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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戏子钟情惜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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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终。

    张栾华眼也不眨地盯着林玉簪。

    林玉簪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脸不由地红了,掩在那浓妆下,倒看不出几分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了台,师姐超级激动,她扯着林玉簪的袖子,感觉不对后又紧紧抓住林玉簪的手臂,面浮兴奋,“他,他今天看了戏!他看了我们一眼!呜呜呜呜哇!是不是看我?是不是?”

    林玉簪低着脸,眼睛里尽是欣喜,像是星星在眼中一般,随着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过了许久,她才回答师姐:“师姐觉着,那就是。”

    “诶。”师姐嘟起嘴,佯装生气,“玉簪你这可敷衍了啊。这客官天天有,可这可人儿才不是天天有!”

    “师姐说的是。”林玉簪恭恭敬敬地回答。

    师姐放开林玉簪,在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俊哥儿若是看上我,那我就可以离开这儿过上好日子了……”

    看着师姐离去的背影,林玉簪有些失魂,她脑中想着男人的眼神,炽热而又追求,像是想要把她狠狠揉入肉中,把她的骨粉碎。

    “喜……欢吗?”她惘然喃喃道。

    她梦游一般脱下戏服回房了。

    又是一天——

    林玉簪出现在台上,她清清楚楚看见张栾华死死地盯着她。

    林玉簪对上他的目光,像是对上了一眼望不穿的星空,没有任何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让人不知不觉中陷入,又不知不觉中沉沦。

    她的心砰砰直跳,声音也不觉颤抖了一下。师姐似乎往她这儿看了一眼,她没在意,只是继续演下去。

    张栾华的眼也微微弯了一下,像是想要朝她笑笑,但怎么也挤不出来。隔得太远,林玉簪并没有看见。

    “师姐!”下了台,她主动揽住师姐的胳臂,眼含笑意:“师姐今日的戏,着实好!”

    师姐似乎有些奇怪,她勉强地笑着,应付她:“是吗,我也觉得呢呵呵。”

    “那师姐,我先去换衣,你一会去吃饭时叫上我哦!”

    “好……”

    吃饭时,师姐和好几个师兄在一起交谈甚欢,见林玉簪来,给她挤出一个位置,却不在和师兄们谈话。

    林玉簪没有在意,她还沉浸于男人的眉眼中,那铺天盖地的霸道和呼之欲来的欲望。

    “诶,你们知道那位吧?”

    “知道知道,咋啦?”

    “那位啊,今日又来了!”

    “哎呦!咱们班里哪位让这大人百般思索求而不得啊?”

    “不知啊!邓兄,你那小心眼可收好了,就你这样,也没有哪个师姐师妹看得上你!”

    几个男子打闹着,笑笑就抛于脑后,开始下一个话题。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师姐开了口,她问:“师妹,你觉着,这位大人如何?”

    林玉簪想了想,想起军官那英俊的面庞她的脸又红了,迷迷糊糊地回答她:“也……就那样吧,唔,师姐,你莫不是真看上他了?”

    师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又一连过了几天,林玉簪都没有上台,不是她不肯,而是师傅病了。

    她端着汤,小心翼翼地吹吹喂到师傅嘴边。

    师傅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就摆摆手表示不用了。她退下,师姐接过她手中的碗,在师傅床前蹲下了。

    “师傅,喝了吧。”

    师傅沉默地盯着床上的帐子。

    师姐有些急了,她急急开口:“师傅,良药苦口利于病,您这……不可不喝啊!

    师傅转过头,仿佛懒的听她说话。

    师姐急了,她的嘴奇怪地颤抖着,好像要吐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颤了许久,她才冷静下来。

    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住”,便放下碗,跑了出去。

    碗在桌上磕出“哐”的一声,深色的液体在碗里晃了几晃,倒映出帐子的模样。

    林玉簪跪在他床前,默不作声。

    “退了吧。”师傅叹了一声。

    “是。”林玉簪顺从地答应,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夜里,林玉簪忽然醒来,她揉着眼,向窗外看去,那纸窗悄无声色地弥漫着灰,又时还闪着红光。

    林玉簪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谁大半夜还点着灯做事。

    她继续躺下去,想要再度入眠,却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猛地直起身,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慌忙穿上鞋,推开了门。

    她看见了她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景象。

    一向矜持的师傅抱着一个看上去有书生气的男人,吻得如痴如醉,双颊已然染上红胭脂。两人站在火里,不慌也不忙,好像要吻到天荒地老。

    火光隐隐透过黑夜,林玉簪猛地醒悟过啦,她扯开嗓子不要命地大喊:“走水啦!起床!起床!”

    同门的学子们从梦中醒过来,见到这火,慌的急。有的慌不择路,往火里跑,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还有的则是干脆尿了,地上滴滴答答湿了一片。

    林玉簪早就跑出去了,她看看师傅那样的坚定,就知道师傅是决计不会出来的。

    她气喘吁吁地在外站着,这时有些镇上的人也跑了过来。

    “哗啦哗啦——”

    火终于小了,天已隐隐露出白肚。

    再也没有人会叫她簪儿了。在晕过去之前,林玉簪伤心地想。

    “然后呢然后呢?”朱嘉奕旁边的女孩子听的激动,情不自禁地问。

    然后啊,她就被张栾华捡了回去,跟着先生习了几年书,嫁给了张栾华。

    大婚当晚,喘着粗气的男人抱着她,眼中的黑暗第一次有了光点存在,他紧紧嵌入她,他们像是永远也分不开了一样。

    再后来,她有了一个小男孩,这哥儿生得俊,跟他父亲一样,上战场,杀敌无数。

    可是有一天,男孩儿再也没回来,她心里清楚了什么,可是泪水仍是顺着面颊流下,打湿了她的枕头。

    军官心疼她,紧紧揽着她,给她安慰。

    可天偏偏不尽人意,再有一天,军官也不再回来,可是,她记得他拉着她的手说:“吾亡之日,既华之盛日。”

    她笑着,苍白而又无力,泪水浸湿了她的裙子,她的心被撕裂,想要疯狂地摔碎佛像。

    可惜,她身上寄托着军官的希望。

    “不能死。”她告诉自己,最后,她到了一个小地方,救助他人,最后却只能在这小小的养老院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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