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陈姨娘可是质疑襄王殿下的决定？殿下既让我住在将军府中，我便是将军府的客人。何时一个姨娘也能对府中客人出言不逊了？”冷下眉眼的曼姝居然很有威慑力。
陈氏冷着脸不说话，神色倨傲。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张太太今日过生辰，不想客人当着众人的面在大门口闹出什么不愉快来。况且她们俩一位是将军府的妾室，一位是襄王殿下的人，谁都不好得罪。
她连忙给儿媳妇们使眼色，几人扶了曼姝，又几人引了陈姨娘进了大门。
曼姝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袅袅娜娜地走在前面，一副非常不好惹的样子。
众人入了座。没想到曼姝居然左右逢源。
下级官员的太太们见她虽打扮富丽，神色却很平和，说话也不像一般的大官家女眷似的喜欢咬文嚼字，话语爽利又不粗鄙，很会聊天。官太太们有些原先只是想巴结襄王的，这时也跟她聊得乐在其中。
反观陈姨娘，原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小姐，本就看不上掖城这些土包子们，一向对她们爱理不理的。此时她身边也就只有两三个妇人陪坐着罢了。
两相对比，实在很扎眼。
陈氏原先作为大将军府的女眷，受惯了众星捧月的待遇，一时不能接受这落差。
她怪声怪气地开口：“今日是张太太生辰，来的人也都是官家女眷，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曾想有些人，明明出身低贱，却也好意思混在官家女眷中充数，要是我，羞也羞死了，哪还会出来丢人！”
曼姝似笑非笑出声：“出身低贱什么的你要颠来倒去的说到什么时候？我是出身青楼怎么了？我又不在乎，殿下更不在意。”
“陈姨娘你不是自诩出身名门吗？可如今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妾室，见到正房夫人要自称奴婢的。怎么？在掖城呆久了，忘了你的主子正在京城等着你去磕头问安呢？”
众人一时都不敢出声。
陈姨娘气得脸上充血，她抖着手指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曼姝粲然一笑：“你有这功夫，不如向我这妓子好好请教请教，如何穿衣打扮，如何取悦夫君。瞧瞧你这一身清汤寡水的打扮……”说完她嘴里啧啧有声，还用极其挑剔的眼光在陈姨娘身上上下扫射，“也就是大将军清心寡欲不嫌弃，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早就去外面觅食了。”
陈姨娘气得几欲晕厥，她口不择言道：“你这个千人枕万人睡的娼妇！今日我就要替襄王教训教训你！陈妈妈，快去给我掌嘴！”
陈妈妈磨蹭着不敢上前，那青楼女子气势太强了，又是襄王殿下的人，她怎好逾矩收拾她？
陈姨娘怒吼道：“陈妈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陈妈妈抖抖索索地上前，这时，哐当一声，陈妈妈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正是曼姝，她冷着一张俏脸，重重地磕下了手中的杯盏：“陈氏！你就非要来招我？”
陈氏冷哼了一声：“怎么？你怕了？在我掖城你就敢如此放肆，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倒要叫你看看，如今掖城是谁说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杯盖飞来，直接砸到了陈氏额上。
陈氏痛得捂住额头大叫了一声，一时竟没想起来反击。她怎么也没有料到真有这样粗鄙不文的女子，竟当众就亲自动了手。
陈妈妈呆了，众人也都呆住了，看来这还真是襄王殿下的宠姬呀，应该是宠上天的那种吧？竟连大将军在掖城唯一的妾室都敢打！
“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陈氏崩溃了，她也顾不得让陈妈妈动手了，章法全无地冲过去就要打曼姝。
曼姝从小跟楼里的姐妹们打架是常事，早就练出了一身的本事，陈氏哪会是她的对手？
只见曼姝顺势一把抓住冲过来的陈氏发髻，拖着她头发就往椅背上磕了一下，趁她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功夫，又在她腰上踹了几脚。
陈氏直接晕了过去。
曼姝仿若无事般地拍了拍手，就这样还敢跟她动手？也太不经打了！
好好的生辰宴变成了泼妇打架现场，问题是当事人并不以为耻，打完了架还理了理头发，又恢复了刚才那副煞有介事的贵妇模样，轻掩着唇腼腆笑笑：“不好意思，今日叫诸位见笑了！”
众人风中凌乱。
陈氏被抬了回去。
经过这件事之后，陈氏心里恨毒了曼姝。明明她只是一个最卑微最下贱的妓子，却要装什么官家女眷！还让她在那么多下官女眷面前丢了丑，以后她还怎么在这掖城立足？
陈氏寻死觅活地在家里发脾气，盼着将军快点回府。这次她就是拼着被将军责怪的风险，也要把那个贱人赶出去！而且还要当着全城的人狠狠羞辱她一番！
谁曾想陈氏还没等到将军，掖城就出了事！
掖城地形易守难攻，所以裴渊照惯例，出城打仗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驻军，城里只留了几千名将士留守。
某日夜，一支游牧部落派了近千人的骑兵，趁着掖城守备空虚，竟无视镇北军的威名入城抢掠。
对方人数虽不多，可是游牧部落人人悍勇，且一进城就肆意烧杀抢掠，城中顿时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哭喊声。
几十个肌肉虬结的黑脸大汉提着刀，翻入了将军府的院墙。
曼姝看话本子看到深夜，忽然听到外头动静有些不寻常。她当机立断吹灭了灯火，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哭声与斥骂声，不一会儿声音又戛然而止。
出事了！曼姝心里突突直跳。
隔壁的连枝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是没听到动静还是已经跑掉了。她悄悄地爬进了桌子底下。
这时，有人一脚踢开了她的房门，曼姝躲在桌下，一动都不敢动。
那人走到床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查看床上有没有人。然后他又向着曼姝的方向走来。
一双造型粗犷的皮靴停在曼姝面前，是外族人！她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簪子。
那外族人在桌前不过停顿了一瞬，又到处翻了翻，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转身出去了。
曼姝仍然一动不动，直到确定那人真的走了才从桌底下爬了出来。她走到衣柜边，胡乱找了一件不那么显眼的衣服套了，扎紧了袖口，轻轻摸出了房门。
走到院门口，她正好碰到了同样鬼鬼祟祟的连枝。
连枝手里还握着一把长鞭，看来是会武功。也是，能跟着程晗出来行军的婢女，又岂是寻常女子？
“姑娘？”连枝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曼姝制止了连枝未出口的话，程晗派她来只是看着她，又不是让她保护她，别人优先保自己的命也是在情理之中，曼姝向来清楚自己的定位。
她不以为意地以指抵唇，示意她跟连枝一起走。
曼姝原意是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先躲起来。她住的地方装饰精美，实在太显眼了！
两人屏着呼吸悄悄摸到半路。
这时忽然听到正房那儿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喊声，大半夜的听着实在渗人，曼姝胳膊上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连枝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后朝曼姝道：“姑娘，你先自己藏起来，我去那里看看。”主子现在一心交好大将军，如果她能救下大将军的如夫人，相信对主子一定有助益。
曼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她用气音道：“你自己小心！”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头往另一边摸过去了。
怎料此时，一个铁塔似的大汉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叽里哇啦地喊话，曼姝只听得懂裴渊二字。
看来，这是针对裴渊的一次有预谋的劫持，他们这些人都是池鱼遭殃了！
大汉后面还跟着一瘸一拐的陈妈妈，一路追着被拖着的女子，一路大声哭着喊救命。
原来被拖着的女子竟是陈姨娘！
连枝一声不吭，展开长鞭攻了上去，功夫居然不弱，鞭子耍得虎虎生风。
可是男子胜在力气奇大，身体又很灵活，一力降十会，连枝渐渐落了下风。
陈妈妈趁机抱了陈氏，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曼姝丝毫不敢动弹。她现在可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被发现了就要玩完！
就在这时，男子一个大力劈砍，连枝连连急退，但手臂上还是被砍伤了，顿时血流如注。连枝心生了退意，又往后退了几步。男子似是也无意纠缠，又伸手去抓陈氏。
这时，陈妈妈发现了躲在树影里一动不动的曼姝，她尖着嗓子，指着曼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她才是大将军最宠爱的女子！”
他娘的！曼姝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就跑。
铁塔男子已经看到曼姝艳丽夺目的脸蛋，他又扯过陈氏平平无奇的脸瞧了一眼，立刻甩开了陈氏，快步朝曼姝追去。
逃跑中的曼姝只觉得腰上一股大力传来，她被铁塔男子狠狠掐住了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