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欲将携手
后来此话传到了先皇耳中，他才逐渐对皇五子朱启闫看重起来。
当时于渊承已任内阁首辅，他对此的评价只有一句话，但就是这句话打动了先皇。
“五皇子有满怀黎民之心。”
大明开国至今，打过胜仗，下过西洋，修过大典，传过威名，就是在安定黎民之道上慢条斯理。
如今朱启闫这一番行为，恰恰能补足历来的短缺。
自此，先皇开始着重培养朱启闫，不顾大臣“立嫡立长”的意见与反对，也不顾朱启闫是否有坐阵天下的本事与狠劲，他要的只是一个善良而挂念黎民的皇帝。
朱启闫也迎娶了那位深深触动到了他内心的女子。不管她背后有无庞大家族，也不管她能否与自己长相厮守，感情一起犹如覆水难收，他就是单纯地爱上了徐延凤。
这么多年来，朱启闫无论遇到何事都会与徐延凤互通，予她学习，听她建议。受朱启闫熏染，徐延凤当上一国之母后，体恤黎民之心更甚从前，意与君同。
“是何事啊，皇上？”
“余阳县衙前贴了一张告示，”朱启闫缓缓解释道，“上面写了十六个大字，大体是说去年有件案子颇有问题，今年同一日或许会因此发生什么事。让朕好是疑惑啊。”
徐延凤轻轻扫了齐月君一眼，回道：“皇上派人去查了吗？”
“嗯，”朱启闫肯定，“朕已吩咐刑部去办了。”
“刑部都是些文书大员，真能查出来吗，”徐延凤笑道，“皇上何不让锦衣卫出动？正好也给景镇抚一个磨炼机遇。”
“景卿啊，”朱启闫摸摸胡髯，“也好，只不过朕太过重用他，恐让江伯全说些什么。”
“他敢，”徐延凤一瞪眼，“皇上真龙天子，想用谁便用谁，怎的还得先同他通报一声？”
朱启闫被逗笑了，赶紧道：“生气作甚，你有了身孕，万不能动气。既然你想让景卿去查，朕便让他去。不过前几日朕让他少出现在公众视野，就派个人给他带话吧。”
二人对视一眼，开口便是默契十足：“杨宇歌。”
杨宇歌来到镇抚司衙门时，太阳正高悬在空中。
她对此地可谓是既陌生又熟悉。从她记事起，杨义就已经在锦衣卫就职了。那时她年幼，没有娘，爹也经常不在身边，落寞而孤独，便常常一个人溜达着走到这里，想进去看一眼爹。
杨义与江伯全一样，是由下而上一步步迈到指挥使的。刚开始，其余锦衣卫都选择无视这个天天到镇抚司衙门来找爹的小姑娘，后来随着杨义的官职慢慢变高，他们也开始格外关照起杨宇歌来，希望以此在杨义面前搏一搏好印象。
一年前，杨义去往江浙一带，就再也没有回来，杨宇歌也没有理由再来镇抚司衙门。如今这趟到来，是为了另一个她始终挂念之人。
守门锦衣卫应当是新人，见她作势往里迈，立刻亮出了绣春刀身，厉声问道：“何人？报上名来！”
杨宇歌攥紧了令牌，抬起手来给他看了一眼。
“娘呀，我没看错吧！”那锦衣卫小哥瞠目结舌，心中暗暗震惊，“她拿的是御赐令牌？”
杨宇歌瞥他一眼，说：“还不让开？”
“是，是，您请进。”
杨宇歌目不斜视地走到书房外，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人的声音。
“那你是答应我了？”
随后她又听到景煦的回答。
“答应你什么？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自己有手有腿，还需要我去帮你打底？”
杨宇歌暗自惊讶。认识景煦这么久以来，她从没听过景煦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但不用敬谦辞，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埋怨和一丝……赌气？
她倒吸一口凉气，继续倾听着二人所说的话。
“我不是说过了么，”那人似乎笑了，“我还未正式查过案子，难免会有疏漏，需要专业人士指点一二。景大人不会不赏脸吧？”
“手拿开！”景煦的声音别扭不已，“你先走，我再考虑考虑。”
手？杨宇歌困惑。那人的手放到哪儿去了？
“你现在就考虑。不然我就去找皇上，告诉他你不配合我的工作，让他革了你的职。”
满含挑衅意味的一句话，然而从这人口中说出来就完全变成了挑逗。
“我怕你，”景煦言辞冷硬，“有本事你就去，看看皇上是信你还是——”
话还没说完，随着“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景煦吓了一跳，左手拿着的卷宗掉的满地都是，右手正掰着梁醒山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被这一惊激得力气猛增，差点没把梁醒山捏碎。
杨宇歌冲进屋内，看清了梁醒山因疼痛扭曲的脸，怒问道：“你是谁？”
景煦赶紧正好衣冠，开口解释：“杨姑娘，那个……”
杨宇歌将令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打断他的话，说：“景哥，你不用替他找补，我有御赐令牌，有权审他，”她又看向梁醒山，“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梁醒山不满地瞄她一眼，刚要回怼，就想起景煦让他收敛脾性一事。
咳，还真被教训住了。
“在下刑部郎中梁醒山，”他规矩行礼，“有要事前来寻求景镇抚帮助。”
“哟，”景煦侧目看他，心想，“这回怎么乖得不行？和刚才那个流氓简直判若两人。”
杨宇歌显然不太相信，说：“刑部郎中？你有何证据？”
“他就是我的证据，”梁醒山勾起嘴角，一把揽过景煦，淡淡望着杨宇歌，“你不信我，总信他吧。”
景煦都要气笑了。他狠狠踩了梁醒山一脚，微笑回道：“确实。杨姑娘，你此番到来，又带着御赐令牌，是有要事相告？既如此，”他又瞪梁醒山一眼，转而说，“你先出去，我喊你你再进来。”
梁醒山委屈地望着他，死赖着不走。
景煦无奈至极，只好贴近他的耳朵，低语道：“你先出去，我就答应与你一起去。”
梁醒山瞬间如拨得云开见月明般灿烂起来，随即向外走去。
路过杨宇歌时，他丝毫不掩饰自己挑衅的目光，只是嘴上仍旧一言不发。
门再度关上，景煦轻轻松了口气，说：“何事，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