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共赴余阳
杨宇歌迟疑,开口道:“景哥,他当真是刑部郎中吗?怎么看着如此轻佻,还强人所难?”
景煦的嘴张张合合,过了半晌才勉强回道:“他确实是。不过也无人规定朝中官员都需过于严肃端庄。他这性子倒是洒脱,也聪敏机灵,对于刑狱事件而言,我觉得未尝不是件好事。”
“话是这样讲,”杨宇歌看着有些扭捏,“可他油腔滑调,还拿皇上威胁你,你就不生气吗?”
景煦面色冷淡了不少,问道:“你听见我们说话了?”
“听见了……一点,”杨宇歌知道景煦素来不喜她参与到危险事件中来,颇为心虚,“我以后不多管了,对不住。”
“我不是怪你,”景煦轻轻叹气,“师父离开后,我几次想办法打听他的下落,可到现在仍是一筹莫展。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我始终希望你能离这些朝堂乱事远一些、再远一些,他者暂且不求,最起码这一生要平安度过。”
杨宇歌攥紧令牌,难过的思绪飘荡在心头。
“我知道了,”她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带着笑,“我会听你的话,离这些事远一些。”
得。
看她这副听话模样,景煦心中感慨不已,面上却还是假装露出欣慰之色。
看来她又没听进去。
“好了,来此地可是皇上吩咐了什么?”
“嗯,”杨宇歌点头,“皇上让我传口谕给你。哎哎,不必跪下接旨了,此处又没外人。皇上并未多说,只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是什么?”
“着锦衣卫镇抚使景煦同刑部郎中梁醒山共破余阳告示一案。”
梁醒山一直冷脸倚在门外,听到这句话时眉头不由紧蹙。
皇帝此举是在耍人玩么?先是当众小惩大诫,让景煦不要公然出现于大众面前,如今却又安了个不得不出现于大众面前的大案给他。皇帝到底是如何想的?
“什么?”屋内的景煦也疑惑不已,“这就是皇上的旨意吗?”
“是啊,”杨宇歌将令牌递给他,“怎么会有假。而且皇上说让我把话带到就好了,其余什么也没交代。我也是一头雾水,连余阳县出了案子都不知道。”
景煦打量着那块金色的令牌,将到嘴边的疑问生生咽了回去,开口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府去吧,”看到杨宇歌点头,他又补充道,“还有,这块令牌一定收好。这段时日京城不安稳,少在外走动。”
送走了杨宇歌,景煦转了一圈都没找见梁醒山,顿时连想拿绣春刀剐他的心思都有了。
“这人真是有病,”景煦恨恨心想,“让他在外边等候片刻,就片刻!人没了。真是一身逆骨,让做什么偏不做什么,生的伶牙俐齿却光往不正之道上扭!”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脚踹开门,就看见梁醒山懒散地瘫在他的座椅上,登时气笑了。
原来是在这休息上了。
梁醒山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自顾自开口:“聊了好久啊,外面明月都要升起来了吧?”
“想看明月出去看,”景煦坐在他对面的桌案上,讽刺道,“我这书房无窗,你在这儿除了我什么也瞧不见。”
“好,”梁醒山坏笑着望他,“看你就够了,明月算个什么东西。”
“梁醒山,我很怀念我们刚相识的那会儿,你既有礼貌又有分寸,也不会撂下自己的事务跑来缠着他人,”他顿了一顿,叹口气,似乎很是担忧,“如今这是怎么回事?”
“如若你一开始便答应与我同去,”梁醒山挑挑眉,“我就不会缠你缠到这个时辰了。”
景煦无言,定定地望进他的双眼。身形颀长,剑眉星目,笑若朗月,行袭清风……确实是个各方面皆极佳的男子,但在景煦看来,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长了张嘴。
他淡淡开口:“不,你会的。”
梁醒山坐正了身子,仰头看着景煦,说:“你生气也无用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我就要做到,景大人。”
“我并非君子。”景煦瞥他一眼,故意说道。
“那皇上之令你总不能不听吧,”梁醒山笑眯眯地站起身,挑了一挑他的下巴,“收拾收拾和我走吧,景大人。”
景煦脸色一僵,迅速扯住他的手,冷声问道:“你偷听我们讲话?”
“你让我在外面等,可没交代去哪等啊,”梁醒山面露委屈之色,“我又并非故意,就是声音传过来听听罢了,也没针对姓杨的,虽然我看她很不爽。”
“你看谁都不爽!”景煦颇为生气,“我不喜欢被人监听,不许有下次。”
那你怎么不跟她生气。梁醒山有些不悦,但嘴上还是认错:“好好好,大人大人,小的错了,您这回原谅小的呗。”
余阳县在京城的最东端,离中心还是有些距离的。
二人坐上马车后,梁醒山状似无意般问道:“御书房那案,你查得如何了?”
“毫无进展,”景煦靠在车身上,一脸平静,“尚未有人用玉玺伪造些什么,这条线索断得一干二净。我又去禁军衙门里问了一遭,讯息是得到了,可行径又与人对不上。”
“哦?”梁醒山听到这,饶有兴致地猜测起景煦究竟能不能查出来。“行径与人对不上,怎么说?”
“中秋前一日当值的领班叫张灵,中秋当日该去当值的领班叫尹召龙,”景煦缓缓解释道,“问题就出在此二人身上。我去询问时,尹召龙说张灵在当日正午时分找过他,称自己带的侍卫要与他们一行人换班,让他当夜不必再去,他便真的没去。”
“但张一行人当夜也没去,是吗?”
“是,”景煦点点头,“因此御书房一片守卫力量相当薄弱。我匆忙赶到时只见到了倒地的两名太监,除此之外连只猫也没见着。”
梁醒山抓住了他以为的重点:“你怎么猜出蒙面人要在那晚入御书房盗窃的?”
景煦迟疑片刻,简短回答道:“宫内有人帮我。”
梁醒山面上波澜不惊,心却一沉,说:“不告诉我是谁么?”
“不。”
景煦笑笑,像是故意挑衅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