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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忍心刺客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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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人低下头去,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挣扎。旋即抬起头来,定定地道:“我是一个死刑犯,他救了我,养了我十年,我不能对不住他。”

    “你只知道你不能对不住他,你就不想想你对不对得住朝廷?”

    听到朝廷二字,那人显然激动了起来,“朝廷?朝廷算什么东西!我们受欺负的时候,朝廷在哪里?我被追的到处逃的时候,朝廷在哪里?”说着话,就要举起吴钩行刺。哪知那吴钩竟重如千斤一般,似乎一时间难下定决心,将她杀死。

    “莫非你有什么冤屈?你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伸冤的。”褒姒的声音充满了温柔和同情,隐隐之间,似乎还有一种鼓励。

    “莫非不用我们动手,她就自己解决了?”秦弱疑惑地望了望舒公主一眼。却哪料望舒公主也在拿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那人自然便是范隶。范隶虽系武林高手,出身却甚是卑微。他是南阳一个佃户范老闷的儿子。范老闷作为一个佃户,他的东家老范就是他所见到的最大的人物。在他还小的时候,每天听到爹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地主老范。老范穿的衣服呀,老范今天吃了那些吃食呀,老范的家里如何讲究呀······就好像老范就是这天底下最富有,最了不起的人似的。

    他的目标,就是有一天也能成为地主老范那样的人。结果,他只是从小范成了老范,也没成为老范那样的人。到老到死,都是一个佃户。他临死时,拉着范隶的手说:“儿呀,你一定得争气,一定得成为东家那样的人。不要像你爹一样没出息,受人欺负!”

    范隶知道,像他这样的穷小子,要想成为老范那样的人,拥有几百亩地,好几个老婆,一大笔家产,继续和爹一样,再当佃户,是不可能的。幸好他小的时候遇到了蒋雄。蒋雄在中原武林之中是神一样的人物。若不是一次偶然的事故,他也是不会看上他——这个佃户的儿子的。

    那时候他才十岁,有一次爹在用东家的牛给东家耕地的时候,草丛里突然蹿出一只兔子。兔子从牛前经过,惊了牛。受惊了的牛拽着范老闷手里的犁子飞跑了起来。把范老闷拽的叽里咕噜。要是换了一般的人,早就把犁子扔了。可范老闷不敢。因为那是东家的牛,东家的犁子。万一跑丢了,他可是赔不起。于是他双手紧紧握着犁子把,任那老牛把他拽的满地打滚,硬是不肯松开。

    就在他被拖得满身是土和血的时候,范隶过来给爹送饭,见到爹形势危急,想都没想,放下饭筐,紧走几步,一把抓住了父亲手里的犁子把。让爹退到一边儿去。只见他双手用力,身子后倾,双腿微曲,大喝一声,将双脚扎进地里。被那耕牛拖了足足两三丈远的距离,脚下形成了一条大沟,这才止住了惊牛。

    这一幕,恰被前呼后拥路过此地的蒋雄看到。见他这么小,竟有如此力气,深以为惊奇。遂跳下马来,来到范隶近前,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腿脚,禁不住赞叹不已:“是一个学武的好材料,少见,少见呀!”人都说学武的徒弟要寻师父,岂不知师父也在寻着徒弟。他自认他的徒弟虽成千上百,但真正能成气候的,也不过三位两位。此子若能学武,将来定能成一代宗师。

    于是便蹲下身子,对坐在地上,把腰弯的和个大虾似的范老闷说:“老哥哥,这是你儿子?”范老闷还没从刚才的惊慌中醒来,木然点了点头,算是答话了。

    “那我求你个事儿行不行?把这孩子送给我做徒弟。”见范老闷仍不言语,就有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放在范老闷手里,说:“老哥哥是不是担心,你儿子走了,就没人给你干活了?这是十两银子,你可以再雇一个人。应该够了!”

    范老闷一见到银子,眼睛立即光亮了起来,站起身来,又是打躬又是作揖,“那咋不行哩!”说完,又犹豫起来,“是不是还要好多学费?”他虽是一个佃农,自然也知道穷文富武的道理。知道学武那可是要花好多钱哩。

    “不用不用,所有花费,我自来出,不须老哥哥操心!”蒋雄哈哈大笑道。

    从此,他就开始和蒋雄学武了。他人并不机灵,嘴也笨。可学起武来,却好像那些一招一式都在他心里似的。师父使了也不过一遍两边,他就学会了。再练几次,就精通了。短短两年时间,师父的所有武功,他就学的七七八八了。又在师门呆了三年,师父蒋雄就令他去各地历练。所谓历练,也就是去西周各地,找各地的高手挑战。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打遍了西周各地的顶尖高手,无一是他对手。于是,他便获得了范无敌的称号。

    就在范无敌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噩耗。他爹被邓国公邓通的儿子给打伤了,生命垂危,让他千万回家一趟。回到家里,他也没想到,他爹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不是让他给他报仇雪恨,而是让他一定争气,成为地主老范那样的人。事后,他问娘。娘这才哭着把事儿说了。其实事实经过也挺简单。邓国公子邓通骑马从成了老范,但有没地主老范有钱的范老闷地头经过。不小心马受惊,踏了佃农范老闷的麦苗。范老闷不依不饶,非让邓通赔钱。邓通一脑,就把他打了。就打死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范隶自然不会放过邓通。于是,就仗着自己范无敌的身份去找邓通理论。却不料那邓通根本不认识他什么范无敌范有敌。直言那老头儿该死,谁让他为了一棵秧苗不依不饶?范隶大怒!与邓通的庄客撕扯起来,越撕扯越是恼怒。最后戾气飙升,连杀邓通三十多名庄客,最后失手把邓通也打死了。

    再往后,就进监狱了,再往后就被申侯救了,藏身申侯家中十来年。

    他从小受人欺辱,及至长大,武功练成,又是让人害怕。几曾见过如此高贵的人对自己这样温和的?更何况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简直和天上的神仙一个样!他一介武夫,从来没见过这美丽的女子。其实也不光是美丽,怎么说呢,他是一个武夫,心中有感,却是表达不出来。反正连他的心都酥了,都软了。他觉得他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待着她的审判。

    于是,他就说了。从他爹范老闷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他自己。说他爹虽然穷,但是个始终不放弃理想的人。说他从小作为一个佃户的儿子,被人欺负。到最后,虽然他成了范无敌,可他还是觉得,他就是一个佃户的儿子。说到他挑战各路高手,有多次打死别人,又有多次差一点被人打死的经历。又说,他找邓通,其实不是想要杀了他的。只是想让他说一声他错了。

    “他杀了人,竟然连一个错都不肯认,难道你们这些贵人,认个错就这么难吗?”他问。

    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显而易见,他哭了。

    这时,秦弱又听到了褒姒的哭声。那是一种同情的,温柔的哭声。她在为这个杀手的悲惨遭遇而哭泣?

    “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一定!”听声音,她似乎擦了擦眼泪,擤了擤鼻涕,说。

    “可是,我爹都死了······”

    “可你还背着杀人犯的名声呢。邓通还没认错呢。”

    “谢过王妃!王妃大恩大德,小人虽死难保万一······”

    紧接着,秦弱就听到了两声当啷声。那是吴钩落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如野狼一般的嚎哭声!

    那是弱者的悲鸣,是饱受欺凌之人的的大放悲声。

    那家伙竟不管不顾,嚎啕大哭起来!

    嚎哭过后,便是一阵寂静。紧接着,便听褒姒一声惊呼:“壮士,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再然后,便是一声重物的倒地之声!

    却原来范隶既不想对不住恩主申侯,也不忍心杀了褒姒,左右为难,竟自杀了!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秦弱轻声说,见望舒公主眼角含泪,仍无动于衷,便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再不走,人就来了!”说罢,拉着她纵身一跃,隐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一次失败的保护。秦弱只是看了一场戏,哦,不对,是听了一场戏。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但秦弱的心里却是畅快的。从来没有过的畅快!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人既然如此大气,善良且美丽,充满了不可抗拒的魅力,便是没人帮助,没有后台,也一定能成为王后的。

    跳出宫墙,回头看看仍在抹着眼泪的望舒公主,秦弱充满敬佩地说道:“看见了吧?什么才是女人?这才是!”

    “怎么,你也被她迷住了?”望舒公主望着他,鄙视地说道。

    “面对这样的女人,谁能不着迷?”秦弱心道。不过,他知道守着一个女人,不能夸赞另一个女人的道理。遂闷声道:“你难道不佩服她么?”“怎不佩服?”望舒公主衷心道,“我若处在她那样的情形,我绝做不到像她那样镇定。自己都那么危险了,还想着别人。这要怎样一种胸怀,才能做的到啊!怪不得宫湦哥哥那么喜欢她呢!怪不得我母亲让我让我特意保护她呢!”

    “可在外界的传言中,她的名誉并不是那么好听呢。”秦弱道。

    “还不都是申侯那女人到处败坏的?别看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心黑着呢。”

    “好了,我要回去给我母亲复命去了,你还不告诉我你是谁么?”

    秦弱这才将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告诉了望舒公主。

    “啊,你是秦人?”望舒公主惊喜道,“若我母亲知道是你,肯定也开心得很呢。我母亲天天给我叨叨秦地,秦地这养好,秦地那样好,还不是因为···那件事儿你知道是吧?”见秦弱点头,又说,“我母妃给你们帮了如此大忙,你不去拜谢一下你们的恩人?再说了,你也是目击者之一,从公事上讲,你也要去做个证的。”见她这样说,秦弱无语。只得答应,天一亮,就随她去拜谢召婞太妃。

    次日一早,二人先在街边的馄饨摊一人吃了一大碗馄饨。本以为她来自深宫大院,定然吃不惯这街边儿的东西,却不料她竟吃得津津有味。看来她自幼多受其母影响,常常出来走动,并不矫情。对她的印象,就又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宫门大开,望舒公主带着秦弱进入宫中。公众侍卫但凡问起,她都说是她新招的侍卫。却也无人阻拦。进入宫中,举目四望,到处是一片白色。各个宫殿门口都打着白幡,挂着白绫。人人脸上都面带悲戚之色,极尽哀荣。可以看出,姜太后在宫里,定是广受尊重的。

    望舒公主进得宫来,先找礼仪司要了两套孝服,与秦弱各自穿了。便带着秦弱,直奔武英殿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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