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路上偶遇小情侣
两人分开走了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付炘正在收书包，突然听见第一桌的大个头叫她看外面，她抬起头，因为近视看不清，就眯起眼睛往外看，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默默地站着。
她一下就激动了，抓紧时间收拾书包，她同桌，一个胖胖的女孩，看上去像个憨憨，平时被称作胖丫，她咬着鸡腿慢腾腾地评价付炘就像隔壁老王见了邻居家女主人，口水都流了一车。
付炘瞪了她一眼，没和她计较，直接冲出教室了。
胖丫一脸不可置信，她拽住路过的易成坤，眼睛瞪得滴溜圆：“猴砸你说她是不是见色忘友！”
易成坤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咬紧了牙关。
“诶，猴砸？你干啥呢猴砸？”胖丫拉了他好几下。
易成坤回神，没看她一眼，黑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哐当声让好几个同学转头看他。
胖丫举着鸡腿也不理他，神色神秘看着谢付两人离去的身影嘴里叨叨“好配！”
马路上——
付炘推着车，车轮滚在地上，发出细微的碾压声。
“你——”
“你——”
两人对视，风呼呼的从两人之间吹过，带起付炘的长发，还吹动谢曜空荡荡的校服。
“你先说。”谢曜冷静地说。
“奥。我就想跟你说，我最近可能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你多多包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曜看着女孩的头顶，微不可测察叹了口气，开口道：“吃糖吗？”
付炘目光欣喜地看着他，他有些烦闷，想要直接离开，但还是耐着性子再问一遍：“吃吗？”
“吃！”女孩嘴角升起来，露出一对兔牙。
他们停在路边，付炘看着谢曜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把糖，全是她爱吃的。
付炘挑挑拣拣，挑出一颗草莓棒棒糖含在嘴里，跟在少年身后。
“喂……腻不吃咩？”她含含糊糊地问。
少年平稳地推车走着：“不吃。”
“谢曜，我跟你说，这几天我们班可热闹了，他们都说我们俩像小夫妻闹别扭……”她手里拿着糖，乐呵呵地蹦到他身边，“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了！”
“是吗？”谢曜握着车把的手微微点了一下橡胶制品。
“对啊对啊！你刚才来找我的时候，他们都说我见色忘友！”付炘开了个玩笑，“这‘色’也太值了！”
谢曜不再回答，他觉得天空像是拉了一块巨大的幕布，遮挡了所有的光线。
付炘仍在激动地叨叨着：“他们这群人，有的小情侣上课都在接吻，还说我呢！万一哪一天老师看个监控……”
谢曜情不自禁想起了上一次的亲吻，亲密而又自然，可他现在却觉得女孩有些踌躇，没准亲吻只是为了讨好他的把戏。
“诶！李粒！”她突然高声喊起来，伸手拉住了谢曜。
谢曜面部表情伸手拉平衣角。
付炘没有在意到他的动作，随手扔掉糖棍，高高兴兴地跑上前拍了一下前面两人其中一个的书包：“你也走这条路哇！”
谢曜蹲下身捡起糖棍，小心地捏着没有口水的一端。
李粒转过身，天黑看的不真切，但谢曜清清楚楚看见，她的脸泛着红晕，嘴唇也肿的不正常，让他忍不住想起付炘的唇，饱满圆润，粉嘟嘟的，让人不忍心用力。
“不是，今天有点事情，刚好走了这条路。”李粒的声音细细的，听上去还有点喘。
“哦，好吧。”付炘无趣地放下手，“一起走吗？”
“可以啊。”李粒答应着，偷偷看了身边人一眼。
“这是？”付炘歪歪脑袋，露出兔牙。
李粒侧身，黑暗中的人显现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大女孩。
“我是江绮。”她大大方方地说，“是李粒的姐姐，你们叫我绮姐就好。”
看上去已经读大学的青年人涂着淡淡的口红，头发染成栗红色，高高扎起，把那双眼睛衬得妩媚动人。
灰扑扑的灯光下，李粒的脸似乎更红了，谢曜看得皱起眉头：姐姐？
付炘已经笑出甜甜的酒窝了：“绮姐好！我叫付炘，他是谢曜！”付炘扯过谢曜到她身边，谢曜朝江绮点点头。
“叫我炘子就好，叫他小曜就ok！”
绮姐笑容更佳，“好。炘子跟粒粒一个班吗？”
“是啊是啊！我们还坐在一个大组呢！”付炘点头，“绮姐你好好看啊！”
绮姐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粒一眼：“是吗？我家妹妹可是不觉得呢！”
李粒紧紧抿着嘴，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好看”
付炘傻傻地笑着：“没准你不记得了。”
谢曜察觉到不对，轻轻拨弄了一下女孩的手指。
付炘的手蜷缩起来，很快又展开，寒风呼呼地吹着，女孩的脸有些烫，他闭上了嘴。
绮姐翘起的嘴角和谢曜的挑拨让付炘隐约觉得不太对，她不吭声，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白。
“你昨天说我难看。”
“我说的是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是我的一部分，你说我头发就是说我。”
“可是我没说你的长相。”
“我的头发是长相的一部分，你说它就是说我。”
两人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斗嘴持续着。
付炘微微愣了神。
“好了好了，我们到了。”江绮强忍住笑意对付炘说，“我们先走了，拜拜哦！”
付炘跟她们说拜拜，站在一家超市前，付炘和谢曜先离去，江绮才拉着李粒的手转身进了超市旁的一家小店，店内透着幽幽的光，仿佛马上就要熄灭。
付炘欢乐地不停嘴，谢曜不是很想说话，直到看着那个背影进了电梯，才显出一丝疲惫。
半夜，天透透的，像是要呐喊出欲望。
灯下的笔停了下来，少年伸出自己苍白细嫩的手看着。
黄昏时的手，仿佛还遗留了温度，那只手是和他截然不同的粗糙，微微一摸就能感受到上面留有厚厚的茧子，绝对不是学生们写字过度留下的。
一定是一朝一夕，付出许多汗水的。
但是她从来没讲过这些。
他想，她想吃糖，那他就给她糖。
看上去理所当然而又天经地义，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
可是，她心底里，真的没有犹豫吗？
她真的会一直毫不犹豫地吃他的糖吗？
他听着女孩滔滔不绝，总有一种想狠狠把她摔在墙上的的念头，他想把女孩剖开，看着新鲜的血液浸染土地，让那层皮下他不知道的全都暴露……
不知不觉中，他的眼神变得凶狠，“啪嗒”一声，他硬生生掐断了手中的笔！
他猛地推开窗，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他控制着颤栗的双手，拼命逐去脑海中血腥的念头。
不能。
绝对不能。
绝不能像那个疯子。
啊——
他在心中掀起暴风雨，烦躁的海燕在轰鸣声中歌唱，乌云被卷起的巨浪吞灭。
你看——
这就是你——
这就是你啊哈哈哈——
你看，你还是和他……
一模一样！
黑夜卷席了他的大脑，波浪在愤怒的泡沫中呼叫，怒号的狂风让他的手脚冰冷不似活人。
他的鬓角留下一颗颗冷汗，牙死死咬住下嘴唇，扶着桌子蹲了下来靠在椅子上。
凳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慢慢向后滑。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虚弱着喃喃道。
“那……只有我……会……要我了……”
他凝视着桌子上作业露出的一个角，眼角慢慢留下一滴滴泪水，却缓缓笑起来。
“不要……”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