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楚家前厅……
“这个贱狐胚子!果真出了府就跑去私会了!竟如此不知羞耻,毫无礼仪廉耻可言!”朱玢颐骂完才发现御宓仍直直地站在她面前,丝毫没有悔意。不过也是,人家又没干,妳给人家安这样一个罪名,她还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站你面前也就这样了。
但做戏就要做全套,管她真真假假,有罪没罪,反正,妳就是跟人私通了!朱玢颐的火气再度升温,要不是她接了楚老爷的信,她才不想把她给接回来,碍眼!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鞭打五十,关入柴房,待老爷回来发落“
众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却无一人敢出来求情。明明皆知大小姐是府里最好、最温柔,良善的人,可当她遇事却没有一人求情,帮助。
可能众人皆觉大少爷会来,就算大少爷不在,还有二少爷、三少爷,总有一个会来的,况且与自已无关,何必惹祸上身呢?自己终究只是个下人……
当御宓被人带了出去,鞭打之际,楚小姐们回来了,且个个都在与旁人窃窃私语,连婢子与小厮是如此。首当其充的自是非长非嫡,亲娘又早已辞世的楚媂莲了。
楚媂莲:“哟,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就被罚了呢?莫不是做了些大逆不道之事,惹得母亲啊,要重罚姐姐?”
她说话时阴阳怪气的,直在告诫御宓,妳虽是嫡长女,奈何妳娘早死,妳又不是个得宠的,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妳自找的!
御宓从不反驳,也从不解释。别人对她的评价与漫骂,别人在她身上留下每一处伤痕,她从来都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她似乎不识那个“不”字,但又好似错了,她好似只识“对不起”的那个“不”……
五十下鞭子,五十把刀;五十道伤痕,五十次忧。这五十下鞭子,她日日受,亦不见有多苦,但不知为何今日的鞭子各外难熬。
是因为长兄的离去,两位兄长无暇顾及,还是因为他呢?抑或是都有?她不知道,也无力去思考了,她,太累了……
五十下鞭子下去,本来的一袭白衣,却染成了“红嫁衣”。两个孔武有力的家丁,粗暴地将早已疼晕了的御宓推进柴房内,且锁上锁,且杵在门外。本在柴房内瑟瑟发抖的暗香和疏影见到被家丁推进来,且着“红嫁衣”的御宓,两人悲喜交集。悲于那身血衣;喜于再见主子。
而一向冷静,沉稳的暗香一反常态,颤颤巍巍地掏出藥膏为御宓擦试,边害怕地唤着:“小姐,小姐……”
另一边的疏影却是怕得不得了,虽然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但白衣变红衣的血景却是她从未见过的。她用她那抖得像帕金森一样的手去给暗香打下手,为小主却衣,抹药,撕布,包扎。
方至寅时,御宓才醒过来,这可让暗香和疏影担惊受怕了两个多时辰。看到御宓应重新苏醒了过来的一幕的两人先是因为激动而愣在原地数秒,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小主已经醒过来了,忙上前扶起她。
暗香紧张地问道:“小姐,小姐,您还好吗?奴婢与疏影可是担心了您两个多时辰了!”
疏影却是有些越矩地直接握住了御宓的手,忧心道:“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了?您自申时过后便不见了踪迹,待我们再见您时,已是子时了。小姐,究竟怎么了?”
御宓深知若不赶快解答这两位“小和尚”,她们定是要闹到她愿意说为此,于是便安抚了一番,方将事情的原委告知她们。两人边是生气,边是心疼小主,但她们不想再在小主的伤口上撒盐,于是便岔开话题,与小主子聊到了早晨……
而后几日,每至三餐都有位婢女前送膳,可惜都是些下人吃的,这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只有一人份量的膳食怎足让三人吃用!
御宓不想让对自己忠贞不渝的婢女,同时也是一同长大的小姐妹暗香疏影挨饿。而身为下人的暗香疏影更是如此,比起挨饿,她们更希望自己的主子有水米进肚,即使那是只有像她们那样的下人才吃的。
最后她们议出一个解决方法,那便是一人吃一顿。纵然几人内心仍是万分不愿,这个方案,但还是妥协了。毕竟,这是能保全了自己和别人最好的方法。于暗香和疏影而言,老爷的回来是对小主的乆尗,可品性纯良的她们并不知那楚老爷心里自私自利的小算盘……
五日后,楚陵峖从蓬醐县回京复命归家后,立马将御宓从柴房放了出来,送上些礼物和伤药去琶麓院,而后却又禁足了她,小作惩戒。暗香和疏影先是欢喜,但后来听见原来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被禁时,蓦然转怒。在御宓面前滔滔不绝地在骂楚陵峖,最后骂累了被御宓派人送回房。
御宓与她的父亲楚陵峖,虽不常见,甚之,连饭都不在一起吃过几回,却对他了如指掌。首功自是从她的哥哥们那里打听来的,听着哥哥们对父亲事迹的描述、行为举止、做事风格,对不同人与事的见解等细细杂杂的小事,中知晓了她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次功即为慈祥的老管家殷叔,他怜御宓年幼丧母,而父亲长年为工作奔波,对家事不管不顾,于是,常与御宓说起楚陵峖的功绩,治下手段。当然,那些什么英勇杀献的陈年旧事,治理有功有德更是毫不要紧。她只在意他的手段,与处事方针。
三功则是外头的那些风言风语,莫要小瞧了这流言蜚语,纵然是流言蜚语,那定是有头才有尾啊。无因何来果,即使是有意而为之(凭空捏造),那依稀可证他的手腕、计谋、心计、长远、深见……即便是真假参半,但仍有可取之处。
历历经年,聚沙成塔,日渐增长,从当初的一无所知到现在的了如指掌,以至于基本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步她都一清二楚,无不知晓。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自然还要取其之弱,攻其不备,一招至命!
而另一边,仍处于一脸懵的朱玢颐不解为何楚陵峖要放了御宓,却只为了她一个好点的地方囚禁?她万分不明眼前的男人,她的夫君此举的所以。于是她将心中想法告知,祈求得到答案。
楚陵峖:“作为楚家嫡长女自有她该负起的责任,在结亲生子需替我楚家光耀门楣,方择良配,这才了了对楚家前半生的贡献。至于后半生嘛,妳现有的作为便是妳的女儿们的下场。”
朱玢颐闻言不由得心头一惊,顺势低下了头。在衣袖下搓着冒汗不断的双手,尽显紧张、惶恐不安之态。
楚陵峖见此,冷笑一声,暗想:果是深宅婦人,愚昧无知,多说无用……
攝政王府
绾雪郦:“白榆!你去哪儿了?”她见着卿寒终于归家,忙迎上前,忧心地问道。
她见卿寒不作回答,继续道:“我知老国公爷走了,你心难安,可老国公爷在天有灵,在地有知,定然不希望看见你现今的模样。”
仰头望了望天,后道:“快将子时了,快回院更衣,明日出殡下葬。你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再送老国公爷幻昼,将少爷送回昼渝院休息。”
快离开前厅时,卿寒隐约听见绾雪郦小声说道:“少喝些酒,娘担心……”
在往昼渝院的路上,一抹高挑的身影在微微地颤着,细到几乎看不见,瞧不清。可细心的幻昼跟在他后头,默默地瞧着主子的倒影一点点散发出来的哽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