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罪孽梦魇
苏木目送蔡文星下楼,锁好里外的房门,拿出疤脸男身上,缴获出的纳戒。
万重山付账极为爽快,当天给了一千灵核,连同疤脸男的镯子宝器,他全部储藏在纳戒里。
深呼吸调整状态,苏木拿出灵石,盘腿坐在床上,分个手赚来的灵核,悉数摆放在手边。
神海中阴阳龙极图,循环往复吞噬生长,一枚枚灵核化为荧光,汇入他眉心祖窍,精神力俱现化的大火,逐渐变为熊熊烈焰。
付出五百多枚灵核为养料,他精神力与身躯法脉,犹如树冠与树根,一同茁壮成长。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苏木神海中精神力,俱现为熊熊烈火,达到火烛级巅峰,距离星烁一步之遥。
灵核用来增长精神力尚可,想凭借手头上灵核,打破境界上的桎梏,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木明白“氪金之路”,暂时走到尽头,迈入星烁级,需要耗费一些功夫。
感受体内盈余的灵力,难得旺盛的精神力,他趁热打铁,熟门熟路,刻录起五大基础法咒中,仅剩的感知法咒和念力法咒。
外面的太阳东升西落,一天中黄昏悄然临近,苏木再次睁开双眼时,五大基础法咒已刻录完毕。
距离星烁级一步之遥的灵力储备,甚至勉强能支撑他,学习一个外放法咒。
苏木摸了摸疤脸男,遗留下的宝器“赤炎镯”,初步定下学习,火焰法咒规划。
万家许给他的订制宝器,自然不能轻易交付,他想再等一段时日,境界上升之后,找上一些上等材料,专门订制一件宝器……
一想到万家的事情,苏木脑海自动浮现,万江蝶与他相处画面,好不容易平稳的情绪,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振作一点……”
勉强抑制住情绪,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或许是今天太劳累,又或许久违家中床榻,给予他心灵上故土。
苏木眼帘闭合,恍惚之间熟睡过去,潜藏深处的记忆涌动。
……
废弃破旧的教堂里,地板上枯黄杂草丛生,墙壁布满枯萎爬山虎,风吹日晒的腐蚀下,木质桌椅板凳,已经朽木一般。
“苏木停手吧!”温德尔站在教堂门口,阳光落在他风衣上,手中长枪光彩万丈。
“停手?”苏木一袭西装革履,打理好的长发,洒落开来,狼狈不堪。
脚下鲜血组成的魔法阵,散发出森冷血光,照的苏木面庞通红,宛如人间邪魔。
“木已成舟,无可挽回”温德尔长枪触地,“落日计划已经成功,拜魔教大功告成,魔神 降临已成定局,上百万人已经付出生命,弑神之刃不可功亏一篑。”
“木成屁舟,百万人的血肉,只是弑神之引”,苏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想要铸成弑神之刃,需要千万人的灵魂,千万条人命呀!
北欧人嘴里的大英雄,命定之枪温德尔,你踏马还是人吗?”
“你个灭星会的冥王,全世界数一数二的军火贩子,杀手界的神话,你圣母心泛滥个屁!”温德尔良言难劝,争锋相对,“拜魔教已经打通,蓝星与地狱的通道,魔神降临不过时间问题,待超脱境界的魔神下场,我们除了弑神之刃,再无翻盘的可能!
几千万人的牺牲,是为全世界几十亿人,没有白白流血。”
“我是个混蛋,我不是东西,但我还有点良知”苏木顶住魔力侵蚀,右手挣扎探入魔法阵,试图摧毁弑神之刃,“我们连几千万人都救不下,谈何去救几十亿人?
几千万是个冰冷的数字,可你想一想几千人死去,他们背后上亿个家庭咋办?
这它马不是电车难题,选五个还是选一个,这是几千万条人民,上亿个家庭!”
温德尔毫不含糊,长枪朝前猛地一顶,尝试冲破教堂封印,“苏木你就是自私的混蛋,你个该死的圣母婊!”
“老子自私还是你自私?”苏木手臂上血肉模糊。
“你的自私在于道德”,温德尔高声疾呼,“你不想背负几千万条人命,你不想成为众人眼里的罪人,你连个混蛋你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你怎么,爬上冥王星的位置!”
“我们已经输给拜魔教,难道还要输下去,送掉几千万人性命吗?”苏木经受魔力侵蚀,疼的满头大汗,“秘术师的义务,不是守护世人,为世人编织美梦吗?”
“对啊”温德尔斩钉截铁道,“为了不让美梦破碎掉,死上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也在所不惜!
没有牺牲,谈何胜利……如果你不愿背负恶名,交给我来背负!”
苏木遭受魔力袭绕,维持教堂封印的灵力,渐渐独木难倚,“你敢保证不是,一错再错吗?”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温德尔一枪砸碎封印,“抛开你无用的道德,面对地狱的魔神,我们必须有赌上,一切去战斗的决心。
只要牌局上,还有一枚筹码,我们便不能放弃!”
苏木望了眼快要成形的魔刀,又看向杀进来的温德尔,一个世纪难题,放在他面前。
电车难题……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
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
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
然而问题在于,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
考虑以上状况,你是否应拉拉杆?
一边是上千万的死亡,一边是魔神降临后,唯一击败魔神的希望,是救下眼前之人,还是赌上未来希望?
苏木手放在拉杆上,面对温德尔刺来的长枪,做出最后的抉择。
“你将背负恶名,永世不得翻身。
但这和你所要拯救的东西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手染鲜血,也要拯救世界!”
长枪刺来的瞬间,电话铃声响起,将苏木拉出卧室,他宛若大梦初醒,朦胧中接起电话。
“苏木听的见吗?”王老妖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弑神之刃的铸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千万条生命的离世,我们深表遗憾,希望你不要自责!”
“我不自责,我踏马怎么不去自责!”听到上级的声音,苏木刹那间绷不住,宛若异地的游子,找到亲人哭诉,“你看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吗?
我出教堂大门的时候,小女孩抱着玩偶,跪在街头生机全无,女人,老人,男人,孩子,偌大城市之中,没有一个活人。
我本来有机会救下他们,救下孩子的母亲,老人的女儿,妻子的丈夫……”
“苏木你的状态很糟糕”王平安仔细劝慰道,“如果不小心,有入魔的危险,组织需要你的情报,我们大家都需要你,全世界几十亿人,还需要你去拯救,你必须振作起来!”
“拯救……”苏木眼眶红肿,眼泪止不住流淌,“你当初告诉我,阴符计划是为拯救更多人,我踏马拯救了什么?
你告诉我卧底能救很多人,我看到的却是一个个无辜者,因为我丢掉性命。
我亲手杀死当年的同窗,昔日的好友死在我手下,为掩饰身份杀掉善良的神父,除掉无辜的路人,我卖出去的武器,杀戮着无数生命……
十几年一路走来,我不知道我就过谁,反倒一直不停杀人,他们现在叫我“杀神”,杀手界最冷酷的神话!
我像踏马患上ptsd一样,为了苟活下去,我现在快逼自己,享受战斗和杀戮……
但谁还记得,我杀掉第一个恶棍时,是为救下一个无辜的人?
我过去梦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大英雄,打败最坏的坏蛋保护大家。
现在我是英雄们,想打倒的坏蛋,最坏最坏的坏蛋!
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凝视着你。
屠龙的少年,快长出龙鳞……
求求你,王局长,救救我……”
苏木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落日夕阳下,街头的血景,宛若刺刀穿膛,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想获得救赎吗?”双翼白光筑成的天使,携带沁人心脾的花香,降临在他面前。
“救赎……”苏木抬起头望着天使,宛若画家看见名作,一点点爬起身,虔诚目视,“我可以获得救赎吗?”
“把你的灵魂给我,信仰我,追随我,我给你救赎”,天使笑容温暖,语气动听。
“给我救赎……”苏木缓缓靠近天使,突然嘴角狞笑,猛的挑起身,掐住天使脖子,强按到地上,“上千万条人命,我没有资格获得救赎!罪孽深重,只能一辈子地狱挣扎!”
“凡人愚蠢……”天使和煦面纱掀开,底下恶魔本色毕露。
“你个西洋菩萨给我传教”苏木一拳一拳,砸的魔鬼面庞,骨碎血糊,“欺负老子没智商呀!”
一拳砸穿魔鬼脑门,苏木双目睁开,从睡梦中惊醒,陡然爬起身来,汗水浸透衣衫,被褥上留下大片汗渍。
苏木万万没想到,他区区一个火烛级,竟会引起魔鬼的窥视,睡梦中遭受蛊惑。
看来地狱魔神们,也并非等闲之辈,救世之路漫长险阻。
脱掉汗水浸透的衬衣,他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重新换上一套短袖长裤,脚上皮鞋换回帆布鞋,头发用吹风机吹干,接着拿皮筋扎成武士头。
望着镜子中俊郎的自己,他脑海里过往回忆,宛若幻灯片闪回,连续摇了摇头,用冷水习练清静,渐渐才平复下去。
落日计划已经成为他,记忆中永远的痛,他选择造就,千万人的牺牲,宛若大山压住他灵魂。
如果说选择加入灵安局,是他想弥补上一世,堕入深渊边缘,渴望光明笼罩的遗憾。
那么他选择救世之路,或许本质上来讲,是自己想要赎罪……
“老君曰,大道无形,运转万物,大道无名……”苏木双手扶住洗手台,低下头不敢直面镜中自己,闭上眼睛默念《清静经》。
半响,苏木心灵入静,彻底摆脱情绪,逃出入魔困境。
客厅里放着的电话,随机叮叮当当响起,苏木捡起手机,发现一连串未接电话,时间居然走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喂,你小子睡多久啊”电话接通后,蔡文星急切道,“我差点以为你出事,想给你联系殡仪馆呀。”
“难得家里睡一次,最近太累了”苏木实话实说,他也没预料到,平日睡惯沙发的自己,一粘家中枕头,竟会睡死过去,一觉快睡了一天。
果然,游子浪荡四方,唯有家最安心神。
“你没事就行”,蔡文星清楚苏木,最近为情所困,休息一向不好,“你建议高考成绩出来后,我们再走上路吗?”
“我没啥事,你有事啊?”苏木无所谓时间,早晚几天都 一样。
“本地灵安局有个兄弟,最近遇到一起案子,好像是魇鬼流窜作案”,蔡文星说话带了点酒气,“还专挑你们这帮高中小屁孩动手,事情麻烦的很,我打算帮他个忙。”
“魇鬼往往有固定的魇界,类似地缚灵般存在,能脱离魇界流传作案”,苏木用常识反推,“少说得月辉级吧?”
“如果真月辉级还好办,灵力波动必然引起,照妖镜的反应”,蔡文星苦恼道,“但现在照鬼境毫无反应,警局里已经接到,第五起连环杀人案,因为死者是高中生,上面压力给的很大。
我没法袖手旁观,总之你最近几天,注意安全,我怕抽不出手管你,有急事直接捏碎护身符,我一定尽快赶来。”
“行吧”苏木一趟星罗之路,兜里基本不差钱,语气豪迈道,“我还寻思今晚请你喝一杯,要忙的话算了。”
“我不和你喝,分手的伤心酒”蔡文星仿佛经验老道,“你喝的爽,我听的难受,改天你走出情伤,我们再约一杯。”
“我早走出来”苏木嘴上不饶道,“以为谁和你一样,你忙你的吧!”
“啧啧啧……”蔡文星故意留下,一串唏嘘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