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自从那座松斋出现在他们视野后,他们发现到松斋的路越来越近,没多久他们就到了半山腰,天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丝光亮。
“青蔚川”率先打开门检查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青蔚川有也进来看了一圈,确定这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木质家具什么的,然后说:“我去找点柴,天完全黑透之前一定要有火光。”
林寐跟上去:“川儿,我跟你一起去。”
“青蔚川”忽然叫住他:“林寐留下,我去。”
几人脚步一顿,都回头看他,目光无疑是带着警惕的。
青蔚川冲林寐使了个眼神让他回去,然后往后院去。
“青蔚川”跟了上去,后院有一圈木枝条做的矮墙,什么都拦不住,作用不如旁边一丛比一丛深的竹林强。
青蔚川确定这后面没有隐藏人后,打开了柴门出去捡树枝,“青蔚川”走在他后面跟着捡,林间安静得无比诡异。
忽然青蔚川说:“你是画中妖么?”
“青蔚川”动作不停,抬头的瞬间往四处竹林丛看了一眼,在竹林背后看见了一些跃跃欲试的影子,对上他的目光后都簌簌地缩了回去。
“青蔚川”收回眼,面无表情地说:“怎么不是画中仙?”
青蔚川心想,这口气学得倒是跟自己挺像的,说:“谁家的仙儿这么妖孽,吃饱了撑的么。”
没有得到回答,青蔚川也不理会,弯腰捡柴的时候忽然才到一块硬物,低头一看是半个碗,另一半被埋在土里。
碗旁边有一个凸起的小土包,抬头一看,后面还跟着一片小土包,青蔚川记得进画卷之前他也在松斋后面看到了这样的凸起,只是远没有他现在看到的这么多。
一阵风起,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放眼望去,土包连着土包,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青蔚川”走过来,把被土埋了一半的碗扯出来,好好放在土包前,说:“这是坟墓,现在有六十三个。”
青蔚川飞快数了数,跟他说的大差不离,问:“谁的坟墓?”
“青蔚川”说:“死在画卷里的人。”
青蔚川理所当然以为是以前被这个画卷残害的人或者妖,并没有怀疑。
竹林安静了一瞬,等到两人捡得差不多之后,青蔚川忽然听到身后的人忽然幽幽来了一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假的,只有你和我是真的。”
青蔚川脚步一僵,而“青蔚川”却没有继续再说,径直越过他朝后院走,对着后门喊了句:“林寐,把你的打火机拿出来点火,不然等着钻木取火吗?”
自以为躲得很好的林寐愣住了,他遭受了双重打击,眼前这个手腕上没有表的“青蔚川”不仅发现了他在后面偷偷跟着他们,还知道他有打火机!
林寐不抽烟,但有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这是只有他的发小青蔚川才知道的事,没有大肆宣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理由太中二了。
钟离果儿看着林寐拿打火机飞快升起了火焰堆,道:“太好了,没了妖力我还以为我们要钻木取火呢,你竟然随身带着打火机?”
青蔚川一直在思考“青蔚川”说的那句话的动机,只要自己还是真的,那眼前的“青蔚川”就必然是假的,所以他为什么要说出那句话?如果他是画中妖,按照妖界传闻,鬼昼凶邪异常,这又是在陪他们玩什么游戏?
等他们都进屋后,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此时松斋屋顶忽然悄声落下一只罗刹鸟,漆黑的眼珠子被隐藏在黑暗中,冷光一闪,罗刹鸟转动脑袋,将那只血红色的眼珠子对准屋檐下透出火光的地方。
青蔚川把后门关上,嘲讽道:“他不仅有打火机,还有指南针和瑞士刀呢。”
话落林寐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从兜里摸出了荒野求生必备三件套。
“那什么,虽然我们生活在大城市,但要学会居安思危嘛,保不齐哪天就用上了,这不?天已经完全黑了,要是没我这打火机,咱们可能早都死了,是不是?”
钟离果儿一阵无语,心道这人要么就是中二癌晚期要么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屋子里点好两堆火后,“青蔚川”走上前一把夺过林寐的荒野求生三件套,直接从窗外扔了出去。
林寐咻得站起来,看见自己的宝贝已经被夜色吞没,至少现在是找不回来了,怒道:“你干什么扔我东西?”
亏他还看在这个假“青蔚川”救过他一次的份上对他有点好感,现在已经降到了零。
“你是不是有病?万一晚上火熄灭了怎么办?你好歹把打火机给我留下。”
林寐有三分担心七分心疼,那可是他揣在身上多年的宝贝啊!
“青蔚川”并不理他,环视木屋一周后,盯准了一个位置然后坐下,靠在梁柱下闭眼休憩。
“你!”林寐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气哄哄地坐下,不敢离光太远。
时间流逝得很快,屋子里的火光越来越亮,还真的没有要熄灭的意思,还时不时哔哔剥剥响两声,几个人各自都在休息,只有“青蔚川”在众人都呼吸均匀后睁开眼,静静地坐着,把睡着的几人挨着看了一遍,目光在经过初九时停留得尤其久。
初九不需要睡眠,假寐片刻就睁开了眼,悄然起身走到“青蔚川”身边坐下。
“青蔚川”很意外,看着他等他说明来意。
初九低着头看柴火堆,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扑朔,他声音很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青蔚川”:“什么问题?”
初九:“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青蔚川”一怔,深沉眸光落在初九的脸庞,暖黄的火光给他的银发渡上一层浅金,绚烂又易碎。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会记得我多久?”
初九抬头看着他重复。
“青蔚川”忽然就看痴了,他看着初九雾蓝色的眼眸,就像在看着冰蓝的月亮倾诉衷肠:“我二十二岁遇见你,再有三十年五十年,或许就是我的一生,你要是不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活着一天,找你一天。”
火光将他的脸映得清晰明白,却照不透他此刻如深潭一般的双眼,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番话几分真假。
在木石盟时,初九也曾问过青蔚川这个问题,而青蔚川当时说的是,“未来十年八年我肯定忘不了你,再往后就不一定了。”
初九收回目光,点点头:“我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林寐看着外面天已经亮了,于是跑出去找昨天被扔出去的宝贝。
“该死的,到底给我扔哪儿了?青蔚川你给我等着,我管你真的假的,等出去我全算你头上。”
他记得昨天“青蔚川”就是从这儿扔出去了,这片地是空地,从不能给扔山崖下去了吧。
林寐走到崖边探头往崖底看了看,深不见底,不由得一哆嗦,正要回头,一个声音从他后面响起。
“年轻人不要好奇,小心失足掉下去,骨头都找不到。”
“卧槽!”林寐一个激灵往后一踉跄,脚下松了松,石头咕噜咕噜掉下山崖,回响都没有。
还好林寐及时稳住了身形,不然也跟着掉下去了,他这才看清眼前是一个被着背篓,手上拿斧头的樵夫,只是他背篓里没有几根柴,倒是有一把铁锹支了出来。
林寐拍了拍小心脏:“吓死我了,你,你是谁啊?你不会是——”
说着一把捂住了嘴,怕祸从口出。
樵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们不经允许就在我这里住下,还反倒来问我是谁?”
话落他转身回了院子,青蔚川等人也跟着出来。
看着樵夫进了屋,林寐跑上前跟青蔚川说:“川儿,那个就是松斋的主人,不会就是我们在画上看到的人脸吧?他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樵夫把柴拿出来摆在屋檐下,铁锹还沾着漆黑湿濡的土,被他立在一旁。
青蔚川:“这画里除了他应该也没别人了。”
“青蔚川”说:“人只有他一个,别的就不一定了。”
几人跟着樵夫进去,只见樵夫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完后从一个矮木柜里拿出一卷画,樵夫轻轻吹了吹画卷,很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展开挂在了墙上。
画卷是一个侧着身的人像,看上去十分老旧,纸面已经泛黄晕染到根本看不清人脸,只能大概看清一个轮廓,知道是个人。
青蔚川问:“这画里画的是谁?”
初九:“是个女人。”
林妹妹:“你怎么知道?”
初九下巴点了点:“看身形。”
林妹妹仔细一看,确实能辨出这人身形窈窕,极有可能是个女人,说不定还算是个美人。
樵夫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又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重重地叹息,然后就去后院打理菜园子了。
“青蔚川”站在初九旁边,一半身体将他挡住,说:“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碰这幅画。”
林寐:“为什么?”
钟离果儿不满地冲着“青蔚川”说:“喂,你要是真的有意帮我们,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老是故弄玄虚算怎么回事儿?”
林寐点头:“就是,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自作主张,你什么都不说明白就想让我们都听你的,把我们当什么了?”
林寐说到底是不相信这个“青蔚川”是真的,就连昨晚睡觉都挨在被他标记了的青蔚川旁边,生怕这个假的半夜起来把手表换了混淆视听。就算他知道自己中二病的秘密,那也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毕竟越是假的,越想让人以为自己是真的。
初九忽然说:“鬼昼凶邪异常,到处都是陷阱,这幅画看起来很奇怪,我们还是尽量不要碰了,那个樵夫是这里唯一的活人,我们去问问他吧。”
“青蔚川”意外地看向初九,没想到他会帮他说话。
青蔚川看了看那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哥们儿一眼,头一次这么看不惯自己那张帅脸,表情有点黑,率先转身,说:“走吧,我们得尽快找到林叔。”
林妹妹这才回过神,他们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忙着找个安全的地方保命了,根本来不及也没办法找他爸爸。
青蔚川上前问:“老伯,在我们之前你有没有见过两个男人进来,一个是中年,带着眼镜,也就是脸上架了块东西,像他一样,”
青蔚川指着身后戴六边形眼镜的林妹妹给他看,樵夫顺着看过去,脸上没什么变化。
樵夫:“见过。”
“青蔚川”眉头一皱,似乎是听到这个回答很意外。
林妹妹一喜,忙上前问:“他们在哪里?”
樵夫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转过身继续弄他地里的菜苗子:“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林妹妹一脸着急地绕到他前面蹲下,解释:“老伯,是这样的,那个人是我爸爸,我爹,他被人挟持了,就是跟他一起进来的另一个男人,他现在有危险,老伯你就告诉我们,他们现在在哪里?”
樵夫根本不听他说话,转身就要回屋,“青蔚川”拦住他,沉声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樵夫抬头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好像在笑,说:“那副画,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