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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原地结婚!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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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唐小仙强硬的“待嫁”心态下,徐嘟嘟终于妥协不再提反对意见。为了纪念她所剩无几的单身时光,两人吃吃喝喝一路续摊到了唐小仙家里。为了生活被迫出嫁的正主没什么事,反倒是大包大揽的徐嘟嘟喝得一塌糊涂,吐得天昏地暗。

    唐小仙跌跌撞撞地抬人,第二次被烂醉如泥的徐嘟嘟抻着了腰,无语凝噎:“我真是命苦。还要给大美女收拾呕吐物……”

    迷迷糊糊的徐嘟嘟却应声嚎啕大哭起来:“命苦!对!我真的是命苦啊!”

    “起开。”唐小仙不打算与一个醉汉对话。徐嘟嘟却猛地起身,无比真挚地握住了唐小仙的手。

    “小仙,你不懂。没有人爱我!光光,他不爱我!”

    光光?哪个光光?

    被强行拖着听了一个小时的醉汉自白,唐小仙终于搞清楚了让徐嘟嘟酒后悲伤至此的真凶是谁了——娱乐圈最近刚刚爆火的新晋小生“日月光”。

    唐小仙冷哼一声,深觉这个流量小生野心不小。取个艺名都要叫“日月光”,不如直接改名叫“太阳王”好了。然而,不管这人是不是张狂、风评是不是很差,徐嘟嘟都发了疯一样地爱上了他,这让同样遭遇着感情抉择的唐小仙莫名心烦。

    凡人为什么一定要有感情呢?如果都能像允安那样冷情冷心、无欲无求,随随便便就可以谈婚论嫁,也不会有那么多为爱疯、为爱狂、为爱哐哐撞大墙的傻子了。

    她这样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阳台。那臭道士今晚到底还来不来呢?男人果然都靠不住,说好的今天来做决定,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此时的唐小仙并没有意识到允安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直到几个小时之后她第一次身陷险境,在漫天的血雾里瞧见了踏月而来的允安时,她才终于明白了徐嘟嘟为什么会深陷爱情。

    凡人退化了动物性,又缺了一点神性,因此丧失了对于致命危险的精准判断。可唐小仙觉得冤枉,谁能想到自家小区里默默无闻、每日只在垃圾堆里打转的拾荒阿姨会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怪呢?

    好不容易安顿了徐嘟嘟,唐小仙收拾了一堆狼藉下楼扔垃圾,一抬眼就看见了身体佝偻的拾荒阿姨在一堆垃圾里捡拾酒瓶子。

    “阿姨不着急,这么晚了,物业不会来赶人的。”

    因为一点同情心,唐小仙主动把那袋不堪入目的呕吐物捡出来单独扔到另一边,还不忘安慰阿姨道:“等下周咱们小区也有了专门的分类垃圾桶,您找这些纸壳子啊、酒瓶子啊就方便多了。”

    平城最近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垃圾分类,虽然麻烦些,但总归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可有些人却并不这么认为。拾荒阿姨原本一直无视唐小仙的存在,直待唐小仙提到了分类垃圾桶,她才不耐烦地反驳。

    “方便?怕只是方便了那些垃圾回收公司的人吧。真到了那时候,我们这种人可就连个纸皮子的边都摸不着了!”

    拾荒阿姨的脸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语气尖锐冰冷。见唐小仙被问傻了,又忽而凑近,带着几分刻薄的恨意悻悻发问道:“姑娘,你说呢?”

    小区楼下的路灯昏暗,连夏夜的蚊虫都不愿来扎堆。拾荒阿姨戴着宽大的草帽,唐小仙分明看不清她的模样,却又在她抬头望向自己的时候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这一瞬的恐惧足以让唐小仙知难而退了,她没敢再与对方搭讪,匆匆转身就要走,可就在这一个转身的瞬间,她竟发现自己的四肢完全不受控了。

    天地万物好像都在这一刻静止了。唐小仙能听见自己急速奔跑的脚步声、震如擂鼓的心跳声,甚至是奔跑时指间钥匙串颠簸的哗啦声,唯独她眼前的所有东西都是静止不动的。她像是被困在了一个长长的电影慢镜头里,逃无可逃了。

    拾荒阿姨自唐小仙身后慢慢靠近,观察猎物一般审视着她,而后满意一笑,露出了帽檐下一张尖刻苍老、性别不明的面容。

    “年轻漂亮的凡人啊,新鲜美味!作恶多端的凡人呐,活该去死!”

    这声音粗犷凶恶明显不是个女人,怎么,所谓的拾荒“阿姨”竟然是个男的?

    随着这一声赞美似的诅咒,满脑子问号的唐小仙眼前一黑。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在平城远郊的一处破烂平房内了。

    三十几平的土房开间里杂乱污脏,除了头顶一颗晦暗不明的小灯泡,目之所及完全见不着一件现代化的家具电器。

    凶恶的声音再次响起:“很奇怪吗?本座这样的大妖居然住在这么狭窄肮脏的地方,每天要靠捡垃圾为生?”

    唐小仙被绑在屋子中间的缺腿木椅子上,正和炕沿上盘腿打坐的拾荒人对上了视线。走到这一步,她的脑子反而清醒了——允安说得对,如果没有外婆的庇护,自己或许在29年前就要面对这些肮脏狠毒的东西了。

    她浑身汗湿,虽然嗓子干裂得就要冒烟,但仍在努力地打着哈哈拖延时间。

    第一步卖惨:“大哥,我也穷。你是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啊!为了租那个小房子,我在外头低声下气处处求人当孙子,就为了赚点房租。创业至今,依然是下个月的信用卡挪着这个月吃饭使,裤腰带都要勒断了。”

    第二步讨好:“虽然钱没有多少,但我人不坏啊,你想要什么香烛供品咱们都好商量。你就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什么都不说,你是人是妖还是人妖都跟我没有关系,我绝不会跟任何人透露一句的!说到底,你也是被这万恶的生活给逼的不是?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了!”

    第三步……没有第三步了。因为,老妖怪不耐烦了。

    “放屁!和凡人‘同病相怜“?你也配!哼,香烛供品?本座堂堂蛇仙,要你那点儿祭奠鬼的东西?”

    “那,那你想要什么?”

    原来是只蛇妖。唐小仙的话是套出来了,可她一没有法术、二没有雄黄,怎么看都是一场死局。

    果然,蛇妖也不打算再与她多言,长长的蛇信子在她光滑的小脸蛋上一划而过,嘟囔一句“奇怪,怎么是个混沌胎”,而后又露出了一个惬意阴狠的笑来:“本座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凡人的□□和魂魄。”

    唐小仙终于崩溃了——“救命!允安救命啊!”

    声嘶力竭疯狂挣扎的唐小仙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本能就是只记得“允安”两个字。若是允安在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告诉他——“原地结婚!立刻!马上!”

    可是,除了一声远远的闷雷,允安并没有出现。呵,电视剧果然是骗人的,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要死了要死了!”

    瑟瑟发抖的唐小仙眼瞅着獠牙二丈八的蛇妖离自己越来越近,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谁都没想到,当蛇妖的利齿袭来时,救了唐小仙的并不是神兵天降的允安,反而是蛇妖自己的精神分裂。本来马上就要大快朵颐的蛇妖突然止住脚步,狠狠地自扇了一个巴掌,紧接着又一脚把唐小仙连人带椅子踹到了墙角的杂物堆里,然后开始了疯狂的自我辩论。

    男声:回去!你出来添什么乱?

    女声:你收手吧!我们说好的,以后只管自己好好修炼,再不打凡人的主意了。

    男声:只管自己修炼?我倒是想呢,可是凡人给我们机会了吗?没有!是他们,是这些无耻的凡人一步步把我逼到今天的!我要他们身死魂灭!

    伴随着这场艰难的争吵,拾荒人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和脸皮,似乎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为了说服他,恨不得就要从这具皮囊里活生生地拆分出来。在这无比混乱的一刻,唐小仙突然福至心灵看到了两个虚影。准确地说,那应当是两条巨大的蟒蛇在缚地挣扎的身影,过眼云烟一般演出了一幕电影般的画面:

    黑身青脸的两条大蛇被无数的火把和人影逼到了祭台的角落,白发苍苍的老道高举辟邪巨剑,振振有词:“妖便是妖,非善可以恕!尔等胆敢偷盗人间灵气修行,之后定会吸食生人精气助益!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故事未完,有利剑破空而来的声音划过耳边。长剑刺来,虚影散尽,一层薄薄的血雾径直落在了唐小仙的眼前,真实得可怕。唐小仙惊呼一声,应声而落的还有紧紧捆着她的绳索。一阵清浅的香火味从唐小仙身侧划过,月光从破旧的窗棂里散进来时,她知道,那人终于来了。

    允安单手结印,不过一个旋身摊掌,原本绑着唐小仙的麻绳就闪着熠熠的紫光活了一般反冲出去,狠狠嵌进了发疯的蛇妖身体里。紧接着,允安双掌向内猛击对方神门穴位,那精神分裂的蛇妖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虚影也渐渐现形在了拾荒人的身侧。

    女人未语泪先流,朝允安和唐小仙拜了三拜,絮絮地说起了原委。

    他们是一对散修蛇妖,从某一朝的高祖皇帝在位时就已经在深山里修炼了,原本也算仙途坦荡、脱胎有望的。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频频要被强行“拆迁”。几百年的时间,蛇妖夫妻一路被凡人赶杀,又一路反杀凡人,从山里被赶到了村里、从村里被撵到了乡镇县城,最后只能大隐隐于市,藏在了大城市的废弃郊区。

    “上神恕罪,我们其实也是想好好修炼的。”女人哭得瑟瑟发抖,原本化形不易的身形抖得更透明了,“妖与人的争斗已久,说来原本也没法判断对错,可我因为一次修炼时被道士追杀,练岔了路子折损了道行,连个像样的躯壳都留不住,这才不得不和他雌雄同体、共用一个身躯。他替我不平,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我,上神要杀要剐只管找我来吧。”

    女人泪流满面时,唐小仙脸颊湿湿,竟也跟着流了泪。

    “我看见了。”唐小仙上前道谢:“谢谢你刚才救我一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你们的过往,但确实看见了你们无罪却要被赶尽杀绝。我知道,那是凡人的错。”

    或许是受了之前山海幻境的影响,唐小仙再遇到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时竟然真的能身临其境地去感受,真正实践了一把艺术创作时所谓的“通感”和“共情”。所以,她作为一个差点儿被要了命的受害者,反而真情实感地靠近行凶者,安慰般地伸出手,似要拍拍那女蛇妖的肩。

    唐小仙抬手的一刹那,允安却眸光一闪,疾呼一声:“不要!”

    他的喝止声和女蛇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芒几乎同时迸发。下一刻,女蛇妖突然暴起,化出巨蛇蛇头的同时已经朝着唐小仙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允安的高能压制下,蛇妖拼一个原身现形也要袭击唐小仙,显然是要以命相搏。然而,在这被套路了的生死一刻,唐小仙竟然只是面不改色地伸出了双手,学着方才允安的模样,以一个“搂抱”般的姿势,朝女蛇妖的神门穴上狠狠一扣。

    而后,允安催动的紫光绳也迅速缠绕而上,直接将女蛇妖的精魂拽回了男蛇妖体内。两条疯狂的蛇形精魂被迫打回一体、强行融合,在紫光绳的绞杀中发出极端痛苦的嘶吼声,直接震塌了这间破败的小平房。

    合二为一的蛇妖彻底现了原形,是一条被紫光绳扼住了七寸的巨蟒。它黑身青脸,样貌倒是和唐小仙刚刚见过的幻象里一样。

    巨蟒不甘地怒吼:“不可能!你只是个该死的凡人,不可能识破本座的迷障!”

    蛇妖狡猾,远远听见雷声时即知有劲敌要来,只好演戏改走“卖惨”路线,给唐小仙下了迷障。唐小仙原本应该被幻象里“善良蛇妖被无辜捕杀”的故事迷惑感动,然后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危险,甘愿成为巨蛇泄愤的口粮。没想到,却被她反杀了一把。

    唐小仙默默摇了摇头,吐槽一般回道:“戏不错,尤其是你老婆,演技比你好多了,可谓声情并茂。可惜,你配合得不够好。一个为爱发疯并因此立志要屠尽凡人的大妖,怎么会在老婆痛苦地回忆往事时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甚至还一脸跃跃欲试呢?”

    人设这东西别随便立,一旦崩塌了就是巨坑——小唐制片人如是说道。

    允安皱眉,把紫光绳勒到极致,朗声斥道:“异兽巴蛇,吞象三年才吐骨头,贪婪可见一斑。你们作为巴蛇的后代混到如今年岁,智慧不涨,狡猾下作却学了十成十,除了吞噬无辜凡人,别的修行本事一概没有,死到临头还敢设迷障害人!死不足惜!”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譬如此刻发了疯的蛇妖,并不晓得允安的愤怒,代表的是自己即将要被青龙真火彻底炼化之后魂飞魄散的结局。

    他不顾一切,狂怒地吼出了这几百年来的不满:“是那些凡人该死!我们夫妻数百年来潜心修炼,不过是吞了几个贪财好色的凡人生魂,就要被一路追着打,往死里打!凭什么?这世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凭什么凡人可以吃尽天下物种,我们却要为了几条凡人性命被逼得无家可归无法修炼?我恨!恨这天道不公!恨你这样的卫道士装模作样!所以,本座定要严惩凡人、替天行道!”

    一面是慷慨激昂,对面却是无动无衷。被人身攻击了的允安有些不理解,这样水平的妖现在也能修行进阶成大妖了吗?很显然,这届妖修的水平是他见过最差的一届。

    允安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淡漠道:“第一,凡人善恶自有凡间的道德和律法评判,再不济还有果报轮回,你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第二,如果你认为被人驱赶、无处可去就阻了你的修行之路,那你基本也告别了修行这条路。你自己都不明白何为‘道’,怎么可能‘替天行道’?”

    巨大的蛇头听闻这话,直接翻个白眼朝允安狠啐一口,即便忍着巨痛也要虚弱地继续叫骂。

    “呸,少在这儿装大个儿了。就你懂天道?所以跟这么一个元神都混沌不清的凡人混在一起?笑话!本座修的就是这敢爱敢恨的道!凡人若要逼我、毁我,我便杀他、害他,千万倍地还报他!”

    骂允安可以,骂她唐小仙不行。唐小仙气得回怼:“你也配谈论凡人好坏?你个大泥鳅!”

    巨蟒可成蛟,走蛟能成龙。堂堂巴蛇的后代,以巨蟒之身被骂成泥鳅,是可忍孰不可忍!

    巨蟒字字泣血,泣血咒道:“我不配?你们凡人就更高贵吗?未必!看看你们辛苦建造的这繁华都市,表面光鲜内里肮脏,不能启齿的恶事脏事又何止一两件。我们夫妻虽名为拾荒,每天却都要看着各式各样漂亮的面孔和丑陋的魂魄,所以,我要把他们一个个抓回来、吞噬掉,这城市第二天才能变得更干净啊!我们没有错!这等觉悟,即便是那九重天上的金仙见了,也要叫一句好的!本座……”

    狂妄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巨蟒庞大的身躯在交错的紫光之间轰然倒地,没有溅起半点灰尘。允安没有给他继续口出狂言的机会,缓缓吐出一句“随缘法灭”,一切便在瞬间消失于无形了。

    没有巨蟒,没有紫光,只剩了一地崩塌的颓砖败瓦。

    允安弹弹袖口:“满口胡言,烦死了。”

    大师觉得烦,管你泥鳅还是巨蟒,统统消失吧。

    他转身离开,走上几步又停下来,直待唐小仙跟上了,才又继续迈步向前。他的步子虽轻,却引得周遭清风渐起,引得这风里的唐小仙也有点心生雀跃。

    唐小仙心想,若自己是个画家,一定会将此时的景象永远保留下来:盈盈月色下,允安的道袍一角随风猎猎,像一面冷峻又温暖旗子,一路引着唐小仙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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