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抵京
“好啊，倒要看看临渊大弟子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会胡吹大气。本小姐可是京城里……出了名地会品酒。”
说起京城，史婧怡不由顿了一顿。
“在为明日的京城之行担心？”
叶择盯着她双目明察秋毫，直言不讳。
“哼，我这种人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史婧怡不屑的哼声倒像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多些。
自打七年前出事以来，除了父亲与两位哥哥初时做安慰提起此事，之后便成了史城的禁忌。
有三名下人私下歪嘴被发现而被活活打死之后，更是连议论之声都再不曾有过。
这本也是她心中的最大忌讳，或许旁人提起她会勃然色变，可叶择提起时，不论神情还是话语，关切之心在脸上跃然，史婧怡倒无丝毫不适。
“你这种人？有没人说过史小姐是位了不起的女巾帼？恩，奇女子是不需要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路上叶择难得正色，目光中全是敬佩。
“巾帼？”
史婧怡喃喃自语，一时竟想得愣了神。
两人不再说话，只一口又一口地喝酒，不多时一瓶酒便所剩不多。
“爹爹和哥哥从不敢与我提那件事，可从没与我说过这些，至于旁人……呵呵，他们笑我还来不及”，史婧怡自嘲道。
叶择说这些话甚为唐突，她却觉得并不冒犯无礼。
或许是相差不多的年岁，还有叶择纯净的眼神让她放开了心怀。
“你知不知道早年在临渊山上，我的愿望是什么？”面对史婧怡询问的眼神。
叶择又笑道：
“我原本想着一个临渊大弟子，豪门身份，他日下山定然要带着一帮狗腿子横行京城，看见漂亮的小娘子便调戏一番，足为人生之乐，哈哈。”
“咯咯，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寂叔叔每回来我家都要唉声叹气，说你分明是个好材料，偏生没点上进心。”
“看来倒没说错！不知叶公子又怎地生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豪情壮志来？”
史婧怡掩口娇笑美不胜收，让叶择看得痴了。
“因为你。有的人身体清白，心里却脏得如粪坑一样，有的人身体污了，心灵却如仙子般高贵。”
“此前我从不敢想象有人会为了平民留下来阻挡追兵，在这个世上，你是我第一个诚心钦佩的人。”
“史小姐，你真的很了不起，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在我心目中，你都是最美的女子，是一位当世无双的奇女子！”
叶择先竖个大拇指，举起酒瓶道：“小子叶择，敬大蜀国的女将军，戍边都尉史婧怡！”
“是……吗？你不嫌弃我是个浪荡女子？我身子已经不清白了，别人都说我是个下贱女子。”
“下作之人就只会看到你不清白，却看不到你是为了几百条人命，苍蝇只能营营地叫，有缺点的战士终竟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竟不过是苍蝇。”
“更何况至于身子清白与否……嘿嘿……嘿嘿”，这不正经的东西刚正经了一会儿，又原形毕露。
史婧怡怔怔地与叶择碰杯，目中泛泪，小口小口地抿着酒，心中甜甜的，虽有疑惑叶择后面的贱笑。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史女吐哺，天下倾心。”
想了想叶择觉得现今，只有魏武帝的诗能够表达当下自己对于史婧怡的心境，有倾佩又有丝丝爱意，更有对良才遭遇的感慨。
只是最后一句不得不改，毕竟周公这个世界不认识，免一番追问。
这世界皇权的力量超过了他的想象，“归”字一字也得改为“倾”字，也更能表达自己对史婧怡的感觉。
史婧怡听得呆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杜康……又是什么？”
“我今后要送你的酒，就叫杜康！”
叶择随即站起拍拍屁股又道：
“后日京城里有个劳什子的文武会友，听说一干世家子弟全在。”
“到时候我陪你去，谁敢有半句不敬看我不抽死他。史小姐，晚安。”
回到屋里，史婧怡倒头便睡，这一夜不见常年伴随的梦魇，不见重重缭绕的心事。
此刻只有一个嬉皮笑脸又讨厌又惹人爱的身影相随，竟睡得万般轻松分外香甜。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叶择一直想看看这个世界的蓉城是那般模样。
有没有变化多端的小吃，有没有俏丽热情的女子，有没有数之不尽的如画美景。
“美食，美人，美景。”从来都是这座天赐之地响当当的标签。
离着十里地便能看见这座壮阔的都城，高高的城墙外依然星星点点散落着居所与农田。
那是些无力在城内购置屋舍，只能在城外寻觅荒地自搭草屋，或是给豪族种地维持生计的贫苦人家。
蓉城沃野千里，可平民草芥们是没资格拥有自家田地的。
即便如此，远望去人数已然可观，不禁让人期待城墙之内的都城是怎生一种繁华。
叶择与史婧怡并行在前，穿过阡陌田亩，两匹高头大马一对璧人纷纷引人注目。
“史婧怡？哈哈哈，不在史城与你的面首卿卿我我，还有脸回京都来？”
不知是哪家纨绔出城偶遇，出言伤人。
“难道京城你又有了新的相好？哈哈…你可比的上胡同巷的青楼女子了”，那不依不饶的声音继续说道。
叶择跳下马匹，向王志杰道：“这人是谁？算了，我管他是谁。”
一脸狞笑着朝那浪荡子走去……
王志杰一脸抽搐高叫道：“大师兄您别乱来啊。”
宁应知已跟了上来：“二师兄这是废话了，大师兄要打架还不快上。”
王志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大师兄那臭脾气可是劝得住的？
眼见叶择势如疯虎形势不对，灵机一动赶忙又叫道：
“临渊大弟子叶择奉圣命入京面圣，谁敢拦阻？”
纨绔出行总是前呼后拥，带来的护卫家丁也不少，本有三人前来拦阻，一听王志杰的喊话果然不敢乱动。
叶择冷笑着分开人群走至那纨绔面前道：“满嘴腌臜之言，莫不是刚从茅坑里出来的？”
那纨绔子弟被刚才叶择的名头，和刚刚的这股气势震的一下僵在了原地，微微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