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林妹妹忙问:“你是说,要我们帮你修复画卷?且不说我们根本不懂古画,就算是懂,你那副画都糊成那样了,根本不可能修复啊,重新画还差不多,但我们也不知道里面画的人长什么样啊。”
樵夫才不管那么多,只是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看不清了,看不清了。”
看着樵夫转身回了松斋,青蔚川说:“看来只有帮他恢复那副画,他才会跟我们说林叔的下落,还得从那副画下手。”
樵夫外出一晚,现在累了,径自回了房间关门躺下休息,一群人就在外面研究那副画。
林妹妹抓了一把头发:“这怎么补啊,受潮的墙随便晕出来得图案都比这个清晰,这除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什么都看不清,万一咱们把里边这人画胖了或者画瘦了,想改都改不回来,万一改错了,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初九忽然拿起桌案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汁,说:“我来试试。”
!
两个青蔚川同时想拦他,被没有手表的青蔚川抢先:“我来。”
“青蔚川”一把夺过初九手上的笔,在画卷上女人身后那团像是靠着的石头一样的物体上描摹了一笔,乌黑的墨水划出一条蜿蜒的痕迹,在泛黄模糊的画卷上无比清晰突兀,随后他们就看到,刚被点上去的墨汁竟然渐渐地渗透进了画纸里。
画卷毫无变化,只是触碰画纸的笔上的兔毛被烧掉了一截。
初九忽然抓起墨水直接泼在了画卷上,很快那一大团炸开的黑色就全部消失了,还伴随这一道蒸发的滋滋声。
林寐咂舌:“我去,真让我说中了,咱们本来就在一副妖画里,怎么妖画里还有妖画,这要怎么给他复原?”
初九充耳不闻,兀自伸出指尖在画卷上划了划,那画卷像是把锋利的刀,眨眼就给初九的手指刺破,嫣红的血珠粘在纸面,比墨水还快得被吸入了进去。
青蔚川皱眉,飞快拽住初九手腕往回拉,语气了含着隐怒:“怎么?是嫌这个死亡游戏进度太慢,想抄近路体验了?你不怕疼是吧?”
初九的手指尖此时已经被血模糊了,血珠顺着修长的指节流下,触目惊心,看他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青蔚川马上就后悔自己刚才语气太凶,转而柔声哄道:“没事吧?疼不疼?”
初九摇摇头,眼睛一直看着那副画,忽然他说:“你看。”
众人看过去,只见画卷吸了人血后,忽然人像脚下的一朵野花清晰了起来,嫣红的一小朵,格外刺眼。
初九笃定说:“这幅画卷,需要血来修复。”
林寐惊讶:“什么血?人血?这画有一米多吧,要多少血才能完全修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要用一个人的命去填。沉默许久,樵夫醒了,完全不看脸色一个比一个黑的客人,自顾去做自己的事。
青蔚川:“既然那老头说见过林叔,就说明他们还在画里,我就不信不修复这幅画就找不到人,我们分两队出去找,天黑之前回来。”
话落青蔚川拉起初九的手和钟离果儿一起走了,林妹妹在原地愣住:“哎不是,川儿,你怎么把我留下了?谁同意你那个分组了?”
说着林寐飞快地跟上,只留“青蔚川”在原地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青蔚川离去的背影。
直到傍晚,几人才回到松斋后院。
“青蔚川”问:“怎么样?”
林寐一边喘气一边摇头:“这地方真的邪门,真靠我们自己去找是不可能找到的,我们找了一下午,根本没走出过竹林,能回来都算幸运的。”
“青蔚川”说:“我也是。”
这样一来,突破口只有那个樵夫,只有给他修复了画卷,他才会说出线索,他们也无比相信,这条路只有在樵夫说出来后,他们才能走出竹林找到那个地方。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回到大堂,开始生火,没了打火机,他们毫不客气地拿了樵夫的火折子。
深夜,房顶的罗刹鸟又飞了过来,松斋的柴门缓缓响起一道嘎吱声,樵夫拿着铁锹走出了后院,来到竹林的墓地,在一堆小土包旁边开始默默挖坑。
不知道挖了多久,天已经快要破晓,忽然松斋传来一声尖叫,惊飞了竹林的鸟,松斋里火光大盛,钟离果儿一只手触碰到画卷,然后全身忽然被引燃,在熊熊火焰中被烧成了灰。
几分钟前,“青蔚川”忽然睁开眼,看向睡着的青蔚川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左手手腕一道细微的金光一闪,他取下一颗业尘珠化成匕首,缓缓走向青蔚川。
青蔚川根本没有真的睡着,听到那边“青蔚川”的动静后就在一边防备一边等他靠近,那把尖锐的匕首落下之前,青蔚川睁开眼,扣住“青蔚川”握刀的手,将他掀翻在地。
他早察觉到这个假的青蔚川对他已经起了杀心,在樵夫出现之前他还疑惑这人究竟要干什么,接近他们又不伤害他们,他甚至都怀疑这是曾经被困在画卷里的受害者,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他的样子,只是为了一边帮他们,一边从他们这里得到离开的办法。
但自从初九说出只有修复画卷才能得到线索后,“青蔚川”看自己的眼神变了,以前是漫不经心甚至有点嫌弃,现在是处心积虑的琢磨怎么弄死他献祭妖画。
“青蔚川”只是一瞬间怔愣,很快调动了第二颗第三颗业尘珠,业尘珠鲜红如血的光芒飞闪而过,化成两道残影,锁住了青蔚川两只手腕。
“青蔚川”翻身将他压倒在地,高高地举起匕首,这时,背后忽然出现响动。
钟离果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好像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似的,径直地走到墙边,伸出手指触碰那副画。
然后便哄地一声全身被引燃。
林妹妹被这动静惊醒,看见火光大惊失色:“钟离果儿?你在干什么?住手!”
然而火势太大,不到三秒钟离果儿就被熊熊烈火吞噬,初九雾蓝色的眼眸被照亮,蓦地抬起自己的手指尖看了看,然后眸光一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血恐怕不足以恢复画卷,画卷也对他的血有了排斥,所以说钟离果儿是这幅画自己召唤来献祭的。
它“点名”要钟离果儿的命。
青蔚川一把推开钳制他的人,调转业尘珠的方向,将钟离果儿和画卷分开,然而还是没来得及,业尘珠似乎是加大了伤害,直接让钟离果儿焦黑的躯体变成了灰,尽数被吸进画中。
刹那间,那副画里面的图案开始出现变化。
那个模糊的窈窕女人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甚至好像自己在动,女人身上披着黑白相间的羽衣,灵动到随时能展翅而飞,但她始终是背着身,看不清容貌。
烈火烧后整个松斋一片死寂,一股难言的紧张和危机感在几人之间蔓延,虽然他们都知道这里很危险,但直到现在亲眼看到有人在眼前被妖火烧成灰烬,那种危机感才变得铁一般的凝重和真实。
这真实让他们背后生凉。
除了“青蔚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恢复了的美人图,仿佛死人这种事不曾发生,只是手上还握着匕首,让他皱了皱眉。
初九看着画卷女人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她一定很想出来。”
青蔚川闻言看向他,总觉得他这句话并不是废话,也不是悲天悯人地对一个画中人感同身受。
后院门被打开,樵夫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进来,双手碰了碰卷轴,露出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喃喃说:“好了,好了……”
青蔚川握了握拳,沉声问:“既然已经修复,可以告诉我们林叔的下落了吧。”
他一副要是你敢不说,我就送你去陪葬的语气,幸而樵夫也不打算反悔,收回捧着画卷的手,转了个方向指着后院外:“最近山里出现了很多蛇。”
看樵夫这一副又要打哑谜的样子,“青蔚川”磨了磨牙,握着匕首的手抬了抬,寒光打在樵夫脸上。
樵夫一哆嗦,说话都畅快了:“竹林后面有个小溪谷,小溪谷深处有一个蛇洞,那里老有蟒蛇爬出来,里面还时常传来惨叫,我那天见到你们说的人就是往那边去了,应该就在山洞里。”
话落“青蔚川”收起匕首就出了院子,往樵夫说的地方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林叔,然后找到出去的路,不让更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在半夜死在各种古怪的地方。
在樵夫指了路之后,那片鬼森森走不到尽头的竹林忽然就变小了,很快就看到樵夫说的小溪谷。
众人也跟了上去,青蔚川刚踏出院子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旁边的小土包,皱了皱眉。
这些坟墓的位置他记得很清楚,这一个明显是多出来的,那又是谁的?
那个假的青蔚川说这是死在画卷的人的墓,今晚死的人只有一个,所以这是钟离果儿的坟?
钟离果儿被烧后,樵夫是从后院进来的,手里虽然没有铁锹,但脚底却沾了些黑土,坟一定是他挖的,也就是说他知道今晚要死人,要死几个人。
初九回头问:“怎么了?”
青蔚川说:“这老头太怪了,不管他说的线索是真是假,都要留心。”
小溪谷灌木丛多,不用仔细找都能听到几声毒蛇的嘶嘶声,樵夫没说谎。
“这些蛇不会忽然跳出来咬人吧?”
林寐垫着脚走路,忽然停住,低呼一声:“诶,川儿你看,我是不是看错了,那边的额草好像有颜色?这地方有古怪,说不定找到我爸后还能找到出路,我真聪明。”
“你顶多就是耳聪目明。”
青蔚川踩着高出溪水的石块跳过小溪,他早看到小溪对面的草颜色开始有别于身后的黑白,多了一些绿。
这些墨绿掩映处,果然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林寐稳稳地落在石块上,第一个进了洞,后边的人紧跟上。
“爸?爸?我是林寐,你在里面吗?”
山洞里越走越黑,林寐扶着石壁,忽然摸到一滩粘稠的液体,林寐大叫一声后退,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扯住,根本推不开。
他脸几乎快贴上墙壁,看到墙壁开始变形,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抓着他的手往里拽。
“救命啊,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