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三千块钱
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当然, 这仅仅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想而已。”
冯铮纵肩笑了一下说：“但很快就能知道，到底这个猜想，有没有意义。”
“花农想要杀死的女子, 也是013案件中的亲友, 她现在保持沉默, 但有人能撬开她的唇舌。”
“她是林丽。”
猛风一动, 随着这个名字入耳, 陈勇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 那个昏暗而血腥味刺鼻的网吧。
视野里充斥着网吧院墙外，能够躲避瘦弱孩童的垃圾桶与墙壁间的缝隙。
以及, 那只被暴虐扒皮奄奄一息的猫咪。
“她是第九号被害人的姐姐, 第二号被害人的孙女。”陈勇凝眉半晌，突然转了角度说：“刘灵也是013案被害人的亲友，虽然比较辗转！”
“她是……”
“她是……”
陈勇似乎在努力回想, 可话到嘴边就是被噎住一般, 怎么也说不出口。
冯铮却早就料想到一般，指尖弹动在窗沿上说：“刘灵她是第十一号被害人的地下情人。”
也就是当年苏小小在与林然对外公开情侣身份那天，6月25日, 第九号被害人被人发现，占据各大头版头条的林然生日那天。
苏小小回敬讽刺，对刘灵说的那句：“这不是刘灵嘛！八十岁的老爷爷对你可好啊？”
此话说完不久, 2010年7月21日, 这位老爷爷就被杀身亡。
“目前, 在7月23日，文城这边涉及的案件相关人物。”陈勇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开始缓慢梳理目前所知的所有线索。
“车祸肇事者——一号被害人亲友。”
“车祸亡者——二号被害人亲友，同时也是知名影星李馨媛的经纪人, 更是苏小小案件的关键证人。而李馨媛与苏小小亦是好友关系，外传。”
“车祸伤者——胡青青，曾参与苏小小案件报道，至今也一直追踪案件进展。她的师傅李洋在2010年9月9日死于入室劫杀连环案，亦是文城律师世家——孙家长女未婚夫。”
“自杀身亡——钱姚瑶，文城高中理科班学生，案件正在按规定推进，有疑点。”
冯铮侧头看向空无一物的瓷砖墙面，可他眼中却又仿佛满是线索排布。他沉吟一声说：“陈队目前，有何方向？”
7月23日——8月20日。
不到一月的时间，死者已达到5人，伤者7人。
纷乱复杂，却又绕不过十年前的悬案。
除了……
“我想着重调查文城高中的这两个孩子。”陈勇合上笔记本，笃定地说：“因为交织在一起的案件中，只有这两起案件与仙玉山有关，却又和013案并无实质性联系。”
“往往越是复杂的案件表象。”
“他们想要阻挠的，是更为简单的案件调查。”
冯铮站直身子，歪了歪脖子说：“这也是陈队一定让我去文城的原因吧。”
陈勇抻了个懒腰说：“万不可被表象所迷，当所有人都推着你向前走的时候，谨慎的人一定会回头看一看，推着自己的……”
“到底是不是人。”
“到底是不是人。”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笑声朗朗。
冯铮感觉背后一凉，他慢慢扭头，就看到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肖瑶，她叉着腰怒视着冯铮吼着说：“吓死我了你！你跑这里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冯铮对陈队说：“讨债的来了，以后再聊。”
陈勇也听到了肖瑶那小丫头的声调，笑着开玩笑说：“什么时候我能喝上你的喜酒？”
冯铮扶着墙壁慢慢走下楼梯，他与肖瑶的距离越来越近，身子一个趔趄。
肖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就将冯铮护在怀里，犹如扛着钟鼎一般汗如雨下地咬牙切齿说：“冯铮！你别给我装！”
冯铮对着电话说：“等她再聪明一些吧。”
再聪明一些？？？
陈勇笑着转身跟上警员的大部队，收好手机，一边想，如果这些案件必须要有一个导火索的话，陈勇相信那一定是7月23日。
让一切都乱了步调，让潜藏的凶手必须行动，来掩盖某件事情。
而这件事情，陈勇押下赌注。
正是钱姚瑶的案件。
而这个案件所牵连而出的林歆晾，是侦破的关键人物。
因为她还活着。
而有人在窥视着她，并且付出了行动。
而她又卷入了任青的视野范围，不知是阴差阳错，还是蓄谋已久，与013案也有了牵扯。
“林歆晾……”
陈勇想到这个孩子昨夜在十三楼的病房内，都有人会闯入，以及孩子手机里那两串不知为何的数字代码，以及那一句威胁人的话语。
他再次拿起电话说：“送去的手机，请加急处理。”
————
文城医院病房内，苏小小顶着林歆晾的壳子，与郭宇昂两相对峙。
面对郭宇昂说她最会装聋作哑的指责，苏小小侧头抬眸，轻笑说：“不，当我面对想要诬陷和诟病纯良的人，我绝不装聋作哑。”
————
“林歆晾？呵……”
“她最会装聋作哑了。”
孙蕊蕊一边说着，一边停好单车，推门进入咖啡馆，门上系着的铃铛撞击着悦耳的声音。她拉着门，侧身让张媛进来，身前的闷热与身后的冰凉交替，让她哆嗦了一下。
“我要星冰乐！”
“再来一个芝士蛋糕，你呢蕊蕊？”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展示台里，张媛指着一个嫩黄色的三角蛋糕，再次雀跃地开口询问说：“蕊蕊你呢？”
孙蕊蕊站在一边，抬头扫着咖啡列表，目光定在草莓饮品的角落，轻动唇舌说：“草莓冰沙。”
“咦？”张媛微微一愣，然后有些好奇地说：“你不是一直不太喜欢吃草莓的嘛？”
孙蕊蕊也没回话，沉默地扫着支付码，转头说：“找个适合写字，人少的地方吧。”
两人弯弯绕绕，张媛还是找了个临窗的角落。
落座之后，孙蕊蕊把稿纸掏了出来，默默然拿出手机，接着抄。
一边的张媛也没觉得无聊，美滋滋地四处看，最后笑嘻嘻地说：“能跟蕊蕊出门真好啊，在家里闷得要死！”
孙蕊蕊抬头扫了眼张媛，撕了一页空白的稿纸，递了过去说：“别忘了你的任务。”
张媛吐了吐舌头，苦哈哈地接过。
街角的停车位上，一辆低调的轿车刚刚熄火停稳。车窗摇下，里面的人拿出手机，对着咖啡店的落地窗，拍摄着照片。
张媛抬笔抄着孙蕊蕊分配给她的段落，接着之前的话碴问说：“林歆晾没什么事吧？”
孙蕊蕊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全是昨晚林歆晾在病床上耀武扬威的模样。她烦躁地揉搓了一下头发，抄写的字迹重了很多。
“她好着呢！谁死了，她也是死不了的！”
“你没看过她被人爆出来的那个视频吗？她可是功夫了得！”
“她可能是寻遍天下无敌手，太寂寞了，才去跳的河！”
张媛缩着肩膀，眨巴着眼睛，看着已经在被气疯的边缘游走的孙蕊蕊，适时地闭了嘴。
孙蕊蕊揉了揉脖颈，又碰了一下还红肿的脸颊，气得跳脚地说：“提她我就来气。”
孙蕊蕊化悲愤为动力，奋笔疾书，突然身旁聚集了一群人。孙蕊蕊的目光挪到对方有些脏的球鞋上，才懒洋洋抬起头来。
赤橙黄绿青蓝紫。
张媛的小嘴，有些控制不住地张大了，她的眼前站着的一撮人，头发的色彩正好凑成了传说中的七色光？？？！！！
张媛咽了口唾沫，看向顶着一头绿毛的孙蕊蕊，迟疑地开口说：“你们……”一个组合的？
孙蕊蕊眉头一跳，顺手将一旁的棒球帽扣在头顶说：“不认识。”
额……
鬼才会信吧！
张媛感觉有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一旁站着的几人里，突然有个红发姑娘笑出了声，一把拽走孙蕊蕊的稿纸，高声朗诵起来。
“检讨书——”
“我是文城高中高二·五班的孙蕊蕊，在暑假期间不该把头发染成绿色，有碍观瞻——”
嘶啦——
孙蕊蕊伸手抢夺，两人拉扯中，稿纸应声而裂。
看着功亏一篑的检讨书，孙蕊蕊咬牙切齿地怒吼说：“你们是不是有病！”
咣当——
身旁半人高的高脚凳，被红发姑娘踹倒在地，她又随地吐了口唾沫，才一把揪住孙蕊蕊帽子下面的绿色头发。
待看清楚孙蕊蕊疼痛的脸，红发姑娘笑得很开心，横扫了一眼准备上前的张媛说：“小妹妹，你最好不要掺和。”
“我们说句话就走。”
张媛脸色一白，还想上前的时候，孙蕊蕊摆了下手，阻拦了她。
店员们发现这边的骚动，立即前来劝说。可那人拽头发的力度更使劲了一些，将孙蕊蕊的头皮都拽起来一些，霎时间青红一片。
“林歆晾是你同班同学。”
孙蕊蕊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怒吼说：“赶紧给我松手！”
那人也没多坚持，松开手，盯着手上残留的墨绿色发丝，呼出一口气，看着发丝在空中盘旋又下落，才委屈地开口说：“我说她怎么把你给的三千块钱，给抢走了。”
听到这句，孙蕊蕊挣扎的手一顿，脸上的惊愕浮现得很突兀，也很明显，瞳孔深处都在震颤。
她咬牙切齿地回吼了一句说：“什么？！”
“你说什么？！”
红发女孩却是根本没打算回答孙蕊蕊的质问，她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草莓冰沙，不说一声就喝了起来。
还点评一句说：“太甜。”
“就是没想到，她打人和她的成绩一样好。”
“可惜——”
红发女孩低声凑到孙蕊蕊耳边说：“视频那事一出，她也就没学可上了吧？”
“她的人生。”
“三千块钱，我都觉得亏了。”
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孙蕊蕊脑子嗡地一声，仿佛瞬间就要炸开。这个红头发女孩的话，分明是在传达一个信息！
林歆晾那个校园暴力的视频，之所以会产生，是因为她去给孙蕊蕊要三千块钱！！！
帮孙蕊蕊要三千块钱！！！
要被这些地痞流氓搜刮走的三千块钱！！！
孙蕊蕊怒极攻心，猛地抬起头来后仰！后脑壳直接磕向耀武扬威的红发女孩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