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皇上坠入爱河了
风和日丽的早晨，近乎荒芜的钟粹宫有微风吹拂着，林答应穿上了往日的旧衫，忙碌地在园中开辟着一块菜地，两名宫女从井里提来水，准备给刚刚洒下的种子浇水。这主意是林答应想的，以免平日份例太少，养不活四个人。
一切平静如常，仿佛昨日的都是梦幻。
皇帝既没有来看她，也没有翻她的牌子，这令林答应有些心灰意冷，明明昨日皇上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与惊讶。虽然失落，日子还是要过的，所以她也并不气馁。
这几日，她时常会想起那日在坤宁宫皇后附耳对自己说的话，皇后问自己，想不想得宠，想不想摆脱这凄苦的日子，爱不爱皇帝。前两个问题她可以毫不迟疑地给出肯定的答案，最后一个问题却有些棘手，自己到底爱不爱皇帝呢？她曾经很期待皇上的到来，也会因为皇帝的冷漠而感到沮丧，可是这是不是爱呢？她不确定。
林答应只以为那日的舞没产生什么作用，但她不知道的是，皇帝的龙辇其实早在昨夜便已经来过钟粹宫三次，只是每每停在门口徘徊一会儿，不敢进去。他准备了许多珠玉首饰，绫罗绸缎，可迟迟不敢送来，生怕这些俗物轻贱了这位仙子，惹得她恼了。
终于，一夜未眠的皇帝带着乌黑的眼圈，去了坤宁宫。
皇上已有多年没来过坤宁宫，所以坤宁宫上下都十分欢喜，紧赶着忙前忙后，伺候茶水果点，只是皇后本人并不欢喜，确切地说，是没有感觉。
那个明黄色的老头儿一进门，就满脸疲惫地伸开双臂，等待面前的皇后替他更衣，在往常，婉妃一直是如此周到地伺候他的。他似乎忘了，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婉妃，而是向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皇后。
他举了一会儿手臂，面前的皇后跟没看见似的，坐得十分稳当，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豆蔻赶紧过去替皇帝脱了外衣。
老头儿腆着脸一屁股坐在茶几的另一头，欲言又止地说道：“咳咳……那个，朕知道说这话有些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便不要说。”皇后漫不经心地说，语气中没给自己和皇帝留一丝余地。
但皇帝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九五之尊，又怎么会因此而气馁，更何况，皇后还帮了自己的大忙。所以他还是厚着脸皮问：“仙子，不，我是说林答应，她喜爱什么？朕想去见她，又怕唐突了美人儿。朕准备了许多礼物，可是都是些俗物……”皇帝手忙脚乱地让太监把装着礼物的小托盘儿给搬过来，有些幼稚地看着皇后。
皇后忍不住“嗤”地笑了出来，她没想到向来荒唐无情的皇帝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就像快进棺材的老头儿突然陷入了年轻人的单纯爱情，每日羞红着脸给漂亮姑娘送花儿一样可笑。
皇帝见皇后毫无征兆地笑了出来，虎躯一震，慌慌张张地说：“这礼物果真太低级了，皇后你也瞧不上，那怎么办呢？帮帮朕罢，朕每日辗转反侧，想她想得快死了。”
“俗物也是要送的，但要加上真心。”姜觅秋故作高深地点拨道。
那皇帝果然被镇住了，因为他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心，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过。所以他不假思索地问出了那句愚蠢的问题：“什么是真心？”
“真心就是把心捧出来送她，她缺什么就送什么，被欺负了就给她报仇，无微不至，体贴入微地感化她，让她接纳你，以同样的爱回馈你。”
皇后瞥了一眼皇帝，发现他正以一种迷惑的眼神看自己，她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朽木，继续说道：“比如林答应现在吃不饱饭，你可以每日给她珍馐佳肴。”
此话一说，皇帝更加迷惑了，他结结巴巴问：“吃……吃不饱饭？可是朕每日都发了充足的月例银子和菜肉米面，就是最低位的答应也不会被饿着的。”
皇后笑而不语，并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皇帝在疑惑中走了。
送走了这位瘟神，她便想去瞧瞧小太子，听说小太子最近正练习骑马，恨不得吃住都与雪球住在一块儿。于是吩咐豆蔻给自己更了衣，可是还没来得及出门，便有一个侍卫前来禀报，说樊大都统请皇后娘娘侍卫处一聚。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她这次出门没带丫鬟。侍卫处旁边就是慎刑司，姜觅秋每次走过时都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没有人气儿，倒是鬼气多了一些。
宫中贵人几乎从不踏足这里，因此红砖绿瓦上长满了青苔，也没人来打扫修缮。这里也是最能藏污纳垢的地方，阴险的小人，恶毒的奸佞都喜欢聚集于此。姜觅秋走过时，那高墙之内传出了尖利的呼喊声，声音穿破耳膜，令人毛骨悚然，她吓得加快了脚步。
侍卫处的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惨烈的叫声，他们仍旧像往常一样各司其职，对此毫不在意。
一位侍卫将她迎了进去，然后关门退出。屋子中央一张略显粗糙的桌子上摆了一桌丰盛酒食，比自己上次带来的多了许多，香气四溢。
樊彦不在这里，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方才女人的恐怖叫声也被隔绝在大门之外。在无尽的寂静之中，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或许这是个圈套，这个毫无根据的想法一生出来，姜觅秋的汗毛便竖起，她来不及细想，惊恐地转身往门口冲过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樊彦走了进来。
姜觅秋停在樊彦身前五厘米的位置，几乎就要撞在一起，她感受到了面前的人身上散发的热气。
见到他，姜觅秋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
“怎么了？你额头出了许多汗。”樊彦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皇后，关切地问道。
皇后定了定心神，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天气太热了，本宫正想打开门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