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到了后面, 许外婆身体越来越虚弱。
她本来就瘦，现在整个人看着就像只有一把骨头，饭都不怎么能吃的下去了。
小团子做不了别的事情, 她追问守护灵, 有没有办法能帮许外婆缓解痛苦。
守护灵那么厉害，不会一点半点都没有的。
守护灵犹豫了一阵，也是不忍心看那个慈祥的老人饱受折磨, 告诉小翘翘, 她的血会起到一点点帮助。
她一个摔跤了都会疼出眼泪的小娇气包，闻言露出惊喜的笑容:“会让外婆好起来吗？”
守护灵的回答让她失望了:“不可以。”
小团子的血液不是灵丹妙药, 没有办法让许外婆好起来，但是能帮她缓解痛苦。
小团子有些失望，不过这总比她眼睁睁的看着许外婆受折磨要好。
趁着白天许川上课的时候, 小团子偷偷跑到厨房，踮起脚尖从桌上拿了把刀，准备从自己身上取血。
明晃晃的大菜刀，小翘翘握在手里颤巍巍的。守护灵看到心惊胆战，连忙道:“宝贝要不算了, 你这样除了让许外婆少疼一点, 用处也不大……”
可是能减少一点她的痛苦, 这已经很不错了。
小翘翘蹲在地上，面前摆了只小碗，她挽起袖子, 忍着胆怯和害怕, 慢慢的在胳膊上割了一道小口子。
雪白的肌肤出现一道细细的红线，紧接着有细小的血族沁出来，小团子把菜刀扔在地上,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样了，宝贝？”
小团子撇着嘴，眼泪比血珠冒的都多，哽咽道:“疼，有点太疼了……”
守护灵心疼极了，埋怨自己怎么没忍住，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小团子呢？
人类对血族来说只是食物而已，其实小团子不应该心软的。
守护灵暗暗自责，说道:“宝贝，是我没有教好你……”
小团子此刻正在把自己的血液浑在茶水里，说来也奇怪，红色的血液遇到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一丝腥味也没有。
如果仔细的闻，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清香，仿佛路边绽放的小野花。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小团子问守护灵。
“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喜欢江韫迟，喜欢许川和许外婆，还有奥斯卡……宝贝，是我没有好好督促你，让你对这个世界的人感情太深了。”
“可是之前没有人陪我呀，是江韫迟他们陪着我，照顾我。”
小团子认真的说道，唇畔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说:“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以前在王宫的时候，欺辱小团子的都是能称得上她“亲人”的堂姐堂兄们，而害的她和父母分离的正是唯一的叔叔。
小团子从很早之间就听守护灵说要坚强，等她变得厉害了，就可以找到爸爸妈妈，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象征着幸福生活的爸爸妈妈，在过去的两百多年中，只存在于小团子的幻想中。
真正给过小翘翘温暖的，是江韫迟他们。
小翘翘把茶水端给许外婆喝，这天晚上许外婆睡了一个安稳觉，半夜没有痛醒过。
在这段时间里，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好的情况。
第二天许川起床，在厨房为他们准备早餐。
小团子去厨房找他，发现许川看起来心情居然还挺不错的样子。
“怎么了呀？”小团子问他。
现在的许川，就是个下巴尖尖，瘦的非常可怜的漂亮小男孩。
他把煮好的白粥盛进碗里，眸中有亮亮的光彩:“外婆精神比昨天好多了，她是能好起来的吧。”
小团子看着许川，心底有点抱歉，她点了点头，伸手牵住他的衣角:“会的。”
许川回身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乖乖的，等我放学回来。”
因为外婆情况有好转，许川今天一天心情都很不错。
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在巷子口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许川感觉有点熟悉。
推开木门，许川在院子里看到个烫着卷发的女人。
她见一个很瘦的男孩从外面进来，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勉强挤出个和善的笑:“这是川川吧，都长这么高了。来，让舅妈看看……”
许川躲过她伸来的手，女人突然僵硬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尴尬。
她收回手，自己给自己找补了句:“哈哈，这么久没见了，孩子认生了……”
小团子从堂屋跑出来，凑到许川身边，小声告诉他:“还有个人在屋里和外婆说话。”
许川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没过多久果然有个男人从堂屋出来，见到许川后眼眶更红了，表情愧疚道:“川川怎么这么瘦呀，是受了不少苦吧……”
旁边那个女人笑了声，说道:“跟着他亲姥姥怎么会受苦呢？咱妈多心地善良的一个人。”
这女人抹着艳丽的红唇，壮硕的身材被挤到一条绿色的紧身连衣裙里。
旁边的许家舅舅高高瘦瘦，气质儒雅，长相清秀俊逸，和她风格迥异。
小团子发现，许川对这对远归的舅舅舅妈不太亲热，除了在许外婆面前时会和他们说两句话，其余的时候基本不主动开口。
许舅舅把外婆送去市里的医院，这次要在那里留的时间久，许川没有跟着过去，但放学后会带着小团子一起去。
两个小孩下午坐着车去市里，晚上又挤着末班车摇摇晃晃的回来。镇上的车到市里一个半小时，有时候坐在车上小团子都睡着了。
舅妈在医院里照顾了几天就回去了，舅舅留在外婆身边到她出院。
之前他也说过可以去省外更好的医院治疗，被许外婆拒绝了。
当着许川的面，老人家告诉舅舅，她这辈子也活够了，牵挂就是两个可怜的孩子。
舅舅自然连连说让她放心。
许川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前几天他无意间听到舅舅和舅妈打电话，两个人语气有点像是吵架。
大概意思就是家里地方下，住不小那么多人。况且养许川一个拖油瓶就算了，再加上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孩算是怎么回事？
然后不知怎么又翻起来旧账，说当年许妈妈闯祸，外婆把房子和药铺都卖了赔偿。别人家产都是给儿子的，许家的都霍霍在女儿身上了，还得替一个外嫁女养孩子……
他们的不满许川都知道，不过在外婆面前，许川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舅舅和舅妈有怨言，对他和妈妈不满，许川并不在意。
舅舅不顾外婆的阻拦，请了长假回老家，照顾了她最后一段时间，后来又操办了外婆的丧事，这些让许川很感谢他。
葬礼后舅舅离开小镇，许川没有和他一起走，选择留在老家生活。
舅舅拜托了左右邻居，让他们代为照顾许川，然后就离开了。
小团子问守护灵:“是因为我，许川才没有离开的吗？”
别看她性子单纯，有时候又很敏锐，什么都懂。
守护灵告诉她不是，在原来的世界书中，许川也没有跟着舅舅离开。
他知道舅舅一家不欢迎自己，选择留在了小镇。但读到初中就没有，许川去外面闯荡，之后就很少回来了。
“怎么会突然离开了呢？”小团子感觉有些奇怪。
她了解现在的许川，虽然心事很多，可他把外婆的叮嘱铭记于心。
许外婆的心愿是让他好好念书，以后考大学，他又怎么会中途辍学呢。
守护灵:“我也不清楚，书里没有详细说，就随便提了一笔。”
许川在被认回江家之前，年少时过的很不容易。他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出去闯荡，吃了许多路。
在找回身份之前，他就凭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事业，从穷小子到被上流社会的人认可。在发现他是江家的儿子后，那些人盛赞江韫迟，不愧是江家的血脉，龙搁浅滩也不误一飞冲天。
无依无靠的小镇男孩许川，在没有成为江韫迟之前，也是令人敬佩的“许总”。
守护灵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感叹，说道:“江韫迟能力可真强，不愧是未来的反派大佬。”
小团子听她说完这些，同样也觉得他厉害，但更强烈的一种感觉，是觉得许川好可怜。
“变成那个样子，他中间受过多少苦啊。”
—
九月份金桂在枝头绽放，巷子里萦绕着清甜的花香，老旧的墙面都被这些小花点缀的生机美丽。
开学之前，许川带小翘翘去超市买了书包和文具，准备第二天的报道。
隔日清晨，许川牵着小团子离开家门。
路人遇到邻居奶奶，亲热的问两个小孩:“川川，翘翘，你们早上吃饭了吗？”
小团子笑着回答:“吃啦吃啦，奶奶早上好~”
小女孩声音清甜，衣着干净整洁，乖乖的被旁边的哥哥牵着，模样乖巧可爱。
“诶，真乖，翘翘也早上好。”邻居婆婆笑呵呵的，温和的对小团子说:“去学校了要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小团子笑容明朗的和邻居婆婆说话，期间许川一直的等着她，眼神耐心温柔。
等两兄妹离开之后，邻居婆婆回屋收拾东西，顺便和家里老头子聊天。
说的话是老爷爷常听到的，夸隔壁许川多厉害，小翘翘多乖巧。
老爷爷也是这么觉得，许川小小年纪，能把自己和妹妹照顾的那么好。那孩子还经常考年级第一，别提多聪明了。
到了学校，许川把小团子送到一年级一班门口，他和老师说了几句话，又叮嘱小团子两句，才回自己的教室上课。
其他孩子都是爸爸妈妈送过来的，小团子被同样上小学的哥哥送来，和别人很不一样。
班主任也是镇上的人，知道这兄妹两个的身世，所以没有提什么扫兴的话题。
上课之前，班主任让小朋友们在外面走廊排身高，然后小翘翘就被安排到了第二排。
同桌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孩，还很容易害羞，和谁说话都脸红红的。
老师给同学们发了崭新的课本，刚拿到课本们的小朋友很兴奋，小心翼翼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小粉团握着笔，认真在空白处写下三个字“许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