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55
裴安和司空渊打成一团, 快得只剩虚影。
灵力和兵刃不断撞击，摩擦时生出大片火花，照得房间忽明忽暗。云栩栩修为差距大, 只能看见两个急速动作的影子，时上时下, 时左时右, 仿佛坐在第一排看巨幕电影, 不仅累得脖子疼，还瞧不出所以然。
未免自己得颈椎病, 她带着单鸾退到两块石头旁, 因为身上一直凝着司空渊的防护罩, 不担心被攻击, 倒不如想想出去的方法。
“这就是真实之石和虚妄之石？”
云栩栩倾身，目不转睛盯着两块巨石。石头是灰黑色的，足有两米高, 表面粗粝，整体是个长方体，比较规整。哪怕凑到近处看, 它们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扔到路边都不会被注意到。
这么个东西，却能在瞬间幻化出心中所想, 修真界真的太神奇了。
单鸾也在盯着看，一大一小两个伸长脖子, 紧张兮兮的, 大气都不敢喘，好像要从石头缝里看出花。听见对方的提问，它不自觉开口, “是。”
“你知道离开的条件么？”
云栩栩一边提问，一边念清心咒，控制自己不要多想。好在修士擅长凝神静心，不至于让她头脑乱转、造出一整支丧尸大军。那样的话，为了打丧尸，她还要造出豌豆射手……
打住！别再想了！脑子里鬼故事太多，再想下去，万一造出个死神，是要团灭的。
所谓无所不知的圣物，不过是经历的事情多，实际上，它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单鸾两个豆豆眼都快看对眼了，它伸出翅膀揉揉眼睛，回答得干脆，“不知道。”
这三个字是受真实之石影响所答，后面的才是它自己的想法，单鸾绕着石头飞上飞下，给云栩栩解释，“但是，所有秘境的离开，都有条件。像是幻境，只要解开心结，就能离开；有的秘境要求修为达到某个等级，有的单纯是时间要求。只要找到对应的条件，幻境都不是无解的。”
条件么……云栩栩四下看了一遍，这里什么都没有，显然所谓的离开条件，和这两块
石头脱不开干系。
一块让人只能说真话的石头。
一块能将幻想带入现实的石头。
云栩栩歪头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她闭上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形状。
首先是一个长方形，木制的材料，右侧是轴，左边加一个金色的圆形把手。
再睁眼时，一道木门凭空出现，立在她眼前。
单鸾“嚯”一声，飞到她肩头，显然明白了她的意图。云栩栩抿着嘴，伸手欲转动门把手，然而还未碰到，木门带门框直接倒地，溅起大片水花。她急忙后退，裙角却也湿了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 单鸾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一头栽下她肩膀。
云栩栩：“……”行叭，她确实造出个门，可惜不是离开的门。
笑够了，单鸾给她讲，“小圣女，这种行为属于投机取巧，不可能离开的。”
云栩栩自己也猜到了，毕竟这里有两块石头。而幻化出一道门，只需要虚妄之石，就像做应用题，只用一半的已知条件解出答案，肯定是错的。
正想着，爆裂声自身后响起，虽然之前也有响动，但这声格外大，震得耳膜嗡嗡响动，云栩栩和单鸾同时扭头，看见了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一幕。
数十根藤蔓绞住裴安的四肢和头颅，把他牢牢固定在墙壁上，特别像达芬奇那副有名的人体图。而刚才那声巨响，正是因为司空渊将他按在墙上。
裴安目眦欲裂，不停挣扎想逃脱藤蔓，可他越动，藤蔓越紧，逐渐覆盖他全身，只留眼底一片猩红，“司空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出去，必不会放过那边的女人。”
云栩栩：？？？特么有毛病吧，你打不过司空渊，为什么报复我啊，我招谁惹谁了？
司空渊黑眸沉沉，一把捏碎幻化出来的灵剑，用手覆住对方头顶，控制住识海，以免对方利用虚妄之石攻击。他目光冷凝，“不必用激将法，你我皆知，没有你，出不去这真虚两界。”
目的被拆穿，裴安也不再做出愤怒的样子，阴沉沉地望着对方，“不愧是圣尊，运筹帷幄算无遗策，果
真名不虚传。”
司空渊凌空踏下地面，同时勾起手指控制藤蔓，将裴安带到下面，“这么明显的提示，本尊还不至于想不明白。”
不远处，想了半天，啥也没想出来的单鸾和云栩栩：“……”伤害性没有，但侮辱性极强。
看起来大魔头胸有成竹，云栩栩和单鸾对视一眼，也不研究两块石头了，跑到司空渊身边，眼巴巴看着他，一副求答案的表情。
她俩果然还是适合躺赢。
唯一的敌人被困住，真虚两界没有其他危险，司空渊神色莫测地站在原地，明明知道离开的方法，却一直没有动作。眉眼压得很低，有种风雨欲来的沉重。
云栩栩盯着他看了一会，神情逐渐变得恍惚。
司空渊突然开口，“你在想什么？”
真实之石笼罩下，没有任何谎言。云栩栩回道，“我在思考离开的方法，并且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但转念一想，你们一个一百多岁、一个二百多岁，都是老奸巨猾，我不如你们也正常。”
……
……
这话一出，四下寂静。单鸾愣了一会，用翅膀捂住嘴，笑得抖成筛糠，至于司空渊何种表情……云栩栩没脸看，已经捂住脸自闭了。
但大魔头不愧是大魔头，每次反应都出人意料。微凉的笑声从头顶响起，司空渊扯下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黑眸涤荡，一切沉重似乎消退于暗处，他没说如何离开的事，而是突然告诉她，“不必害怕，有本尊在，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不属于自己的热度，从交握的手传来，像是春风拂过冻住的土地，带来勃勃生机。云栩栩愣了愣，察觉到对方似乎情绪不对，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眉眼间是温柔的信任，她笑着回答，“嗯，我不害怕。”
这边情真意切，另一边还被绑着，裴安不屑嗤笑，像是嘲讽对方做给谁看。
这声音果然引起了司空渊的注意，他转头看向裴安，万般情绪划过，又最终归于虚无。“裴安，夜无心不是本尊杀的。”
一开口，直接提起百年前的恩怨
，裴安自是不相信，“你说谎，”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想明白了，冷冷地反问，“夜无心是你杀的么？”真实之石，是揭穿谎言最好的方法。
司空渊：“不是。”
“哼，”裴安冷笑，紧接着开口，“夜无心的死，与你有何关联？”
司空渊：“他自戕而亡，与本尊没有半点关联。”
裴安眼中闪过惊愕，仿佛山峦在眼前崩塌般的惊愕，他多年来谋划策算，只为替父报仇，已经无可回头，可敌人却突然说，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裴安如何能信！
他声音都开始颤抖，却仍然坚持道，“父亲已经渡劫期圆满，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没有你从中作梗，他为何会自戕！”
司空渊目光苍苍，无悲无喜，只是握着云栩栩的手收紧了一些，他沉沉开口，“夜无心认为，天道有瑕，飞升只是谎言。修士能承受住天劫，却跨不过道门，只能成为天道的养料。他不愿成为天道的爪牙，所以在飞升前夕，自戕而亡。”
茫然听着这段对话的云栩栩，蓦地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