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两个丑得天怒人怨的家伙！
“美しいお嬢さん、一杯飲みますか（美丽的小姐，喝一杯）？”
烂番薯色的猪蹄摸上了唐馨儿的腰，她手一抖，剩下的半包药粉全倒进了一只酒杯内。
唐馨儿躲开猪蹄，回过头，一张丑到当世无双的大麻子脸撞进眼中，她‘嗷’一声，没吐出来。
武田一郎觉得这声‘嗷’很是耳熟，更觉得面前穿粉色樱花和服的女子漂亮可爱，特别是掩嘴娇笑的模样。
虽然在旁人眼中唐馨儿的人皮面具奇丑无比，但审美这个东西，说不定也遵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
唐馨儿听不懂丑鬼说什么，可那只猪蹄表达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色胚又要作恶。
“丑鬼！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哼~”唐馨儿腹诽道。
她的面团子脸扯了扯，露出一个自以为柔美实际上暴丑的笑，端起掺了半包药粉的酒杯，递给武田一郎。
美人亲手送上的酒，岂有不喝的道理，武田一郎接过酒杯，眼睛盯着唐馨儿，酒杯放到嘴边闻了闻，一脸想反悔。
太刺鼻了，像刚开瓶盖的福尔马林！
唐馨儿看丑鬼不喝，自个儿端了一杯酒，嘴里咿咿呀呀地伸过去碰杯。
武田一郎期待和美人发生点什么，要是不喝了这杯酒，肯定说不过去，也就甭想有下文。他当即仰头闭眼，一饮而尽。
太粘稠了，猪嘴上沾满了黄绿色粉末！
唐馨儿感到自己的胃部非常不适应这副画面。她没想要喝掉贴在唇边的酒，正准备放下，那只该拿去剁碎喂狗的猪蹄伸了过来，托着酒杯往上一抬，‘唔，咕噜~’她喝了。
唐馨儿不记得以前喝过酒没，而此刻快烧坏的喉咙告诉她：你没喝过！
“咳，咳……咳咳……咳咳咳……辣，好辣……”
唐馨儿呛得眼泪直飙，四下找水，刚好一个男服务生举着托盘走来，她飞快夺过托盘内的玻璃杯，一口将半杯透明液体倒进了肚子里。
“噗……噗…………”
就前一刻，武田一郎还在疑心那句‘好辣’耳熟，这一刻，他的猪脑子停止了思考，因满脸还未彻底痊愈的麻子浸泡在了照面喷来的酒雾中，他痛得原地嚎叫。
武田一郎：“ばかやろう（混蛋）……ばかやろう（混蛋）……”
唐馨儿：“辣，好辣……水，快给我水……”
两个丑得天怒人怨的家伙，在宴会厅内边吼边跳边打转，这边打翻酒杯，那边撞翻行人，东窜西跳，不亦乐乎！
陈伯康的发言词讲到一半，台下的记者全把摄影机朝向了两个引起骚动的人。
上川少霆只一瞥，认出了那个跳脚的人，他轻‘嗯’了声，丢了个眼神给莫天成。
莫天成表示不懂！
他从人群中移到上川少霆身侧，用眼睛和眉头说道：出乱子就出乱子吧，不正好是我们想要的？
“再不过去，今天的事全毁在你未来弟媳手上。”上川少霆的口吻听上去像惹事的人和他关系不大。
？？？
莫天成满脸问号，向两个东窜西跳的丑鬼走去。
唐馨儿刚找到茶壶，正捧着牛饮，压根儿没察觉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快卷成了一张卷饼，只有眼鼻口处还粘连着一小部分。
“馨儿？！”莫天成脸上又添了惊叹号。
“噗……噗，噗……”唐馨儿喷个不停，喷出一道彩虹，“噗，噗……”
好家伙！莫天成抹了把脸，洗得干干净净。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道：“馨儿，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唐馨儿急忙放下茶壶，顺手抄了一张餐巾，堵住莫天成的嘴：“莫大哥，小声点！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这服务可够周到的，先帮洗脸，再帮擦干，但莫天成不想被捂死，更不想被远处那道冷冽的目光冻死。
他赶紧拿开唐馨儿的手：“馨儿，你脸上那东西，真的太丑了！”
唐馨儿麻溜地丢掉餐巾，两手按住双颊：“有那么丑吗？我这么丑，莫大哥怎么还认得？”
莫天成轻扫了眼四周，台上的陈伯康边擦汗边一个一个地往外吐字，台下该拍照的都在转头看热闹，调查团的注意力也被带了过来，他并不认为这是个可以和弟媳闲扯增进家族感情的时机。
“馨儿，你快回楼上去，这里不能胡闹。”莫天成说。
有个丑鬼要往宴会厅门口冲，大跨步经过说话的两人，唐馨儿默默伸出一条短腿儿，丑鬼绊倒，五体投地。
在一阵哄堂大笑中，唐馨儿往餐台下一钻，隔着垂下来的布帘说：“莫大哥，我没胡闹，我有正事。你去忙你的吧，我一会儿就上楼去。”
莫天成想把她拽出来，武田一郎大骂着起身，要找使绊子的人。
一声冷厉的呵斥：“ばかやろう！出て行け（混蛋！滚出去）。”
武田一郎正确领悟到吼话的人为什么用日语，他滚。
莫天成看了眼平息事态的人，又看了眼餐台下方，老脸无措又无奈。
上川少霆扬起下颚，命令台上的人：“陈会长，继续！”
陈伯康接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那声音抖得像快要断气的千年老乌龟。
伏见宫明玄致辞后便离开了宴会厅，连上川少霆都未曾留意到他是何时回到厅内的，两人并肩而立，伏见宫明玄注视着餐台方向：“上川君，馨儿小姐很有意思。对吗？”
上川少霆毫不意外说话的人也认出了正撩起台布往外钻的小傻子，他稍侧过身，姿态凛然却不失恭敬，道：“亲王殿下，很抱歉！她有些孩子气。”
伏见宫明玄久久注视餐台方向，脸上显露着温厚儒雅的笑意，眼中闪烁的却是如豺狼狩猎般的光芒。
上川少霆不经意窥见那束光，浑身血液霎时涌动，一股冰寒和愤怒交织的情绪串遍他全身。
伏见宫世家的本性，表面品行高贵，实则贪婪无厌，皆有一颗豺狐之心。
伏见宫明玄看唐馨儿的眼神将这种本性暴露无遗，就连对感情木讷迟钝的上川少霆也能轻易窥到他眼中的贪求之色。
然则，那一缕秋阳并非谁都可以觊觎！
上川少霆的双手握拳透掌，他想起一句‘豺狼只能配猎枪’，他又想起方一鸣说过‘我们很需要你现在的身份’。
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和判断？
【馨儿，无论身在黑暗还是光明，我护你一生无恙！】
唐馨儿心尖轻轻一颤，才站直身，眼前突地天旋地转，景物扭曲模糊。
完蛋！
两杯酒下肚，醉了。
她撑住餐台，又往桌下一窝，倚靠桌子腿儿坐在地上，用手揉着太阳穴，意识仅余几分清醒。
记者会进行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是按约定方案，岳青等人早该出现，可饭店大门口依旧阒然无声，不见捣乱和异常。
唐馨儿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准备去广场上看看。
她再次掀开台布，人皮面具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往脸上罩的同时想起另一件要命的事。
“莫大哥那个大嘴巴，不知道会不会把我在宴会厅的事告诉上川少霆，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可就惨了……”唐馨儿叨叨着往外爬，蓦地呼天抢地，“啊——你踩我手啦！拿开，拿开，快拿开啊……”
她左手的五个指头被一只皮鞋踩在脚下，直疼得想对鞋主人的小腿来上一口。
鞋主人拿开脚，惊道：“唐小姐？你怎么……？”
唐馨儿瞋目切齿地抬头，看到身穿服务生工装的张农，她惊讶不已：“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好厅内已重新开始奏乐，不然这惊喊声等同公然向巡逻宪兵报信：快看，这里有一个潜入者！
却也不对，不是一个，是四个。赵湖、马旱、王草各自端着托盘，分散在宴会厅内的几个区域。
张农神色一凛，伸手放下台布，又把唐馨儿掩在了桌子里面，低声说：“唐小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别出来！”
唐馨儿的酒劲儿愈发上头，晕晕沉沉，身体也轻飘飘的。她张嘴挥手，想说点什么，结果又倒在了桌子腿儿上，眼睛一闭，睡过去了。
扩音器里响起‘哧滋、哧滋’的杂音，约一分钟后，音色恢复正常，然后传出让全场高竖耳朵的悲惨痛诉——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没有患病，只是无家可归……求您放了我的孩子吧，他还不到一岁啊，求求您……我们没有得‘霍乱’……天杀的日本人，不得好死……你们这些畜生，竟然想要活埋我们这上百口子……猪狗不如的东西，滚出沐城去……畜生，沐城不是你们这些畜生该来的地方……”
悲诉中夹杂着枪声、日语、阵阵狞笑，宴会厅内所有人的耳朵正经历着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伏见宫明玄面露阴鸷，盯视着宴会厅顶端的通风口，他肯定排风罩后面藏着一台留声机，留声机与扩音器事先串联，唱盘播放录音，经由扩音器传出。
日本人精雕细琢的伪面，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撕破。
伏见宫明玄示意随从立即切断电路，阻止留声机继续播放唱盘内容，并暗中筹谋销毁录音后声明伪造，认为只要无真凭实据，颠倒黑白不在话下。
身为沐城宪兵司令部最高指挥官，上川少霆没理由不做出应对措施，他早伏见宫明玄下令，命莫天成与吉田胜平带领宪警两方速查饭店各处，务必找出设置安放留声机的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