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京
除□□、清河道、剿叛匪，武安王宋迹不虚此行，风风光光凯旋而归。
朝中文武百官自发于城门外迎候，唯恐比别人晚一步恭贺他大捷之喜。
在众人顶礼膜拜下宋迹回到自己的王府，宫中的圣旨更是比他早一步到。无非是一些慰问夸赞，赏了许多东西。叫他好生休息，明日早朝再一一面呈。
卧房内，旅途劳顿的怀虞一边服侍宋迹沐浴，一边思绪乱飞。
离京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朝中局势如何、储君殿下过得可好、闻砚长那边可还顺利、喻聘的戏班子还有教坊可有被人为难……
即便再怎么迟钝都该发现他魂不守舍，宋迹抬头，伸出湿漉漉的手臂拽住他的衣领，“何事叫怀大人这样心驰神往？”
“下官……”
不等他分辩，宋迹的手掌向上捧住他的脸颊，拇指重重碾过他的嘴唇。然后轻轻推开他，“明日后休沐三天，今晚把要忙的忙完。”
与他对视，怀虞看着他那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眼睛，他怎会听不懂其中暗示。
“是，谢王爷。”
自打华细辛死后，怀虞对他愈发毕恭毕敬、尊卑分明，叫宋迹心中窝火，一笔一笔在心中记着，只等明天尽数讨回来。
出了宋迹的院子，怀虞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探望晏璧。幸而他确如书信中所说一切都好。
稍做谋划后怀虞不得不起身离开，辗转去往下一站，闻砚长的新院子里。
众人得知他回来，无不从各处赶来，翘首以盼。
刚推开闻砚长的房门，就见里面满满当当的人，所有人即刻起身，纷纷行礼。
“公子！”
怀虞一时间竟愣住了，心中五味杂陈。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受到这些人的尊重与信赖。
各方依次向他汇报了最新的消息，趁着宋迹不在京城的大好时机，各地志同道合之辈汇聚京城，一眼望去一片形势大好，离他们所希望的成功又近了一步。
只是现在天下兵权尽在宋迹掌握，没有兵权一切皆是泡影。想要与他抗衡，除非动用驻扎西北的火骑军，找由头沿小道进京，阻断宋氏一党的外援，困死城中再一一绞杀。
闻砚长手指西北防线，那里驻扎着国家最为能战善战的军队，“火骑军萧家与怀家世交，少帅又是公子挚友，最合适不过。”
“闻先生，萧家可解燃眉之急不假，但边境祸乱不断，只怕火骑军一旦撤回京城，敌军长驱直入，西北必然民不聊生。”在满堂静默时，裴景玄直言道。
“攘外必先安内，如若内患不平，西北大乱也是早晚的事儿。”
“景玄不能苟同，为了那片疆域祖祖辈辈多少人的性命葬送，怎能因一时内乱拱手他人，置子民于不顾。”
“如今四处兵变起义，如若不赶紧肃清朝纲，只怕整个国家的子民都要陷入水深火热……”
二人争执不下，屋内其他人纷纷站队表明立场，最终把目光投向他，渴望他做这个决定。
只是如今的怀虞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目空一切、果断自信的怀虞，他的腰杆一如他的心都被宋迹挤压团成一团锁进笼子里。
“此事关系重大，以后再议。”
怀虞说这话时甚至无法直视闻砚长的眼睛，唯恐从里面看到一丝一毫轻视。
从那样的场景里逃离后，怀虞又马不停蹄地去往戏园子。戏园子里的诸位也在等他，一进院子，一个个聘婷婀娜的身姿朝他行礼，喻聘站在最里面，虽未行礼，双目却也紧紧盯着他，透着关心与牵挂。
兰依依率先上前，揖礼道：“依依代庆春楼迎候公子归来。”
庆春楼取代了水云间，当红花魁娘子兰依依取代了谢软宁成为怀虞在这市井中的眼睛。这两个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怀虞心里是不愿意将这样的的重担交给庆春楼，这里的女子无一不是被迫以色事人，本已经是世间最苦楚的了，如今还要将脖子悬在刀上，为暗无天日的世道争求一丝光亮。
“依依姑娘，”怀虞回礼，“有劳你玲珑之心替在下布局。”
没有时间促膝长谈，只是相互交代了最要紧的事儿，怀虞就不得不抓紧时间赶回武安王府更衣上早朝。
即便这样也回来晚了，宋迹穿着华贵的蟒纹朝服立在门前等他。见他神色匆匆地回来并未多言，安静地等待他收拾妥当一并去往皇宫。
“今晚陛下摆宴席为我等接风，传召庆春楼兰依依献艺。”
听到这话，怀虞惊愕地看着宋迹，手脚发麻。宫中舞乐者众多，皆出类拔萃，凭借兰依依的水准还远不够入宫献艺。
一边跟着宋迹一步一步往文德殿走去，一边深思现在的局面，如何能保兰依依全身而退。
“碰！”前面的宋迹忽然停住，直叫没有防备的怀虞撞上去。怀虞抬头，正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目光。
这目光实在太平静了，让怀虞一点儿也无法揣摩他的心思。
如今借宋迹之光，倒戈的怀虞也成了新帝座前的红人，无论是芝麻小官还是封疆大吏都对他展现非一般的热情，如同苍蝇一样，挥都挥不走，应接不暇。
通宵未眠又疲于应酬，忙完一天终于换下朝服坐进集英殿，即便茶水一杯一杯下肚，怀虞依旧困意难消。
好不容易熬到皇帝落座，丝竹管弦之音回荡整个集英殿才让他稍稍打起精神。
今天一天都与宋迹寸步不离，没能得空知会教坊，更没时间打探消息。
出乎意料的是，这场宴会平静无事地结束了。
怀虞紧绷着一根弦，看着觥筹交错中翩然入场的兰依依。琴声悠扬、如痴如醉。她所弹奏的那把琴是小谢重金买来的，之后不知所踪，兜兜转转在这儿又相逢。
一曲结束，只能是中规中矩，也幸而中规中矩。座上伴驾的玫妃娘娘也来自于民间，看着皇帝色咪咪的眼神就生起气来，揽着皇上的胳膊，小鸟依人地缩进他的怀里，“皇上，您说说，是兰姑娘的琴好，还是妾身的筝好？”
她正值盛宠，很得皇上喜爱，“这琴音和爱妃相比，天渊之别。”
“哼，那我要皇上把她赶出宫去，再也不想看到她。好不好？好不好嘛？”
在玫妃的一番撒娇下，兰依依被宫人迅速带出宫门。虽然受了一些玫妃的言语羞辱，但能平安出去已然万幸。
宴席结束后，在宫门外怀虞借裴景玄搀他上马车的时机吩咐他立即着人打点，为兰依依改头换面，明日一早就送出城去。
宋迹骑马，车内仅他一人很宽敞，怀虞实在困得不行依靠着软榻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