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失落的亡魂
就这样，一群人“嗡——”的赶赴到了现场，在场工作人员皆是一愣，不少人看着这粪叉子一时之间以为是在城市里非法飙车的
当即几个小年轻民警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玛莎拉蒂旁边，优雅的敲了敲车窗，池国纲直接打开车门从后面跳下来
小年轻民警刚到嘴边的“飙车违法”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半天憋出来一句“池大队长好！”
随行记录人员前来向池国纲报告，现场铺着勘测板，有勘测人员对熄灭的长安sl03做检查，车身烧毁严重，此刻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具车架子
池淮站在桥上，望着河里不停打捞的工作人员，一件反光衣将一丝极其细微的光芒反射进水里，远处一捧杂草旁边隐约有白色反光物
七〇五凌晨两点，连接昆山市与华亭市的高速架桥公路上，一辆长安sl03与一辆桑塔纳发生碰撞，造成伤亡一死一伤
桑塔纳因为巨大冲击力坠毁河底，而长安sl03在桥上，发动机自燃爆炸
“高架桥上监控点一直处于年久失修的状态，只好根据现场痕迹进行判断为意外事故”
“初步判断死者为华亭复大临床医学研究生——云铮，性别男，年龄25岁，身高180cm，死因暂时定为车祸造成颅内大出血而亡，经检测酒精摄入为零，排除酒驾醉驾”
“另一位幸存者为华亭复大金融系教授——白桑结，性别男，年龄27岁，身高180cm。双腿轻微骨折，头部中度脑震荡，视觉中枢神经压迫，可能后续会引起短暂性失明”
“白桑结的家属到了吗？”
医生扫了一圈走廊，将视线停留在池淮身上：“你是病人家属吗？病人需要即刻手术，请立即签字到窗口缴费”
池淮满脸懵，来不及思考就被医生按着签了字
不仅要自费请别人参加自己的庆功宴，还要在任务途中自费为被救人民掏手术费，池大怨种、淮幽怨的去窗口缴费，心里默念三遍我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的人民警察……人民警察……
太平间里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子，双手黏着黄土，短短的指甲里全是泥，池淮在一旁靠着墙咬着橙子味儿的棒棒糖，医院不让抽烟，只能用糖抵着了
中年男子迅速报了自己的名字，医护人员确认后立刻将“云铮”推了出来，云鹏飞瞬间瘫软在地，扶着车架泣不成声
公安相关人员上前安抚家属，等到云鹏飞情绪安稳后才了解到相关情况
云铮——从小父母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跳楼而亡，剩下一对兄弟云铮与云朔相依为命，结果父母离去第二年云朔被人贩子拐卖了。剩余一个一十二岁的云铮，云鹏飞作为他的表叔因着怜爱之心收养了云铮，没料到这孩子最终竟然……
“唉，天妒英才…”
作为一名天赋异禀的高材生，正值青春年华，云铮的死着实让人悲痛
池国纲走上前揽住云鹏飞的肩膀，凑到一块又宽慰了几句，委婉的问道：“是这样，现场破坏着实严重，云铮的死不排除仇敌寻衅报复等人为因素造成，我们法医部门想……”
谁知一提到法医，云鹏飞哭泣到红肿的双眼一下子瞪圆了，连忙摆手“不解刨！不解刨！你们想对我侄子做什么！！”
“最终在云鹏飞坚持不解刨的情况下，对方认领了尸体，当场火化把骨灰带回去了”
池淮跟着一众人沉默不已
最后还不是要化成一堆灰，为什么不能解刨？万一能触发什么沉冤昭雪的电视剧情呢？
这话池淮也对着“白桑结”说了，“白桑结”手术后恢复了两三天，已经能正常下地行走了，只是短暂性失明还未消失
“白桑结”此刻双目失去焦距，整个人原本冰冷的桃花眸子，此刻眼尾微微下垂，整个人配着那一头软趴趴的碎发显得倒不如平常般不近人情，反而添了几分呆傻
他敛眸沉思，云鹏飞动作迅速他早有预料，如今这番痛快异常，倒是十分可疑，但若是往云鹏飞人品上靠，尸体认领到火化成灰，现在怕是已经站在楼顶上把骨灰给扬了
这可不太好办……
池淮看着那毛茸茸的发顶，手心突然犯痒痒，他清了清嗓子，随身掏出一个便携本和笔，“咳，白教授，这里我们简单做个笔录”
“您在车祸发生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云铮靠在床头，面色沉静柔和，轻轻摇了摇头
“那最近有没有结仇的人？”
“没有”
“那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通往华亭市的高速架桥上？据检查您是华亭本地人，这几日忽然请了复大的假去往昆山市，又在凌晨两点出现在案发地点……”
云铮微微垂着眼
窗外那抹暖光斜映在他无神的眸子上，仿若洒满了碎碎点点的金光，他声音温和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池淮点点头，随即碳素笔在便签上来回龙凤凤舞的刷刷写着
此刻整间池、有钱人淮一郑微不足道金订购的单人间vip病房充分发挥了他隔音的好处，只能听到笔尖刮在纸上，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出门后，池国纲欣慰的冲池淮点点头，随即接过本子亲自看了起来，脸唰的比碳素笔里的墨水还要黑
便签本上歪歪扭扭狗爬一样的字体写着一句话“他是个好人”
本以为池淮成长了的池国纲当场掐着人中差点进了icu
“扣扣扣——”
门被礼貌的敲响再推开，云铮下意识冲着声源抬头，眼前一片空茫茫的黑暗，只有皮鞋踏在瓷砖上的“沓沓”声
“咳，你好，我是华亭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池国纲，现在想请你再简单做一个笔录”
云铮藏在白色薄被里面的手缓缓放松，“我会积极配合公安工作的”
陈星冲着池国纲点点头，掏出录音笔和便携本
“你为何会出现在案发地点？”
“不记得了”
“当时对于车祸发生前两秒的场景还有记忆吗？”
黑压压的桥洞里，湍急的水流冲刷着被车体碎片割伤的脊背，血混着泥沉淀进深层里
肺好像快要炸了，热流源源不断的从体内挣扎着跑走，云铮抱着白桑结冰冷的尸体陷进淤泥里，对方身上隐隐约约有什么气味儿
云铮微微蹙眉，淡淡道：“车里，好像有极为清淡的甜味儿，我不记得我买过什么香薰放在车里……”
陈星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云铮毫无聚焦的瞳孔，“甜味儿？只是单纯的甜味儿，有刺鼻感吗？”
“不记得了…”
车祸造成的伤害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极大的，在那种惨烈的情况下，人体机能为了保护主体会自动选择性删除一部分记忆
池国纲坐在病床边沿，语气更为亲切的说
“是这样。我们当时在河底一并打捞到了你以及你的校友云铮，说来巧合，你们长的简直太像了，说你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同学，简直让人不可置信”
“世界另一端总会巧合出现一个自己的翻版，我们只是恰好出现在同一座城市，上了同一所大学罢了”
“哈哈，也是，也是。啊，是这样。根据现场来看，云峥所开的长安sl是在架桥上发生的爆炸，他本人却和你一起出现在河底。我们认为他是自己打开的车门来到了你身边，他是要救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