扇没什么人使用，有些失修的稍宽门缝，拍了一张。
杜思颜凄惨的模样迅速映入眼帘。
被绿胶带缠了好几圈绑住，整个人被固定在马桶上，无法动弹，嘴巴也有胶带，不过被她咬开了一点，勉强能发一点声音。
浑身湿透，似乎是被人从头浇到脚，头发黏糊糊地粘在额头上，狼狈不堪。
这么冷的天，被风一吹，感觉肯定很酸爽吧，是无法忍受的程度。
想着，姜欢慢慢打开了透风的窗户。
听到细微响动，里面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开始叫唤。
“呜呜呜……救命啊……”杜思颜努力发出声音，希望引起外界注意。
“救命啊……救救我啊……”
这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受罪。
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外面没有任何反应，杜思颜害怕极了，哭声渐渐变得歇斯底里，“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我错了……”
姜欢站在外面，目光幽深，淡漠地听着垂死挣扎，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她向来不是烂好心的人。
更不会做多管闲事的圣母婊。
轻轻敲了下门，里面杜思颜顿时更加疯狂求救，含糊不清的话语，叫人可以想象到她口水横流的模样。
“叮咚～”
带着笑意的一声，悠悠扬扬地响起。
回荡在卫生间里格外诡异，连空气都染上阴森的色彩。
姜欢头也没回地走了，从始至终，门把手上，都没有她的指印。
换句话说，她根本没打算救杜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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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门口角落备用的黄色禁止入内立牌，姜欢随手提起来，找了个好位置，确保任何人来都看得见的位置放下。
全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神色自若，仿佛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
最近学校监控在检修，这两天都不会有记录，她倒也不担心。
至于杜思颜，自作自受罢了。
漫不经心朝教室走，迎面碰上温舒林，男生似乎是要去二班找杜思颜的。
只不过他绝对不可能找到。
“阿欢……”
温舒林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试探道：“你看见思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