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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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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温柔细致的二哥楚修潸一边抚着御宓的背,一边半哄问地问出了今早的来龙去脉。他的脸上时不时露出一抹来者不善的笑,但来得快去也快,他的笑意如昙花一现,周遭都被他自身神秘的气场冻疆了。在楚修潸怀里的御宓却浑然不知,在兄长的怀里悄然睡去。

    楚修潸温柔地替御宓掖好被子,后,在起身之时却已然成变脸师傅。他的脸好似包拯大人,黑能滴水啊!可又偏偏他面如冠玉,如月少皞,如一座万年冰山耸立。而山下有泉暖如阳,至于这冰山是送给谁的,这温泉又是给谁的,显而易见了吧!就是可怜楚锦渊和楚氿寍受“寒冰沁骨”之苦啊!

    好巧不巧,外头来传信儿的三等小厮冷不防地打破这冰冷氛围。此时一家欢喜一家悲“楚二兄”认为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个的残局,而那个小厮则为自己过分的冲动,鲁莽而表示惊惶。

    毕竟长安“楚三兄”是出了名的喜静,绝不许人打扰的主儿。这下他完美地冲撞了几人,还擅闯小姐,“楚三兄”的心头肉,掌中宝的闺房,万幸他带来的消息绝对能盖过他刚刚的行径……

    一则:皇帝下旨封楚锦渊为流瀛刺史。助修清河,即刻入宫领旨谢恩,且于半月后南下流瀛,三年后返京复命。

    二则:楚老爷五日后由蓬醐县代君巡访归家。

    三则:皇后宴请贵族女眷下月三十进宫參与百花宴,共赏百花。

    四则:太子邀楚二公子至东宫一叙。

    五则:二皇子邀楚三公子至昙楼一叙。

    六则:摄政王之女墨瀞苧宴邀楚大小姐下月初三临涓绣会,共享,□□绣作,并选出今年的涓绣冠花(就是状元)。

    话毕,那小厮见几人无意追究便借口急忙告退,离开前他还抬头看了眼发现几人依旧是面色如常。但那小厮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心儿头皆泛起了涟漪。装睡的御宓小脸上更是挂上了一轮弯月,毕竟她又能出门了。

    但她也只高兴了一阵子,因为她的大哥哥要南下了,要暂且离开自己了。但她从小与哥哥们在一起,只是后来她的外公雪国公,竭力带走告,二、三哥哥。纵使他万般不舍,仍是留下了长孙,长孙女两人相依为命。

    以至于她没怎么离开过楚锦渊,要每日都会见着他才安心。他是她最大的精神之柱,毕竟从他们的母亲辞世到家里只剩长兄一人可依靠,因此御宓对楚锦渊的依赖性可不是一般的多。楚锦渊更是对这道圣旨深感不满,他丝毫不放心让妹妹一个人留下,继母手段让他深知自己绝不能离开,但圣命难违,他无法轻易违背,更是无能为力。

    他回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御宓,温暾道:“湘安,大哥哥此行一则:为民修河,二则:为拓展业务三嘛,自是寻寻那儿有没有个好夫婿能让我们湘安再也无苦,永乐……”楚锦渊早已识破御宓在装睡,毕竟一起相处,朝夕相对了十四年,怎会不清楚对方的呢?

    他见御宓又有想哭的意思,忙道:“好啦,没事,墨小姐不是邀妳去涓绣会吗?那可是妳最喜欢的聚会,记得去布庄挑块布料,做身新衣裳,今日可是我们小湘安的生辰,还记得阿娘说过我们湘安啊要当全京城最美的姑娘,美姑娘可不能哭成小花猫啊!”

    本来已经向外走了几步的楚锦渊又走回了床边,弯下腰,抱了抱御宓,且在她耳边低语道:“长寿面在桌上,生辰礼在妳的妆奁中,莫哭,大哥哥心疼”

    而后,他起身离去,最后留下句:“这半月事务繁多,就不回来了。谧安,替我收拾点衣物细软,让淮笙拿来吧,勿念。”

    面对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长兄,突然领命,前路未知便匆匆离去。两位兄长亦各有人所邀,所请,也不能留下。御宓的脸上浮出阵阵失落,欲哭不能,因为大哥哥会心疼的,另外两位哥哥会伤心的。这让她尽显楚楚可怜之相,一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欲落却不敢,再配上眼神中流出的失落,忧慮和手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着实是可怜不矣

    楚修潸和楚氿寍见此只好左一言,右一语地哄着。但太子与皇子,皆为皇族,虽然他们得罪得起,但结善比结孽好,因此两人只多呆了一盏茶的时间留下礼物加一句“生辰安乐”便离去了,因为他们想着解决完那两个“麻烦”就赶忙回去继续陪着自家妹妹。

    至此,那滴胆小的泪珠方鼓起勇气,静静地,缓緩地落下。同时御宓用力地支起身子,因为她刚刚一直背对着外面,侧身而寝。御宓看了看二哥哥亲手给她绣的斗篷,小哥哥特意给她打的防身金钗,她微叹了声,不是不满,而是她不需要她更想要他们的陪伴

    而后,她穿上棉鞋,忍痛,虚扶着,有些艰难地走到了桌前。她看着大哥哥留的长寿面;二哥哥留的梅花糕;小哥哥留的葱花饺子,她轻拉圆椅,有些困难地坐下。御宓微抖着手,拿起桌上的檀木箸,小口小口地吃着面。

    她吃完面后又分别吃了饺子和糕点,除了最初的那滴泪,就再没有落了。因为她怕哥哥们伤心,她知道,哥哥们是最见不得她哭的

    当御宓吃完最后一块梅花糕,继母朱氏派人前来让她到前厅。嬷嬷并没告知继母寻我作甚,但瞧她嘴角的笑意便知此去凶多吉少。御宓让贴身婢女疏影和暗香替她更衣后,便匆匆赶往前厅“领罪”!

    “主母好!”御宓行了个福礼,但没等朱玢颐(继母)的应允便起来了。本就自视过高,仗着自己有儿子了更是无法无天的朱玢颐对御宓的不敬气得脸色铁青,但很快她就被心头的快意浇灭了怒火。

    朱玢颐假持主母威严,指着御宓骂道:“妳这个不要脸的贱东西!怎的,就连宫里来的嬷嬷都教不好妳吗!是谁教的你这狐媚之术!竟学会到处勾引男子!真是丢尽了我楚家的脸,我身为楚家主母管教不方,待老爷回来甘愿领罚。但家门不幸,福害不除,家门难安!楚御宓,你身为楚家女,不守闺阁,勾引外男,已犯八过!我今越越权,将妳”

    杜楸雅:“夫人,沁麓无过错,夫人您不能”当杜楸雅得知御宓被朱玢颐传至前厅便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匆匆赶来前厅。闻言更是跪求朱玢颐的原谅。

    御宓见杜楸雅竟愿为了她而下跪,忙拉起她道:“姨娘,您这是做是甚?您快起来,沁麓受不起!”

    杜楸雅却道:“妳是妳母亲托付给我要好好照顾妳的,我定要护妳周全。”说完,两人皆是热泪盈眶。

    朱玢颐则被两人的“母女”情深给气炸了,二话不说,直接指着二人,怒道:“姨娘杜氏,逾越主母,擅管长女,岂料弄巧成拙,遂禁足一年,罚俸一年。长女楚御宓勾引外男,犯八过,坏我楚家门楣,今我越权,将妳自族谱除名,来人哪!将这个狐媚子赶出家门!”

    杜楸雅闻言不但跪下,还给朱玢颐叩了好几个头,边道:“夫人,沁麓并无过错,您不能如此!夫人”但她还没说完便被人拉走了。

    御宓却转头向着杜楸雅道:“姨娘,沁麓无事,姨娘好生休息,沁麓改日再打扰您。”说罢便也被人拉走了。

    门外管家闻言,立马让人去信楚老爷和楚公子们,他含泪让几个柔弱的小厮进去,将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楚小姐赶出府去。

    就这样,御宓便在生辰与花朝这天被赶了出来。她身上负着今天新打的几十处鞭伤,怜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她的一袭白衣,衬着受伤未愈的病容,显得越发可怜。

    她穿着二哥哥亲手给她绣的生辰礼——藕色梅花斗篷,帽子是用白狐毛做的。她本就美,有言称“再世洛神”,再有一副病容,妥妥的病美人哪!

    被趕出来后,御宓并没有四处求助,反是漫无目的地游走。从东面的楚家,走到了南面的城门,又去了西面的攝政王府,大半个长安被她走了个遍。她本想从北面的宫门转至城中心,看看百姓们的烟火色后,再去大哥哥的府邸。

    好巧不巧,她遇见了一位在漆黑的夜晚笼罩了的街道上喝酒的人。那人年纪应不大,与御宓不差多少。见此,她走前,问那人道:“不知,小女可否坐下?”

    那人:“唔。”

    御宓背着他,与那人一同坐于街道上那些小铺的阶级上,又问:“公子可赏脸,请小女轻酌一杯?”

    他再道:“唔。”后,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口。

    御宓拿起一旁尚未开封的酒壶,打开壶塞,微举起道:“谢公子美酒。”方微酌一口。

    那人问:“你一女子,何故流连大街,夜不归宿?”

    御宓却答:“那公子呢?何故夜半在此喝酒,夜不归宿?”

    那人轻笑,暗想:她着实不一,嘴上却淡淡地说:“祖父夜半辞世,我心生抑闷,难安,故,至此饮酒解愁。”

    御宓放下酒壶,遥望碧霄,虽无白昼之明,却有漫天烟火,化作白榆,照亮闾阎

    她默默地诉说着,但头没有低下,直望着这人间美景,略带笑意,似乎在享受着节日带来的欢愉:“额娘早逝,只长兄留家,二三兄被外祖父带走,此后备受虐打。今日生辰,依旧如此,只多了份大礼,自族谱除名,逐出家门罢了。”

    那人心道:原来这“潇湘妃”当得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事,问:“姑娘可有地方安置?”

    御宓闻言,方转头看向他,“嗯~有劳公子挂心。长兄已然及冠,在外有处私宅,今领命在外,任刺史一职,那宅子便空了下来。”

    那人笑道:“姑娘竟如此放心,将此等密事告知小生?就不怕小生图谋不轨?”

    御宓莞尔道:“公子说笑了,此等小事,稍作打听便得知,再者,公子若欲行不轨,早便行了,何需久等至此,甚至还询问小女一番,是否?”

    那人再展笑颜:“姑娘心大,墨某愧不敢当。”

    御宓被他莫名的正经给逗笑了,乐道:“公子过誉了,公子比起小女,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女当不起哪!”

    说罢,两人皆莞尔一笑,那人也放下酒壶,起身转向御宓作揖道:“小生墨卿寒见过姑娘,此别数年姑娘又受苦了。这‘潇湘妃’姑娘做得还不够好吗?姑娘本不该沦落至此,何不”他欲言又止,他知道,他不该说的。

    御宓见此,暗想:是啊,白榆,好久不见!好可惜,墨老爷爷就此辞世了吗?可惜没能和墨老爷爷见上一面

    她道:“小女楚御宓见过公子。惜公子忘了年前绢绣会一别,那时,公子意气风发,好不俊朗。公子,此酒性烈,莫要多饮,切记伤身。”

    卿寒:“那姑娘呢?就不惧此酒之烈?”

    御宓:“公子见笑了,说好的小酌一口,那便是小酌一口,何来伤身一说?”

    卿寒:“姑娘口才,白榆敬佩不已。”

    御宓:“公子酒量,湘安自愧不如。”

    卿寒:“湘安!”

    御宓:“白榆!”

    兩人同时呼唤对方,只为了提醒对方,小儿!但两人皆被此逗笑了。

    其后,卿寒认真道:“有人从东边来了!”

    御宓:“是主母。西边也有人来了!”

    卿寒:“是母亲。我的无妨,妳呢?”

    御宓:“无碍。但你还是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卿寒:“我若离去,妳真的不会有事?”

    御宓:“你快些走,免得主母派来的人瞧见,害你受罚就不好了。莫要为了我,无故受罚。”

    卿寒:“那你万事小心,我们涓绣会上见。”

    御宓:“好,我答应你涓绣会上见。”

    不过片刻,卿寒便从这漆黑的街道上离去,且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人间蒸发般,不见踪迹。而后,御宓也走了出来,走到了继母派来找她的人的跟前,任由他们再次带走自己。

    在离开之际,她在心中默默地说:对不起白榆,对不起卿寒,湘安骗了你。无论如何,湘安都是回去领罚的,怎会没事呢但你也无需担心,湘安早已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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