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宰相府，正厅……
“请母亲安。”御宓恭敬地给朱玢颐行礼。
“跪下。”朱玢颐语气温暾，喝了口茶后道：“想来是我平日里没教好你，这样出去恐是要拂了我楚家的面子！瞧瞧这说话的语气，行礼便行礼晃什么晃，骚狐子样！跪不到一个时辰甭起来。”
朱玢颐抿了口茶，又觉她在此碍眼，让刚跪下的御宓又去礼堂罚跪。她扶额，摆摆手，一副愁思模样。
虽是如此，但只要在楚府住过一段日子便晓，这位楚夫人哪里是有什么忧愁啊，分明是厌恶这位非她所出的楚大小姐。
既怕她盖过自家女儿的风头，但内内外外的宴会却又只邀她楚大小姐，根本就没几个让她出风头的地儿。
这楚夫人素来是个脾气暴躁的，上次赴宴时听见其他夫人的议论，这才后怕。
所以她时不时就在下人面前刷点”好形象”，这才面露忧愁的。
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般行径亦是徒劳。
御宓规规矩矩地跪下，一如既往地领那些风流罪过，却也从不吭声。
所以啊，总有那么个些丫鬟婆子嘴碎，爱嚼舌根儿。
御宓刚回院子，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嬷嬷，我也是不懂了，大小姐样样都挺好，长得好、出身好、有手腕、规矩好、还有钱！可为啥还要听继夫人的？”
“对啊对啊！我生下来那几年受过夫人和小姐的恩惠，自从夫人走了…”
“妳这丫头还真是钝。适才妳不都说了嘛，夫人在的时候。那夫人现在还在吗？不在了嘛，这夫人可是有掌家之权的，想咋样就咋样。可小姐始终是小姐，终归是要嫁人的，小姐好是好，但那是作为人妻的，在娘家，若是没有母亲撑腰，都是不成的，看看我们家大小姐就晓得。可怜我们大小姐，早年间夫人就走了……”
“嬷嬷，这是要去哪儿啊？”暗香高声问道。
几人闻言四周张望，看到御宓时，哆哆嗦嗦地跪下：“大小姐饶命，老奴不敢。”
“大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几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御宓走前虚扶起那位嬷嬷，笑道：“嬷嬷何必如此忧心，我像是那种别人闲聊几句，我便要杀人的主儿吗？嬷嬷，这么晚了，怎的还不歇下？”
“老奴…老奴……”嬷嬷有些紧张，说话吞吞吐吐的。
“罢了，我累了，疏影，解决一下。”说罢，头也不回的回房去了。
疏影虽然年纪不大，但跟御宓久了，治下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诶，嬷嬷这是刚刚洗漱完啊，我瞧嬷嬷也不是我院里的人啊，像是后罩房过来洒扫的。怎么，后罩房门还没关不是？”
“哟，不是乔木和休思吗？这大半夜的，在这偷摸嘴碎些什么？我宰相府的规矩都忘到哪儿去了？夜半三刻，又非主子的近身奴婢，岂容妳在此闲逛！可是视我楚府规矩如无物！我瞧着木杖的滋味不错，不若去尝尝？苜蓿！”
苜蓿正要拖走她们时，疏影却被张嬷嬷抓住了裙角：“疏影，嬷嬷我也算是看着妳长大的，就别为难我了吧啊？”
“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大小姐的意思，嬷嬷这话莫不是要我背上叛主的不忠之名吗？拖下去吧，别污了小姐的耳。”疏影的气势不逊于主子。
“诶，诶，别，别！求求您了疏影姑娘，我给您磕头了好吗？”张嬷嬷害怕地说。
疏影一脸“忧心”：“嬷嬷我只是个小辈可受不起嬷嬷的大礼，快起来啊。”
几人连道：“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小姐恕罪啊！”
疏影无奈摇头：“算了吧苜蓿，你还是将她们送去后罩房前杖责二十吧。这大半夜的，她们不困，我都困了，真不该跟她们费那么多的话。”她摆摆手示意她旁边的苜蓿带着三人到后罩房杖责。
疏影刚进屋，便看见御宓抱着皞王把玩的画面。她怀揣着疑问上前给御宓行礼，道：“小姐安。”
御宓抬头，道：“嗯。起来吧。”
疏影起来后便走到御宓旁边给她倒茶，虽然没有什么意外，温热的茶水安然无恙地来到御宓的手上，但御宓还是察觉到了疏影的异常。
接过茶杯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莞尔，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示意她坐下，顺道抿了口茶，问道：“怎么了？”
疏影正思考着刚才的事，她不解，御宓让她解决的意思不就是按照我们院子里的规矩处罚嘛？
就算是按照楚府的规矩，那也只可能更严重不会更轻松的。
这次的杖责一点也不像御宓的行事作风，若换作平常，也不过是让她多干点活罢了，这次怎么怪怪的……
她刚倒完茶，御宓的疑问便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不由得愣住了“啊”了声。
蓦地明白了御宓的意思，福礼，回道：“回小姐，没怎么。”而后坐在御宓旁边的位子。
御宓伸手点了点疏影的额头，轻笑，这丫头平素是把心情都写在脸上，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这丫头，少糊弄我了，快说。”话落，拿起刚刚疏影给她倒的茶，细细地品着。
疏影见御宓已然察觉，便没再搪塞直言道：“是，小姐。敢问小姐，适才为何要那样处置她们，您平素若是碰见这样的事也不过是多分点活让她干罢了，这次怎么……”
疏影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言行有失，自己跪下请罪：“小姐恕罪，奴婢不该过问小姐的处事方式，请小姐责罚。”
其实御宓并没有做什么，甚至连眉毛都没皱半分。
她只是一只手抚着皞玊的毛发，一只手拿着茶杯，耳朵静静地听着疏影的话。
只不过是疏影自觉忤逆，这才跪下请罪。
须臾，御宓平静道：“坐，我没说要怪罪妳。其实也不为什么，主要是她们也不是我院里的，但既然来了我院里做事，那便要守好我院里的规矩不是？”
“你们是旧人了，来我身边时便知道这个道理。她们不在这当差，做完事本该回去。如今知法犯法，视家规于无物，也不论是我院里的规矩还是楚府的规矩，我皆是从轻发落。”
“你们平日里就算是嘴碎，那也是说的府外的事，与楚府并不相干，我没必要罚，可那三人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再论，多年主仆之情只为了这等小事而发落，纵是规矩严明，却也易失了人心。‘水至清则无鱼’不无道理。”
听完御宓的解释疏影对御宓的手腕更为敬佩，对自己的蠢笨更为痛彻，不禁唉声叹气：“小姐，您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这都不明白。”
御宓抿唇一笑，开解了疏影几句后，久不见人影的暗香回来了，说是热水备好了，让她去盥洗。
御宓颔首，让她们退下，今晚不用她们伺候了。
两人告退。
御宓盥洗过后便回房歇息了，打算明天借着到致仪阁拜访叶姑姑，随道溜去找墨瀞苧玩。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