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寻觅良机
景煦望向柳树粗壮的树干与土壤接触的部分，细细思索着。
夏日炎炎，太监们只好围坐在院中唯一的一棵柳树旁打牌，也就是此刻三人共坐的地方。
一般而言，前往御书房偷取东西的机会极其难得，所以来者必定会做好万全准备，竭力争取一举中的。可听宋命所言，似乎此人更在意的是他是否会被旁人识破身份，而对于要取的东西却并不在意，否则怎会只寻找片刻便空手离开呢？
三种可能，他暗暗思索着。一，蒙面人此次行为，只为探探虚实，并非真正行动。但鉴于前面的分析，此种可能可以暂时舍弃。
二，蒙面人并非真的想来冒险，而是出于某种理由必须前来。因此他只是走个过场，至于东西是否得手并不重要。
三，蒙面人进入御书房后，十分清楚自己所需之物不在或已被转移，别无他法，只得快速离开。然而是何种物品能让蒙面人笃定不在御书房？他既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来了，就必定认为自己所需的东西在御书房的可能性最大，即便一时没有看见也会四处翻查，应该不会是已经发生的这种结果。
第二种可能性最大。景煦的眼中迸发出光亮，也隐隐透出些杀机。
他思绪回到方才宋命说完话的时刻，问道：“既然你当时便发觉他有问题，为何不拦下？”
宋命又是作揖又是行礼，苦着脸答道：“奴才哪儿敢啊？他手上的令牌我是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必定是真的。若是皇上回头怪罪下来，奴才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啊大人！”
景煦见他慌得语言都开始紊乱，安慰道：“好了，我理解你的难处。再想想，还有无其他漏掉的线索？”
宋命仔细回忆一番后，猛然拍桌一下。
景煦被吓了一跳，疑惑地望着他。
宋命尴尬笑笑，说：“对不住，大人，是奴才又想起来一件事，只是……这事不知和此案有无关系。”
高玉齐合上本册，说：“说来听听吧，万一是个线索呢。”
宋命：“那蒙面人身上并无任何标记，可他手中的剑奴才看着眼生，便多瞧了几眼。奴才记得那剑鞘上似乎是刻了几个字的。”
景煦：“是什么？”
宋命露出为难的表情，说：“大人，奴才识字少，那几个字看起来也不是大明通用文字，更像是……一种画符。”
景煦：“大概是什么模样，你还能记清吗？”
宋命：“三个画符，两个中有圈，比较规整……剩下的奴才实在记不得了。”
景煦皱皱眉。这种画符刻在剑鞘上，样式奇怪，并非通用字体又并非随手一画，像是其他民族的语言，又像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得睁大，握刀的手也收紧。
又像是某个秘密团体的信息符号。
景煦点点头，站起身来，说：“好，多谢。若是能根据你的描述破案，我会向皇上为你邀功，功过相抵。”
高玉齐跟着站起，温和地朝宋命笑笑。
宋命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带着哭腔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还未请教大人贵姓！”
景煦一笑，答道：“他姓高，我姓景。他日若有需要，可来镇抚司衙门找我二人，定当尽力而为。”
宋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谢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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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启闫看完最后一份奏折，随手将其搭到案边，靠在椅背上休息。
内阁首辅正弯腰站在案前等待。他乌纱帽戴得端正，站得也端正，静静地等朱启闫发话。
朱启闫睁开双眼，淡淡说道：“于卿。”
于渊承腰弯得更低，回道：“皇上。”
朱启闫：“宣王说江浙带匪徒众多，希望朕调遣军队去协助他端了匪徒的老巢，你怎么看。”
于渊承眉头微皱：“这……皇上，自永乐朝以来，分封于各地的藩王钱财、兵力都在被中央慢慢收缩，如今在宣王管辖的范围之内出了这样的事，他向皇上来讨要军队镇压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朱启闫揉揉眉心，叹口气，“你觉得朕该给他军队？”
于渊承点头，又摇头，回道：“是，但并非现在。皇上当年登基，宣王本就不满，欲起兵造反，几经镇压才换来如今的安定局面。若是现在皇上立刻给他调兵，他是否会以不臣之心再次造反暂且不论，也一定是会认为皇上是软弱好欺的。”
朱启闫听罢，将宣王的奏折与其他奏折放至一起，让柳保金拿给了于渊承。
“这些朕都看过了，你拿回内阁去吧。”
“是。”于渊承双手捧好奏折。
“对了，”朱启闫又开口，“李尚书昨日已经辞官，念他效劳朝廷多年，朕赐了他宅邸一座，白银五十两。你记得去与工部和户部说一声，让他们趁早把事情办妥。”
于渊承：“是。皇上，今日李尚书举荐的贤才已经赶去吏部报到了。方才臣进来之时他在外请示，希望面见圣上，臣离开时需让他进殿来否？”
朱启闫站起身来，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你告诉他，朕还赶着去太后宫里，今日无空。他既是进了刑部，就多与锦衣卫和大理寺融洽融洽，以后也好一同做事。”
于渊承点头，回道：“是，皇上。不若臣让他与景镇抚一同查案如何？臣多嘴问一句，御书房一事景镇抚查得如何了？”
朱启闫来回踱两步，说：“他下午来报，说是让朕不要过度重视，那蒙面人自会再来一次。”
于渊承听到这一阵心惊，问道：“再来一次？那皇上的安危……”
“哈哈哈哈，”朱启闫就喜欢看大臣慌乱的样子，“不必担心，景卿似乎已经参透了蒙面人的真实目的。朕这几日也不会再前去御书房了，放心便是。”
于渊承悬着的心缓缓落下，他捧着奏折的双臂都因过度紧张而有些发酸。
“那臣先告退了。”
“嗯，”朱启闫也走向后门，“天干物燥，防蚊防虫。”
于渊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恭敬回道：“多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