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义正言辞
“那如何罚他?”朱向翎指向景煦,极是不悦。
“罚俸三月,暂不许参办其他朝廷要事,回府里思过一段时间吧,”朱启闫示意二人快些离开,又问道,“景卿有异议吗?”
“臣无异议!”
朱向翎道了一句儿臣告退,满意地拉着梁醒山离开了。
“景卿,”朱启闫见二人离开,再次开口,“那人带走的可是你掉包的假玉玺?”
景煦点头:“是。真正的传国玉玺仍在皇上寝殿之内。”
“好。朕虽明面上罢了你参与事务的权力,但仍准你私下继续跟进此案,”朱启闫起身,上前将他扶起,“你是杨义的徒弟,不要叫朕失望。”
出门后,梁醒山当即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在官袍上蹭了蹭。
朱向翎手中一空,先是讪笑一声,又扫了一众锦衣卫几眼,趾高气昂地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孙立善是在有些醉意,出来闲逛时碰到的手下众人。他得知是景煦的命令,二话不说也跟了上来,本打算也帮些忙,没想到事情落到这个地步。
景煦还在御书房内。下属还没出来,当上官的岂能有临阵脱逃之举?况且锦衣卫直属皇帝,不是皇帝的旨意他们一概不听。
孙立善微微抬头,俯视着面前这位太子,问道:“太子殿下,请问这是皇上的旨意吗?”
朱向翎自然心虚。他只是看不惯锦衣卫,又想在梁醒山面前充充面子而已,没想到孙立善不吃这套。
“皇……皇上也无非是这个意思,”他企图寻求梁醒山的帮助,可梁醒山低着头不理睬他,“你们的老大都在里面跪着受罚呢,你们现在不走,过会儿指定没好果子吃!”
孙立善轻蔑一笑,说:“既然并非皇上的意思,不劳太子殿下费心。”
朱向翎语塞,愤愤瞪他几眼,转身离开了,心里却狠狠记下一笔。
梁醒山缓缓跟在后面,似乎是不愿与他一道走。
朱向翎眼见四周无人,转身问道:“梁兄今夜还回府?不若与我去趟东宫,煮酒赏月,畅聊一夜如何?”
梁醒山早已对当朝太子是酒色之徒的说法有所耳闻。本念着此事与他毫无关系,懒得理睬,此刻却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自己的欲望与贪婪,心中不免厌恶起来。
你他娘算老几?
他淡淡一笑,开口冷漠不已:“太子殿下,梁某不喜男色,还请您另寻他人吧。”
朱向翎瞠目结舌。以前他也曾用这法子勾人,然而被勾之人少有一眼便能瞧出端倪的,即使有所察觉,也碍于他的太子身份顺从了,没有人会直接拒绝他。
这人倒好,一点儿面子也没给他留,真可谓是“直言不讳”。
朱向翎嘴张张合合,就是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他的脸庞终于憋成了猪肝色,怒道:“我可是太子!”
梁醒山仍是淡笑着,那眼神仿佛藏着利刃,趁着黑夜飒飒划过。
“梁某知道。”
朱向翎更是怒火中烧:“你知道?你知道还敢拒绝我?不怕我让你没官做吗?”
“您不会的,”梁醒山冷冷回道,“您方才在皇上面前大肆吹捧梁某,皇上存着试一试的心理,会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着重关注刑部之事。现在让梁某没官做,恐怕您也不好交差。”
朱向翎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顶。
“呵,不过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他摆摆手,极力装成不在意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块好肉了。老子差你这一个?滚吧你。”
言罢,他仓惶离开了,片刻也不愿多待。
梁醒山转过身,幽幽开口:“你还打算听多久?”
景煦从墙角绕出,走上前来,先是看了一眼他的伤口,才看了一眼他,感慨道:“啊呀,竟然拒绝了太子,真是不畏强权,可歌可泣。”
梁醒山笑起来,说:“怎么,对我这伤很感兴趣?不如我揭下来给你看看吧?从在御书房起就紧盯着我不放,不知道的当是你对我用情了呢。”
“算了吧,”景煦耸耸肩,“皇上不让我查,我没理由去揭你的伤疤。一直注意是因为我与那人打斗时,他的脖颈处挨了我一下,你们二人受伤位置相近。唉,不过是巧合吧。再说,要是被太子看到了,又得踹我锦衣卫一脚,啧,到时候被罢的就是我这个人喽。”
梁醒山眯眯眼,紧盯着景煦,煞有介事般问道:“你不想让我和太子走得太近,是吗?”
景煦抿抿嘴,否认道:“不是。”
梁醒山没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望着宫外皓月山上绽放的烟花,问道:“你的家人可在京城么?”
景煦垂眸,片刻后答道:“不在。”
“既如此,”梁醒山笑望着他,“我陪你过这个中秋,如何?”
景煦心觉好笑,却也有丝暖意稍纵即逝。
“你陪我?你不回家与家人团圆?”
“咳,今日上街者众多,我爹一定在商铺里忙得抽不开身,哪里会记得他的好儿子,”梁醒山满脸无所谓,继续道,“反正也是孤身一人,不如搭个伙儿把今日过完。”
“啊,”景煦眉头紧蹙,仿佛不甚情愿,语气却带着调笑,“反正也是孤身一人,怎么不与太子共度良宵,还能顺便巩固在朝中的地位啊。”
“还说不是,”梁醒山笑眯眯看着他,“张口闭口全提此事,还说不是。”
景煦不甘下风,嘴硬重复:“确实不是。”
“走啊,带你去皓月山放烟花。不过我出来没带钱,烟花得你买了,景大人,”梁醒山扯散了景煦幞头下方的绳结,“别戴了,看着就吓人,以为哪里又出了大案。”
“就算出了大案也不归我管了,”景煦虽这么说着,但仍是将幞头摘了下来,“走吧,本来今日还能切磋一场,可你又着官服。”
梁醒山听罢,吓出了一身冷汗。
已经切磋过一场了!不但切磋过,还负了伤,尽管没人觉得光荣。
二人向宫外走去。景煦仍是盯着梁醒山脖颈间的那处伤,脸色凝重。
今夜一定要找个机会揭开看看。
二人行至长街,买了几只烟花和一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