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还会有
苏木面前的空旷的天台，变成一间门窗紧锁的教室，桌椅板凳摆放整齐，教室里空无一人，宛若放学后独留他一个。
讲台上发出女人嘶哑的声音，“不好好学习，去早恋，你知道高考有多重要吗？”
“固有魇界”苏木察觉到外界变化，对女人的怒斥视若罔闻，“这头魇鬼已经初步掌握自身魇界，可以制造出类似，鬼打墙的效果……有点意思。”
“你知道现在考不上一个好大学”，女人仿佛朝着苏木怒斥，“你一辈子要毁掉吗？没有一个优秀的文凭，你一辈子得困在底层！
你居然敢去谈恋爱，浪费大把的时间，去干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请问什么叫做意义？”苏木感知到魇鬼实力，似乎并不能直接，对他产生效用，所以趁机嘴遁道，“谁来定义什么叫有意义，什么叫没有意义？”
“你老师没告诉过你吗！”女人歇斯底里的呐喊，“你十八年寒窗苦读，你们全家人都希望你，考上一个好大学，高考就是你生命全部的意义！”
“你的意思是，社会和集体意义，大于一起？”苏木发出质询，“我觉得个体的意义，同样值得尊重，高考恕我直言，无法充当，唯一意义。”
“你敢忤逆老师”女人高声怒吼，“叫你家长给我来学校，看你爸妈怎么教育你！”
“对不起，我爹妈挂了，你要能把他们叫过来，你确实牛逼”，苏木朝讲台竖起大拇指，口吻戏谑道，“拜托，指望我爹妈，上演一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封建大家长模样。
狠狠揍我一顿，让你解除心中闷气，打压我个人意志。
其实我觉得新时代，老玩几千年流传的封建礼教，多少没有意思吧？”
女人支支吾吾，讲大道理说不过苏木，索性扬长而去，“冥顽不灵，你给我老实待在教室反省！”
“说不过跑路”，苏木摇了摇头，发现门窗之后，是砖瓦砌成的墙面，教室里没有出口，不由得遗憾道，“多大的鬼了，还这么玩不起。”
天台上另外四人，尽管没有觉醒法脉，却被魇鬼一视同仁，拉入魇界之中，分别关在不同教室。
管飞翼坐在课桌前，听到讲台上传出，女人嘶哑恐怖的声音，吓到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是什么玩意！”
“心思不放在学习上面，抽烟喝酒，炫富攀比”女人愤怒道，“你知不知道，别人，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达到你出生的起点！”
女人鬼影浮现，从地面下钻出，一只苍白的大手，按住管飞翼脖颈，力气大到管飞翼，感觉快要窒息死去。
“你为什么不知道珍惜？为什么……”
短短一分多钟，管飞翼等四个男生，一个因为旷课打球，被魇鬼扭断两脚脚踝。
一个因为上课总睡觉，被魇鬼挖出一只眼球，半吊掉在空中。
另一个因逃课打游戏，被魇鬼砸断十根手指，痛到昏厥过去。
魇鬼打算先困住苏木，反正一个火烛级念术师，短时间没实力破开魇界。
它要等几人恐惧到极点，好好品尝一番，灵魂与血肉的滋味，再回过头慢慢收拾苏木。
作为一个星烁级魇鬼，它的战术计划不无道理，而计划中最大的失误，苏木却是最需要重视的存在。
通过短短两三分钟，苏木释放出火焰法咒中，堪比炸药火炮的灵术，于火弹基础升级“炎爆术”。
教室里窗户和房门，确实封的严严实实，那么炸开墙壁，开出一道大门，未尝不是种方法！
苏木全部灵力，涌入掌心的火球，手腕上赤炎镯，散发出微弱红光，皮肤表面一根根灵脉，显现出灵力脉络。
火球砸中墙壁刹那，砖石混凝土筑成墙面，仿佛遭到一枚rpg，火光冲天碎石四溅，烟雾散去墙面之上，露出一人宽的大洞。
苏木用余火，重新点燃一根烟，用力甩了甩手，熄灭掌心余焰。
周身缠绕白布，宛若人形木乃伊的魇鬼，目瞪口呆望着，苏木炸开墙壁，从烟雾中走去，一点火星挂在嘴边，表情不屑戏谑。
“你魇界掌握力太浅”，苏木吸烟入肺感慨，“打破一堵墙面封印，感知法咒瞬间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你个小杂种，敢用这样的口气，对老师说话！”魇鬼强压住“见鬼”似的神情，声音跋扈怒火中烧，“你已经没救，没前途了！”
“是吗？”苏木牙齿咬紧烟嘴，面上漏出狰狞微笑，法脉灵力高速流转。
下一秒道印开启，盘旋群山巅的浊龙，睁开紧闭的金色瞳孔。
世界在苏木眼中，按下暂停的按钮，魇鬼动作缓慢到，仿佛被胶水粘住。
他的身影犹如，某个导演的抽帧画面，动作快若时光流水。
外人眼中开来，一道残影划过，苏木几乎瞬移到，魇鬼面门前面，掌心一枚炎爆弹，眨眼汇聚成形。
魇鬼仗有星烁级，与火烛级差距的傲慢，没来的急撑起，防御法咒的须臾。
苏木一拳砸碎魇鬼牙齿，扒拉开魇鬼嘴唇，右手火球硬生生，塞进魇鬼口中。
汹涌澎湃的能量，在魇鬼体内爆发开，好似将其塞进滚烫的岩浆，灰暗布条缠绕的鬼躯，仿佛被火光从内点亮。
苏木一发炎爆弹破防，右拳塞进魇鬼口中，一边调运精神力施法，灵术“咆哮之炎”，掀起源源不断火焰，持续灌入魇鬼体内。
另一边苏木口中吟唱“令咒”，佛门用来超度魇鬼的《往生咒》，道门用来度鬼的《度魂经》，加上教会的《驱魔咒》。
三教令咒的范文，统统在苏木嘴里，反复吟诵传唱。
来自天地法令的威慑，好似一股炽热强光，炙烤铁板上的牛肉，灵力散发出无形威压，碾的魇鬼无法动弹。
魇鬼猝不及防间，遭受苏木犹如“火化”，丧葬一条龙的服务。
折磨管飞翼等人的灵力，不得不收敛起来，全力试图挣脱苏木，双重buff的折磨。
管飞翼几人本来，剧痛加身折磨不断，精神刹那间崩溃，待魇鬼撤去手段，魇界消散不见。
众人看到一个人影，宛若天神下凡正，一手按住鬼魂躯体，一手火焰熊熊炙烤，嘴里吟唱高深的经文，表情好似金刚怒目。
其余几人发现得救，精神恍惚低落间，迷迷糊糊睡过去。
管飞翼伤势不重，神指尚且清醒，赶忙双膝跪地，直呼菩萨显灵，天神下凡正法，今日大难不死，必定烧香拜佛。
苏木作为几人眼里，降魔正法的天神，感受到魇鬼的毁灭，已经步入倒计时。
魇鬼马上魂飞破散前，苏木突然想起，手下这头害人的魇鬼，十几天前还是个花季少女。
恻隐之心，勾动片刻，他没有再念《度魂经》，双手力度放缓些。
木乃伊般的魇鬼，明显感受到苏木的变化，鬼躯已经无力反抗。
苏木宛若动作轻柔，将她溺死在河水里，她临死前怨气渐消，她好像看见水面之上，有蓝天白云，有花草树木，鸟儿自由飞翔，走兽尽情奔跑，无忧无虑，没有压力……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学习，学习只为美好的生活，若干年后，我回首往事”苏木像在为朋友，亲切的念诵悼词，“想起高中三年，我已经想不起，刷题学到的考试重点。
我唯一能想起的是，上课偷悄悄和同桌聊天，借我同桌的小说阅读，课间偷偷打一下篮球，周末溜到网吧打游戏……
如果有人怀念刷题，怀念高中课本上的知识，我尊重他的选项。
但我觉得一场选拔考试，越来越内卷的今日，废寝忘食的刷题，学习到精神崩溃，赌上身家性命……
这些苦难不值得歌颂，苦难就是苦难……
同样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死在你手下的亡魂，必须要你来偿命！”
苏木一鼓作气，掀起滚滚烈焰，彻底将魇鬼烧到，魂飞湮灭的结局。
……
夜幕渐深，灯光放亮，烟雾徐徐升起，碰到灯罩聚拢，在白光照射下，呈现云雾缭绕。
苏木站在路灯下，叼着香烟沉默，眺望高大厚重的教育楼，仿佛在注视一头巨大的野兽。
蔡文星脱掉西服外套，衬衫领口悉数解开，手里拿着一根香烟，靠在操场的铁丝网上，和苏木一起抽烟。
“灵力比对完成，你成功干掉，我们抓的凶手”，蔡文星抖落烟灰，打破两人的沉默，“为六个高中生的命，报仇雪恨，我欠你个人情。”
“其实我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苏木转过头回道。
“为什么？”蔡文星长舒一口气。
“欠下人情，仿佛产生羁绊”，苏木见惯离别的心，早已学会冷漠，“你要死掉的话，我没法当成远方的哭声，置若罔闻，说不定我会难过，得伤感一阵子。”
“我们不能害怕结束”蔡文星说出这句话，仿佛也是说给自己，“便从不开始。”
“那个小姑娘的背景查清楚没？”苏木跳转话题。
“单纯的小姑娘，喜欢上混社会的坏小子，不幸感情受挫，成绩一落千丈，走上生命终点”，蔡文星口气极重，“这种套路的爱情故事，在我们那个年代，踏马屡见不鲜，简直踏马傻逼。”
蔡文星掐灭烟头，痞气十足道，“喜欢谁不好，喜欢一帮小混子，脑袋里没装东西吗？”
“看来你骂起过去的自己”苏木哈哈大笑，“一点不留口德。”
“我想看以前我自认，牛逼耍酷的东西”蔡文星面目沉重道，“简直像个智障儿童！”
“人总会成长吗”苏木望着教学楼的天台，“只是有些人，永远留在过去。”
“那只魇鬼的变化”，蔡文星顺着苏木眼神，凝视着天台上空，“似乎是外物的影响，大概率是饥荒的手笔，拥有操控心灵的权柄，赋予一只魇鬼神智，脱离固有魇界存在，近乎举手之劳……
你说会发生在安阳市的爆炸案，看来拜魔教已经开始筹备。”
苏木抽完最后一根烟，“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还有时间。”
“我听局长说，你历史学的很好”，蔡文星明白大敌当前，惆怅没有什么作用，“魇鬼这玩意，从古至今，一直存在？”
“有灵力，有怨魂，有魇界”，苏木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有秘术师的存在，必然会有魇鬼诞生，我们是硬币的两面，光与影的对立，生者和死者分别，与灵力的连接。
魇鬼，过去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
“未来还会有吗？”蔡文星闻言失落道，
“还会有吗？”苏木反问自己。
他看着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高二的学生没有暑假，奋笔疾书在窗内学习。
老师在讲台上告诫，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高考是唯一的出路，普通人考不了好大学，一辈子将一事无成……
苏木心中有了答案，“还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