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阿祾家的故事80
眼前是飞溅的血液和缓缓倒地的黑衣人。
耳边是混乱杀喊声中夹杂着的利刃刺入□□的声音。
身上传来的是来不及闪躲后硬生生捱了拳脚的疼痛。
喉舌之间品尝的是血腥之味。
这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要活下去，要护住阿祾！
即便是这双手沾满了鲜血、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孽，她也要从这场厮杀中胜出，哪怕踏过尸山她也要护住阿祾，不能再让她遭受同样的折磨。
看见又一个人从自己眼前倒下的时候，林若晗的内心毫无波澜，已经不像她第一次杀人时那样满怀愧疚与歉意。
只是，这个人怎么那么矮小呢？
当看清被她击杀在地的那人面容的时候，林若晗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在不停地狂跳，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阿祾！！！！！”
原本陷入昏睡的林若晗猛然睁眼，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当她注意到自己身处的环境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只是个梦。
还好是梦。
然而清醒过来之后身上袭来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令她苦不堪言。哪怕那些人早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又被剥夺了视觉，但是他们下手依然狠厉。当时她吐血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还好她硬撑住了，只是这回怕是内里伤得严重。
早知道，她当年习武的时候就不偷懒了。
“醒了？”
这时，一个颇为耳熟却又讨厌的声音钻进了林若晗的耳朵里。她冰冷的目光落到了冉森的身上：“阿祾呢？”
冉森一招手，就有修罗门的弟子带着阿祾来到了林若晗的面前。
一见到林若晗，激动地喊着“阿娘”的阿祾就要往林若晗怀里扑，不料被冉森拦了下来：“阿祾大了，不要总是找母亲撒娇。”
阿祾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管我！”
面对阿祾的反抗，冉森反而勾起唇角：“这就对了，这种凶狠的样子，才配得上做我外孙女。”
“谁稀罕！”阿祾咬牙。
“阿祾，你用这种语气同外祖父说话，是又想去地牢里与蛇虫为伴吗？你想念那些朋友了吗？”
想到之前在地牢里的经历，阿祾不由打了个寒颤，却还是极为倔强地说道：“我就是想念它们，也绝不会承认你是我外祖父。”
“你最好记得在那场试炼前答应了我什么！”林若晗怕阿祾真的又被关回地牢，连忙厉声打断两人的交锋，提醒冉森曾经应允过的事情。
“幽儿别担心，”冉森直起身子，冲林若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为父当然记得。”
得到这句话，林若晗心下暗暗放松。
“她不叫幽儿！”阿祾却不肯就此放过，她直直地看向冉森，神色与言语之中没有一丝胆怯：“她叫林若晗，是当朝豫王正妃，翰林院编修之女。你一介草民，没有资格为她改名。”
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会让对方更加生气，那人脸上瞬间阴沉的脸色就是证明。但是她想如果自己不坚持的话，也许阿娘会接受新的名字，接受新的身份，那样的话她就会真的变成那个可怕的修罗。
那是为她的生命中带来温暖的人，她不能就这样眼见着那种温暖从阿娘的身上消失。
她想保护阿娘！
“小姑娘。”冉森开口，声音中溢出森然冷意，“我虽然欣赏你的勇气，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阿祾。”林若晗淡淡开口唤道，神色有些无奈，她冲阿祾温柔一笑：“听话。”
阿祾瞪了冉森一眼，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你答应了会照顾好她，她吃饭了吗？”
冉森的神色恢复如常：“你都昏迷两天了，我怎么忍心让孩子饿那么久呢？你也饿了吧，我让厨房为你准备饭菜。”
林若晗点头没有拒绝：“把阿祾留在我身边吧。”
对这个要求，冉森表示了拒绝：“孩子大了还这样撒娇不好，暂时由我照顾吧。”
林若晗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再坚持：“她肠胃弱，一日三餐都要照顾好。”
“自然。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见。”
林若晗没搭理冉森，视线落在阿祾的身上，笑着向她挥手：“好好吃饭。”
阿祾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咬紧下唇，用力点头。
在林若晗陷入昏睡的两日间，林淇和程梓同罗刹谷的高手已经赶到延州城。来不及做休整，就开始同郑国将军、李州牧商讨救人的事情。
林淇凭着自己对修罗门的记忆，大概确定了几处可以埋伏的位置后，又将带来的几袋子药粉交给郑果，在埋伏等待的地方洒上可以避免蛇虫鼠蚁的侵袭。
在做了充分的准备后，众人决定即刻进兵修罗门。这次不仅要救回豫王的家眷，还要彻底铲除这个为祸江湖的杀手门派。
这一天深夜，郑果率军悄悄进入了修罗门所在的山林内，按照既定位置做了部署。从郑果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能观察到修罗门所在的巨大宅院。
宅院门口有修罗门弟子把守，院内也随处可以有弟子行走。要想不打草惊蛇，看起来颇有些困难。
终于被允许加入到这次行动中的魏琂情绪更为焦躁，郑果一度产生了后悔的念头。倒是林淇按住了魏琂的肩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于焦心。
然而此时的魏琂是把之前在罗州城时同林若晗所说的“身为大将，哪怕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的那套说法是全抛去了脑后，一心只记挂着要赶紧突破救出妻女。
就在林淇准备带着几个高手进去探探情况的时候，就见门口守卫的弟子正交换班值。紧接着就听其中一人道：“我好像听到那边林子里有点动静，我去看看。”随后便朝他们藏匿的方位走来。
隐匿林中的众人忙屏住了呼吸，用重重暗沉的树影做掩护，生怕被发现有什么不妥。
同时，修罗门内的高楼之上，也有一双眼睛在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副门主。”有一弟子走了上来，俯首恭敬地说道，“那边都安排好了。”
被称作副门主的男人点头，转身走下高楼，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林若晗的房间前，直接推门而入。
夜已深重，但心事重重的林若晗依然无法入眠。当她听见门口的动静时，眼珠子都没多转一下，口中只冷冷道：“堂堂修罗门门主这么没教养，不知道进别人房间前要先敲门吗？更何况是女子居处。”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是副门主。”
反正都是修罗门的人，是谁来有什么区别吗？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别扰人清梦。”
“有人来救你了。”
听闻此言，林若晗双目微张，立时坐了起来看向来人，急切追问道：“真的吗！”
副门主点头。
林若晗微微眯起眼，戒备地打量着眼前人：“你不是修罗门的副门主吗？同我说这些来做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好像也挺想毁了这地方的。”
“啊。”林若晗恍然大悟，随即笑出声来，“没想到你这副门主竟也是叛徒。”
对方不仅没反驳还很赞同地点头：“没人会愿意在冉森那种人手下做事的。”
“那你找我做什么呢？我不过是一介囚徒罢了。”
“要杀冉森，明日就是最好的机会，而且由你来实行再合适不过。”
“呵，你可真敢想。不过听着有趣，你不妨谈谈计划。”
“明日冉森的计划是带你去后山狩猎，当然不会是普通的猎物。”
林若晗不由皱起眉头，脸上浮现嫌恶之色：“难不成是用人……”
副门主一挑眉：“王妃聪颖。”
林若晗努力遏住喉间泛出的恶心，皱着脸：“继续说。”
“那时修罗门大部分的弟子都会集中在后山，前院的守备就会变得薄弱。我已经派人给对面来救你的人送去了详细的地图，并告诉了他们突破的时机。”
林若晗笑了一声：“他们怎么确定这不是个计呢？”
“因为我是用你的簪子做的信物。”
林若晗斜眼看向对方：“我以为我簪子被拿走是担心我用它做武器，没想到是你拿走做信物了。”说着她顿了一下，垂眸沉吟，忽而看向副门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以你很早就在算计了……是你把我绑来这里的吗？”
借着月光，林若晗依然能看见那人脸上浮现出的诧异之色：“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王妃果真聪慧。”
要不是现在浑身疼，林若晗真想狠狠给这人两拳。
“所以当时我就在想，你对冉森来说一定是个很特别的礼物，也是能毁灭他的人。你可是豫王妃，你的身后还有朝廷呢。”
林若晗神色复杂地指着自己，感叹道：“所以你明知我的身份还是要绑我过来，你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副门主竟然还颇为谦逊地表示说：“王妃过奖。”
过奖个鬼！你要点脸吧！
瞪着副门主的林若晗气得话都说不来了，直喘着粗气。
“总之他们一定会相信我的安排，更何况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节先跳过，我们之后再说，你先谈谈我用什么方法去杀冉森。”
林若晗不断做着深呼吸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在这种时刻失去一个潜在的助力，哪怕她现在真的愤怒到想手刃此人。
“你需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