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惊恐抬头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龙城刑侦大队审讯室内, 花农杜浔峰弯腰低头,用指尖摩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尖,闷笑一声说:“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耐性。”
顾远之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膀说:“自然人证物证都齐全, 才能算是真正结案。”
说完这些, 顾远之笑眯眯地捏着一张照片凑近说:“虽然别墅群炸毁了, 但是我找到了这个。”
一个有些扭曲的金属质地的棒球棒。
静静陈列在土壤与废墟之中。
顾远之侧头看了眼照片中染了血色的土壤, 眸色有些暗淡, 眼神中的萧瑟一闪而过。他慢慢直起身子向后退去, 直到触碰到身后的审讯桌,才停下脚步。
他轻笑一声说:“生活总是喜欢在绝望中给予转机。”
“让人爱恨不得。”
顾远之双手撑着桌面, 身子慢慢后仰。他盯着头上的灯光有些炫目, 光影在视野里凝固,看向哪里似乎都能见到光明。
“杜浔峰,除了你的真实身份外, 你所说的第二个谎言也正式被推翻了。”
杜浔峰勾起唇角, 点着头说:“恭喜。”
一旁的冯铮却是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顾远之的肩头说:“我去会会林丽的邻居。”
顾远之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对杜浔峰发问说:“你对于2020年8月20日所发生的一切, 从始至终说得都是谎言。”
“你伤害林丽,既不是林丽自己谋划,更不是林丽丈夫与你共谋。”
“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林丽产生了杀机?”
“甚至是让你想要模仿013连环杀人案的手法?”
顾远之侧头看了眼新进来的陌生刑警, 才继续说道:“结合所有指向你的线索, 似乎只有一个东西, 你与林丽和林丽丈夫都接触过。”
“而且那也是林丽丈夫在死前,竭尽全力暴露给警方的一个线索。”
杜浔峰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对面明明早已疲累到摇摇欲坠的法医,漫不经心地笑着说:“哦?”
顾远之慢慢站直身子, 抬手敲了敲凌乱桌面上的文件,沉声说:“是那个失踪了的相册。”
相册二字在审讯室内出现的刹那,杜浔峰的身子僵直了须臾。
顾远之慢慢走向门口,脚步微顿地说:“确切地说那个相册,不仅在你们三个人手中辗转,它还是连接地下库空间的钥匙。”
“甚至是它才是真正指向013连环杀人案的伊始。”
顾远之扭过头来,盯着注视着自己的杜浔峰说:“迟来的真相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无论过多久,谎言总会被识破。”
“而死者,是最诚实的证人。”
啪嗒——
审讯室的门被拖拽开来,又被轻轻关上。
杜浔峰的视线依旧凝结在门的方向,他嘴角轻巧的笑容却重得犹如千斤一般坠落。他摩擦了一下布满疤痕的指尖,那些为了掩盖谎言的伤痕看上去比谎言本身还要丑陋。
“那个相册找到了吗?”
杜浔峰侧头看向新进来的刑警,哑声发问。
他得到的是早已预料到的答案,那个相册若不是杜浔峰亲手扔给过林丽。怕是经历了地毯式搜索,甚至是用生命威胁后都得不到一丝线索,杜浔峰自己都要怀疑这相册的真实性了。
杜浔峰在审讯椅子里换了个姿势。
对面的刑警轻咳了一声说:“管家刚刚也问过这个问题。”
杜浔峰下意识地坐正,可他并没有抬头,思索良久之后,他缓缓说:“我可以把我与林丽丈夫之间的事情全部陈述出来,但我有一个要求。”
对面刑警挑了一下眉头,既意外又无所谓地说:“你先说说条件。”
杜浔峰咽了口唾沫说:“我希望最后审判终结之后,我的服刑监狱不在龙城和文城的管辖范围,最差也必须有专人负责我的人身安全。”
刑警示意记笔录的人员,杜浔峰听着那笔尖触动纸张的沙沙声,慢慢松懈下来。
刑警笑着说:“你知道的,我们也只能是传达,而最后的考量不在我们的……”
杜浔峰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些流程,出声打断说:“只要笔录里有,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无论是记笔录的警员还是新来的刑警都是皱了下眉。
而刚刚走进另一间审讯室的冯铮笑了一声,指尖在手机上弹跳着输入:“杜浔峰这哪里是想要什么特殊待遇,他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未来留条后路。”
“如今留下这个笔录,未来他如果被人谋害,凶手直指的就是管家或者是管家背后的力量。”
“到是精明。”
冯铮交代了几句便暗灭了手机屏幕,又对起身离开的同事点了下头,才拽过一把椅子坐下。
审讯桌的对面是风尘仆仆略带气愤的女子,披肩长发,瘦削的瓜子脸。这个人冯铮未曾见过,只是从任青那里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是林丽家的邻居。
非常巧合且怪异的邻居。
————
当任青遇见林丽邻居后,经过看似无意又简短的对话过后,任青款步走下那个老旧小区的单元楼梯。
步履不停,越走越快。
任青走出单元门后,径直向着自己的车边走去,半刻没有停留。
因为有一束目光一直在盯着他,幽幽地隐藏在某扇窗户的背后。
任青一手发动着车子,一手拽了拽衣服领子,才给冯铮打去了电话。那边接得很快,冯铮略带暗哑的嗓音瞬间充斥车内。
“任青?什么情况?”
任青眼角余光看向林丽丈夫的宠物店,以及宠物店上林丽的家以及那个邻居的阳台。
“冯铮,林丽丈夫这般大费周章,看样子是想引蛇出洞。”
冯铮用肩头和脸颊夹着手机,正甩着手上的水珠从龙城医院的男厕走出来。他擦干手后,立即推开一旁的安全通道的铁门,握紧手机说:“林丽丈夫当着警察和医生的面服毒自尽,这过于挑衅和狠绝的行为,一定不简单。”
“就单单违禁药品的获取,就够我们这边查很久了。”
任青将车子驶入常规道路后浅笑着说:“大概不用查很久了。”
冯铮皱眉说:“怎么?”
任青回答说:“今天我遇到了林丽的邻居,她家门口堆放着一些文城岚县的特产。”
“文城岚县?药品之乡?”冯铮疑惑地说:“你别和我说,那个违禁药品是他们家邻居提供的。”
任青扫了眼后视镜,笑了下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有关于我和这位邻居的对话内容,我已经发给你了。”
“我有很强的预感,林丽丈夫想要留给警方的遗言,是这个非常凑巧出现的邻居。”
任青停顿半秒后说:“那个邻居似乎在林丽家找什么东西,在我进入之前她在室内借由说话不断地在变幻位置,看似随意但不怀好意。”
冯铮嘴角挑了一下说:“看样子这位邻居选择你来达到某种目的,算是撞枪口上了。”
嘶啦——
任青将车子慢慢停稳,他侧头看着之前那个邻居所给照片中的咖啡馆。
初秋午后,行人零落。
落地窗,映日黄,时间正好。
任青却掠过咖啡馆走向一旁二楼的餐馆,他对着照片上的拍摄位置,仔细探寻,终于找到可以落座的角度。
“冯铮,这位邻居骗人的路数真是经不起推敲。”
任青看着手机屏幕上收据条上显示的时间,又确认了此时的时间。再抬头,在这个角度这个时间段是根本不可能照下如此清晰图片的。
投掷视野望去,楼下咖啡馆的玻璃窗层层反光,不见屋内人影。
任青点了一杯黑咖啡,浅笑着问服务员说:“能给我拿一下收据吗?”
服务员认出了眼前人是位明星,有些紧张地说:“本店收据离店时可到吧台开据。”
任青点了点头,轻抿了一口咖啡,更笃定地对冯铮说:“盯紧她,很有问题。”
————
“你果然很有问题。”冯铮百无聊赖地单手撑着下巴说:“或者你有什么说辞可以解释这些你所说的巧合。”
“作为林丽家的邻居,你出现的时间节点总是那样巧合。”
“你搬来没多久,林丽家的宠物狗就被人扒了皮扔在了卫生间内。”
“我们检测了所有地方的血液反应,排除了各种可能之后,可是怎么也不明白你卧室墙面上的这些血液反应是怎么来的。”
“你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卧室杀狗,可那却又的确是狗的dna序列,而且时间很复杂。”
“从五年前一直绵延到最近。”
冯铮将一张照片推了过去,在漆黑的房间内,卧室的所有墙面都在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那间房子就仿佛是被浸透在了血液当中,或者是用血水粉刷了整个墙面。
“你喜欢用狗血涂墙?”
对面女子身子一抖,很是厌恶地别过了脸,似乎那个布满她生活痕迹的房间根本就属于她。
冯铮好笑地摇了摇头说:“是不是没想到,你用残忍的方式杀害了林丽丈夫的狗,而他却把你的家变成了血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对面女子似乎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竟是住在那间房子整整五年!
“变态!”女子别过了头。
冯铮面上的笑意在这两个字传入耳内的瞬间,僵在了唇角。
“变态?”
冯铮重复着这个词汇,声音却似极地的寒冰,崩裂在紧抿的唇边。
他指尖一动,照片便打着旋地向着女子的方向掷去,敲在女子的鞋边。这个轻巧的响动,让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盯着对面的刑警。
冯铮目有寒光,唇带讥讽地说:“你残忍虐杀别人的宠物,并嫁祸给宠物的主人,你在给苦苦挣扎不能言痛和求饶的宠物狗扒皮的时候,你是什么?!”
“变态?”
“不。”
“变态还算是人的变种。”
“你?”
冯铮视线下垂,盯着地面上那张散发着幽蓝色血迹反应的卧室照片,冷哼一声说:“你,穷凶极恶,不如禽兽!”
女子咬牙切齿地说:“注意你的言辞,小心我告你!”
冯铮好笑地看向女子,眨巴着疲累的眼睛说:“你觉得林丽丈夫拼了一条性命,他还会让你从这里走出去吗?”
“让你活着回到还有着林丽的世界,那是对他生命的最大侮辱。”
女子怔愣半刻,惊恐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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