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落的亡魂
短暂的沉默后
云铮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我不清楚,我们曾经只是在校园庆有过两面露水之缘”
死人永远不会再说话了
无论云铮当时生死之际做出如何惊世骇俗的举动,都不会再有人拿出证据来揭发了
短暂的问话结束后,两位警官临走时贴心的为云铮带上门
周遭恢复了他最为熟悉的寂静
今天过后,所谓的“云铮”会化作一张黑白照片,焚烧于旷野黄土上,灰烬迎风散去,再无一点踪迹
而他会利用“白桑结”的身份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一切风险还来得及规避
微微张开口,洁白的牙齿下意识咬着右手虎口处,后知后觉的濒死感像一桶冰水狠狠浇灌在脊髓里来回流窜,他不受控制的发抖,眼眶猩红
是谁想要他的命?是谁知道他的行踪在车里动了手脚?
白桑结所驾驶的桑塔纳上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香薰饰品,车内若有若无的乙/醚气味残留早在公安医学勘察前就被水淹没挥发了个干净
又是什么人想要白桑结的命?
所有一切猜疑建立在虚无缥缈的联想上
一场离奇被人蓄意谋划的车祸,差点葬送两条人命,却奇妙的将两个本来应该毫无交集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
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背后,又存在着怎样的真相?
意外、车祸、丧命
一纸死亡证明漂浮在洁白无瑕的医护室里,被人抓出揉搓成一团,扔到废纸篓里
七八条小巷子全盘踞在一块小小的城镇土地上,像一块被搅乱的蜘蛛网
车来车往呛鼻的黑色尾气将刚刚洗干净还沾着水珠的红番茄熏成暗沉色
几个老婆子骂骂咧咧盖上塑料布,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穿着不合身紧绷西装的男人拖着行李箱行走在泥泞的土路上,趁人不注意顺走一个暗沉番茄后又拐到另一条巷子里
所有小平房都是清一色斑驳锈迹的铁门,门上还贴有上一年过年的半截对联
云鹏飞从腰侧挎着的皮包里掏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个银色小钥匙塞进生锈的锁孔里,匆匆进了屋又赶忙关上门反锁住
屋子里没有窗户,空气里流动着木柴烧焦味儿
“啪”
灯绳被人拽住,两米高的房顶上摇摇欲坠一个小黄灯泡,发出微弱的昏黄光芒,照在云鹏飞惊恐的面容上
“蹬~蹬哩ger哩ger哩ger隆,爸爸~~接电话呀~~蹬~蹬哩ger哩ger哩ger隆,爸爸………”
池淮闭眼仰躺在玛莎拉蒂舒适的驾驶座上,身上换了件花花绿绿的纱衬衫,再配上那条深蓝沙滩短裤,修长的脖子上衬着一条铁链子,链子下方还缀着一块纯黑色怀表
陈星刚拉开车门钻进来眼睛就被辣到了,“池哥,这是什么造型啊?”
池淮睁开眼,摁开电话,将华为xx最新款举到头顶确保陈星能看个清清楚楚,伸长了脖子,耳朵贴在听话筒上,故意放大声音问“有事儿吗?亲爱的妈咪,是什么让您屈尊大驾给我的华为xxx最新款打了微信电话?”
太骚了,整个玛莎拉蒂都泛着蓬勃/骚/气,陈星大大翻了一个白眼,扔下早饭扭头就下了车
车门被重重关上,池淮勾起一抹笑,那张棱角分明的帅脸完全被暴发户气息掩盖
电话对面身经百战的夏佩兰女士微微沉默三秒后,立刻反弹发动攻击“听小陈说你又开着你那个死亡芭比粉色粪叉子去执行任务了,还敢在城市里飙车!?好不容易立了几个一等功能转正,结果就因为你飙车这事儿,局里又把你的转正文书扣下了,你说我还能指望你干点啥??”
夏佩兰女士那修长的手指,就差通过wifi网络从手机里钻出来戳池淮的额头了
池淮张口辩解道:“那不是死亡芭比粉,我那是重金属暗紫色……”
“…你小子翅膀硬了敢和长辈顶嘴了?”池淮只能拿远了手机,捂住耳朵,半晌对面严厉的呵斥声才渐渐缓和下来,
夏佩兰女士每一场吵架的最后都会转回同一个话题点,“像你这样的,除了你爹炒股忽然暴富的那堆臭钱,人家姑娘能看上你哪?一身的臭毛病,光靠你那张小白脸?你简直是……”
“啪”,池淮果断摁断了电话,车窗忽然被人敲了两下,池淮打开车窗,陈星左胳膊撑在窗边,一脸看好戏的笑意:“又被阿姨骂了?”
池淮皮笑肉不笑道:“谢谢你,告密侠。”
本来欢天喜地,池、辅警淮两年内竟然破格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嘉奖,抓捕危险逃犯个人一等功,以及破格转正成刑警
结果因为昨夜飙车被人给告了,这下子转正又没有音讯了
陈星右手摸着后脖颈,眼神不自在的四处乱飘,嘴里吹着口哨,很显然他是惯犯
车窗开始自动上升,陈星在池淮“关爱”的目光下快速收回胳膊,一副劫后余生的心酸表情
透明塑料袋里的猪肉大葱馅包子被人狠狠咬了一大口,豆腐脑油条就那么平摊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池淮今天好不容易轮休,结果又被他的好表叔池国纲拉过来做文职
当初池淮刚大学毕业就被夏佩兰女士扔到公安局,池国纲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池淮从毛头小子变成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成熟好男人
于是无论什么案件,劝阻居委会大妈怒撕小三、帮助精神矍铄的老奶奶缝赢得马拉松赛冠军、帮助公安出警记笔录等一系列事情全推给了池淮
池国纲坚信一句真理名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成功都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你还年轻,先从基础做起……”
拖池表叔的福,十里八乡的大爷大妈都夸池淮是个好人
华亭市中心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充斥在鼻腔,云铮置身于干硬的病床板上,大片白色将其包围
小护士走过来换吊瓶,被云铮一把捏住了手腕,顿时吓了一跳道“这位患者,是需要帮忙去卫生间吗?”
云铮借着小护士微弱的力,慢慢坐起来,忽然问道:“我没有家人?”
这话说的,小护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斟酌了用词,“是这样的患者,虽然您父母迟迟不来看您,但是他们一定有别的理由,也许是堵车……”说到这,这个谎言着实是不攻而破了,谁家马路上堵车堵四五天?而且连一通关心的电话都没打过来
云铮呆怔着,忽而又问道:“我多久能出院?”
“您还得再住个半月,短暂性失明最高记录会长达三个月,如果家里没有人照顾的话,不妨多花几个钱老实呆在医院”
攥着护士手腕的手顷刻松开,云铮伸手向床边的空气摩挲,小护士会意连忙把盲杖递了过去
“您要出去散步吗?”
“嗯”
偌大的医院里零星几个散人,一位穿着深蓝色校服的高中生推着轮椅对着白发苍苍、耄耋之年的老奶奶不时说说笑笑
宽阔翠绿的草坪上矗立着一个小型喷泉,云铮停下脚步,护士扶着他偏头看去
清晨的浓雾逐渐被一束又一束白色的光穿破,屋檐下惊起一只小麻雀“扑棱棱”飞去
那高中生闻声望向那只鸟,鸟儿落在小型喷泉上,歪头,整理羽毛,又衔了几滴水珠
一位身材修长,穿着蓝白纹病服的男人对着身旁的护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麻雀闭着眼抖落羽毛上的水,恰巧溅在云铮侧脸上
他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伸手去触碰小型喷泉散发的湿冷寒气
护士暂时快步离开了,独留下这位先生,高中生四下看了看,推着奶奶向云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