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易郁的礼物
林炎的休假结束后，易郁和林炎一起回了官邸，林炎开始将工作重心放在基础设施的建设上，农户实现农贸自由提升生活质量的同时还需为来年的发展做准备，而人民存蓄的基础来源于人们对国力强大的信任。
当林炎和郭征在钱家村里看着农户们开始为新年置办年货，腌制猪肉时，相视一笑，心里是浓浓的欣喜。
郭征对林炎说：“往年，不到五成的农户到年底家里有盈余，今年，你看基本上家家户户门口都晾晒着猪肉呢，日子好起来了，他们的生活或许就是改革的答卷，你走的路是对的。”
林炎轻笑说：“路是我们一起走出来的，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人生来便有差距，我们无法控制，但是我们生来便具有改变的能力，这是人类的优势，人是最会调控差距的。”
郭征体会着林炎的话，他虽然与林炎认识的时间不长，却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公子心里的世界比他浩瀚，认可地说道：“林公子的视野与见识我心驰神往，只可惜。”后面的话郭征没有说下去，不仅是出于郭夫子的反对，他自己也不喜欢官场那一套，现在跟着林炎他已经觉得很好了。
林炎安慰道：“郭兄是心有大略的人，你的影响力已经让很多人的生活得到了改善，已经很好了。”林炎明白郭征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政治环境并不适合郭征进入，他还没能足够强大到可以保护郭征。
郭征没再执着，释怀的说：“但愿如此，不过孙望自杀的事你需要多加小心，未来盯着你的人只会更多。”虽然他未涉足，但是他爹跟他说的那些他一直谨记，历史洪流中，可以保住名声的人，皆是极聪明的人，当然也有大贤者，但却是极少数。
郭征可以肯定的是梁帝从少年帝王到如今，沉沉浮浮三十余载，韧性与手段是前朝帝王所不能及的，他将打压制衡那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情况不会出现在现在的政治环境里。
林炎明白这些，可他心里却有一个定时炸弹埋着，他想问问郭征的想法，说道：“郭兄，我们置身其中，可以察觉到朝堂上暗潮汹涌的变化，可局外的人，已经提前嗅到了的潜在的灭顶之灾。”
郭征疑问道：“此话怎讲？”
林炎不答反问：“你觉得积蓄钱财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郭征想了想回答道：“经济环境好，国家稳定，没有战乱。”
林炎点点头说：“今年的气候比往日都寒凉，蛮荒之地的游牧民族因气候问题恐怕养不活牲口，若是边境防御能力不足，年后撑不了几个月便会南下了，想活命的时候掠夺是天性。”
郭征一时如梦初醒，竟不知说些什么，未知的灾祸发生往往是一瞬，无法预料，居安思危很多时候只是一个道理，把它悬在心上的人却少有。
“不过这只是预测，还有时间想办法的。”林炎的语气竟有些像易郁了，平静温和。
郭征笑了一声说道：“你这语气倒像一个人。”郭征听着林炎的语气一下子脑海里浮现起了易郁明眸浅笑的脸。
林炎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也想到了，不过说到这儿，不知你明日是否有时间，到官邸里聚一聚，吃晚餐，易郁也有事可以忙一忙，和朋友说说话。”
郭征笑着答应了，说道：“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许久，说起来郁儿和你成亲后长大了不少，比小时候沉稳了许多。”郭征这么说起来心里还挺想念易郁的。
林炎和郭征分开之前又向他托付了一件事后才离开。
林炎晚上回到官邸里将自己邀请郭征的事情说给易郁，易郁高兴地起身要到厨房里去筹划第二天要准备的食材和点心，连手上画着的木牌都放下了。
林炎看着易郁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看来易郁真的很需要朋友，以后还要更加关心她才是。
晚上吃完晚饭后易郁接着在房里画着卡牌，林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这样的日子倒像是在生活。
林炎看了会儿易郁画的，没有看懂，抬头看向易郁，她低着头，白皙的皮肤被暖炉烤得有些红，因为专注面上没什么表情，她认真的时候常常是这个样子，看着让人挪不开眼睛，林炎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直愣愣地盯着易郁看。
易郁似是察觉到了林炎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下，浅笑问道：“我不笑的时候是不是看起来很凶？”
林炎摇摇头说：“没有，我觉得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林炎说完后不好意思的将眼神挪向别处。
易郁没想到林炎会这么回答，大着胆子开玩笑问：“只是可爱吗？”说完继续手上的动作，等着林炎的回答。
“还很好看。”这一句说完，林炎的耳垂一下被染上了红色，易郁不自觉地笑了出来，此刻火炉暂时不用供暖，因为她的心里已经洒入了火光。
易郁转头对林炎说：“你去你的枕头下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林炎眉梢轻扬问：“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谢谢你给我做的木片，特别好，想感谢你就做了。”
林炎走到床边掀开枕头便看到一个叠好的手巾，双面绣着他的名字，名字下面有一个暗袋里面像是有什么物品，白色的锦缎上绣着黑色的名字，旁边点缀着一点暗纹，显得典雅大气，林炎轻轻触摸着，柔滑的手感柔和得如同易郁看他的眼神。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林炎对着易郁说。
易郁开心的说：“里面有我和娘在大兴寺里为你求的平安符。”那平安福是她跪在大佛前认真许下的星愿，仅此一个只属于林炎的愿望。
“那你有替你自己求吗？”林炎走到易郁身旁问。
易郁摇摇头说：“我信神灵，神最讨厌贪心的人，跪在神灵前只许最心诚的愿望，我那时候的愿望是许给你的，神灵只听到最诚的愿望。”说完她又补充道：“而且我什么都好，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没什么需要求的。”现在能这样和林炎在一起已经是自己的愿望了。
林炎对易郁和他说的话似懂非懂，隔着几步远看着易郁的眼睛，他感受到易郁话里的认真，轻声说：“我是无神论者，下次如果你再去，第一个愿望一定要给你自己，好吗？”
林炎没去过，可能不知道，其实人跪在神灵前，心里就立马生了敬畏，许的愿望都是最恳切的，时光流逝，易郁的第一愿望一直都是他。
易郁轻轻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时候晚了，你先去洗漱，我趁现在画的顺手继续画会儿。”
林炎离开后易郁看着手上正画着的牌发呆，这是塔罗牌里的一张“权杖六”，男子在一群人中取得了胜利，实现了提升，败下来的人羡慕的看着他，易郁觉得这张牌倒像是林炎目前的处境，林炎身边的那些人，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背后伤害他，只能用祈求神灵的方式为林炎做些什么，仅此而已。
林炎洗漱完毕后回到房内，易郁正在铺被子，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没有分开，林炎走到易郁身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子，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
“降温了，两床被子一起盖比较暖和。”易郁解释着。
“嗯，好，那个，热水给你续上了，你现在要去洗吗？”林炎胡乱地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易郁探头看了看外边，风刮得有些响，不禁打了个冷战，试探地问：“厨房后边的隔间现在洗澡是不是挺冷的。”厨房里的隔间之前的天气洗澡还好，吹点凉风也不要紧，可现在这天气那里面洗澡可能会受寒。
林炎看了眼门外说道：“现在这个天气确实有些冷，要不你在这个屋子的隔间里洗澡，我去隔壁书房待会儿。”刚刚自己洗澡时时不时有凉风透进来，吹的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易郁想了想后说：“算了，挺冷的，你就在被子里躺着，这屋子挺大的，而且还有屏风。”说完又补充说：“不过需要麻烦你帮我把水提过来，我提不动。”她倒是没和林炎客气，这么说他也没必要和她之间过于客气。
林炎分了几趟将热水和冷水提进房内后兑进浴桶里，而后回到床上侧身躺下，易郁将外衣脱下后挂在屏风上，坐进桶里洗着澡，热水浇在皮肤上很暖和，寒气顺着从体内排出，洗完后她起身穿上内衣后套着外衣往床上走。
林炎听到声响后转头看到易郁素净的脸泡得泛着红晕，易郁快步走到床边跨过林炎后钻进被子里，脱去外套后整齐叠好放到床尾。
林炎怕易郁尴尬侧过头没发出声音，易郁躺下后问：“你害羞了？”
“才没有呢！”林炎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易郁继续逗他说：“我睡觉可喜欢乱动，你多担待。”
林炎睡正身子说：“你睡觉还挺老实的。”
“说得像你观察过？”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林炎顺嘴就说了出来。
“一起不是不在一个被子里嘛，今天又不一样。”
“你别逗我了，我说不赢你。”
“好啦，我睡觉挺安分的，你安心的睡吧。”
“那，晚安。”
“睡床边的人关灯。”
林炎起身将床头的灯吹灭，躺了下去。
起初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夜里，易郁有些冷，不自觉地靠向林炎的方向，她夜里醒来时，自己的右手正搭在林炎的大腿上，像是从他身上吸着暖气一样，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第二日林炎醒来时易郁面向自己睡着，左手握在自己的大臂上，右手贴在自己整条手臂上，嘴上带着笑意，他以为易郁在逗他玩，看了她许久，她都保持着这个状态香甜地睡着。
林炎看着易郁这个样子，才知道她自在的状态是这样的，易郁轻轻动了一下，似是要醒来，林炎马上闭上眼睛。
易郁醒来后看到自己这不安分的双手，轻轻从林炎身上拿开，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说：“昨天太冷了，只是取暖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易郁起床后林炎睁开眼看着易郁轻手轻脚的样子假意伸了个懒腰，问：“昨天睡得好吗？”
“挺好，噢，是很好，一夜无梦。”
“那就好。”林炎说完心里想到昨天半夜感觉腿上有些什么压着，醒来时就看到易郁的手按在自己腿上，怕惊扰到她所以他没有动，易郁这动作害他好久才重新睡着，她倒好，完全不记得了。
洗漱好后林炎和易郁一起吃早饭，小静煮了粥，炒了腌菜还几盘蔬菜，冬日的早晨吃这样清爽的食物很是舒服。林炎吃完饭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易郁和小静一起收拾着餐具，而后和赵从一起去早市买食材，晚餐时好招待郭征。
孙望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赵从在城门口接他，见到郭征时，他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有路上买的桂花糕还有他自己做的山楂片，另外还有一包账本，赵从不解的问：“郭公子来做客怎么还带着账本工作。”
郭征别有深意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近时，易郁和小静已经等在门外，易郁向郭征点头行礼说道：“师兄路上辛苦了。”
郭征将手上的袋子朝易郁举了举说：“昨天听林公子说你想师兄了，我回去特意给你做的山楂片，等会儿大家一起尝尝。”
易郁开心的接过说：“谢谢师兄。”虽然她没有“易郁”的记忆，可是易郁的口味倒是和自己一样。
进到屋里后赵从将一大包账本放在了桌上，询问道：“你们说说，郭公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账本。”
易郁和小静都好奇的看向郭征，郭征这才开口说：“这是林公子怕郁儿在屋里呆的闷，特意让我带来的。”
易郁将账本打开翻看了一下，而后开心的说：“谢谢师兄，不过我以前学的好些都忘了，你可要重新教教我。”
于是大家一起围坐在暖炉前暖着手，聊着天，郭征给大家讲着自己以前听郭夫子说过的民间故事，小静和赵从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把郭征问得都不知道讲到哪里了，易郁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说笑笑，恍惚间觉得自己和大家认识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