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蒙面之谜
“我只听闻李尚书即将致仕，今年又不逢科举，刑部少人，准备外调人才过来，”高玉齐望着梁醒山离去的背影说道，“却不想来人是他。”
景煦眉头紧锁：“梁醒山经商经得好好的，怎的会突然入朝廷当职？况且天下人才济济，他这个年纪便一跃五品大员，让其他官员怎么看？”
高玉齐听完，随口答道：“看起来景兄和他似乎一般年岁，现在可是四品大员，哈哈。或许不能以年龄判人才呢。”
景煦摇摇头，看起来执拗不已：“情况不同。我先前已在陪都任职一年，后来师父……就是前任指挥使调我入京城，我才被编入锦衣卫，直到现在。可他毫无办事经验，先前一直从商，若是入吏部当个收税的小小帮手便算了，如今进了刑部是怎么回事？不按律办案，用金银办案么？”
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他住嘴，转头看了一眼高玉齐，岂料后者在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看他。
景煦不知尴尬从何而来，可他现在确实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幽幽问道：“怎么了？这种眼神看我。”
高玉齐憋不住笑了：“景煦，你对他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什么了。”
“哪个什么？”
高玉齐挠挠脖颈，解释道：“就是那个，是不是有些过于关注了。”
景煦怔愣片刻，笑了。
他望向不远处的太监住所，调侃道：“不如你关注方姑娘多。”
这下轮到高玉齐怔愣了。
二人找到宋命时，他正与其他太监们围坐在树下打牌。
“哎哎，愿赌服输。宋命！你把那两个铜钱拿出来！”
“不是，我，我没藏……”
“把他给我摁住！今儿爷爷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院子！”
桌椅板凳的碰撞声，各人挥臂扫腿的破风声，还有……宋命的嗷嗷声。
景煦靠在墙上，与高玉齐对视一眼，随即起身踹开院门。
“锦衣卫办案，都住手！”
太监们抬头看他一眼，连忙停下手脚上的动作，只有一个腿上有残疾的年老太监仍在教训宋命，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
其他太监看着景煦朝这边走来，忙不迭弓着腰向两旁让道。
景煦走近，听清了老太监口中的振振有词。
“你敢掏不出银两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当年可是跟着孝宗皇帝干事的！承蒙孝宗皇帝赏识，想提拔我当大内总管，我却给他，诶，拒绝了。我说，皇上啊，这总管朝……朝令夕改的，奴才就跟着——”
一个太监见景煦冷笑着听这老太监讲话，壮着胆子拍了老太监一下，提醒道：“别再讲了！”
老太监头都没回一下，怒道：“别打岔！到哪了？哦，我就跟他说，奴才就跟着您，您到哪奴才就到哪，什么大内总管，奴才压根儿不想当！”
景煦拍拍手，缓缓说道：“好，有情有义。”
老太监大乐，头也不回，笑道：“还用你说？我朱鸣海重情重义，路人皆知！”
景煦悄声抽出绣春刀，缓缓放到朱鸣海肩上，说：“既如此，我送你去见孝宗皇帝，如何？”
旁边的年轻太监见他拔刀都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更别提这“见过世面”的老奴了。他看着从肩上伸出来的剑，因皱纹众多而变得深深浅浅的脸吓得惨白，哆嗦着转过身来。看到锦衣卫打扮的景煦时，直接跪倒在地。
“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的年岁大，耳朵不中用，没听见大爷您来，大爷饶命啊！”
高玉齐从院外进来，看到眼前这副情景，一时愣在原地。
景煦淡淡说道：“怎么，刚才不是说追随孝宗皇帝吗？如今还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朱鸣海继续大叫：“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景煦被吵得一阵烦躁，说：“什么大爷！锦衣卫！”
朱鸣海：“锦衣卫大爷饶命啊！锦衣卫大爷饶命啊！”
景煦翻翻白眼，一把将刀收回刀鞘。
高玉齐上前扶起朱鸣海，安抚道：“朱公公，锦衣卫查案，请您和其他人都离开吧。”
朱鸣海仰头看向高玉齐，后者温和笑着。
他连连回答：“好，好。”
景煦张口就透着威严：“宋命何在？”
趴在地上的太监举起手来。
景煦瞥他一眼，继续道：“宋命留下，其余人即刻离开！”
高玉齐扶起翻在地面上的桌凳，喊了景煦一声，掏出笔与本册坐下了。
景煦瞅一眼，拿了一张板凳放到宋命面前，说：“坐下吧。我们奉旨查御书房一案，所问问题你须得如实回答，明白吗？”
宋命扶着板凳坐下，朝景煦点头，心中敬佩不已。这位大人一人就能把红脸白脸都唱了。
景煦：“你再把那日的情况仔仔细细与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别落下。”
宋命清清嗓子，板板正正回道：“好的。那日轮到奴才执勤，奴才早起换上衣服，用过早饭之后就来到——”
景煦打断他，说：“从那蒙面人出现开始讲。还有，别用奴才，用我。”
高玉齐忍不住笑了。
宋命点点头：“好的。我当时要打瞌睡了，突然看见一名男子身穿和我一样的太监服，脸上却蒙着黑布往这边走来。我又转头看了一眼，和我一起执勤的那人不在了，许是出恭去了。”
景煦：“就是说当时门前只有你一人，是吗？”
宋命：“是的。但是也偶有巡逻的侍卫经过。”
景煦点点头：“继续。”
宋命：“他穿着太监服，我本以为是哪位兄弟，想说句话，谁知他直接掏出令牌，对我说圣上办事，切勿声张。”
景煦微微眯眼，目光犀利，问道：“他的体形，声音，行事风格都是如何？”
宋命回想片刻，答道：“是名男子，身高的话，请大人站起来我比量比量，”待景煦站起后，他继续道，“比大人矮约摸一寸。声音异常低沉，我想他应该是刻意压低了嗓调。至于行事风格，我记得此人很是谨慎。”
景煦：“如何得知？”
宋命：“因为他佩了剑，而且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似乎非常担心再有人过来似的。我当时还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