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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陶瓷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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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做了什么只有郑庭落自己知道,只能等他慢慢想起来,想起那琵琶楼下到底有什么。

    傅长时连人带狐裘抱在怀里,小金球充当了手炉的角色,被郑庭落拿在手里捂着。

    天越冷,越觉得国师体温烫得烧人。

    郑庭落想起刚醒来时,傅长时强迫地拽着他的手让他习惯人的温度,那个时候他脑子不好使,只觉得那体温滚烫地在身体中游走,让他很不舒服。

    后来不知怎么便忘了这件事,也不再排斥这份炽热。

    甚至也不再惧怕阳光。

    看来魊和鬼还是不太一样。

    郑庭落忍不住将手放在自己心口处,那里有着清楚地跳动声,昭示着他不是亡人的讯息。

    他静静地摸了一会儿,又有一只宽大手掌伸了进来,覆在他手背上,与他一起感受着心跳。

    郑庭落嘀咕道:“你手好烫。”

    傅长时蹭了蹭他的脸。

    他的神情太过温柔,眼底情愫怎么也藏不住,让郑庭落微微愣神。

    傅长时和以前不同了。

    他已经不记得,自醒来至今,在傅长时脸上看到了多少从前不得见过的微末情绪。

    虽然不算明显,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他忽然想起重逢的那一日,傅长时问他是郑庭落还是郑春庭。

    他说他叫郑庭落。

    那时他懵懵懂懂,不明白傅长时的情绪究竟是怎样的,直到这时细细回想起来,才恍惚清楚了些许。

    他在悲伤。

    在他听到自己说自己叫郑庭落的时候,这个仿佛从来不会为世间万物微微动容的男人,有了难能伤怀的情绪。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夜的瓢泼大雨里,他曾经抓着傅长时的衣角,口口声声说怕会被傅长时忘记。

    但转瞬间,遗忘的人成了他自己。

    他说他叫郑庭落的那一刻,对傅长时来说,他已经忘记了属于郑春庭的所有记忆。

    包括那些彻夜难眠的痛苦怨恨,那些偶尔出现的欢欣喜悦。

    也包括傅长时。

    他只是郑庭落,是郑家兴盛时那个浪漫无邪的小公子,被娇宠着长大,光鲜亮丽地活着。

    而再也不是琵琶楼的郑春庭。

    命运从来不公,盛世二十二年到春和二十年,竟无一人见过花晨月夕。

    郑庭落怔怔地躺在傅长时怀里,喃喃道:“傅长时。”

    “嗯。”

    “傅长时。”他轻声说,“你抱一抱我。”

    “我已经在抱着了。”

    “再抱紧一点。”

    傅长时低头吻他。

    去落霞山庄要走许多山路,越往北去便越冷。

    马车里点着暖炉,身后还靠着一个,郑庭落到底没有再着凉,只是每天都恹恹的不想动。

    傅长时拿着烤肉回了马车,他放帘子的速度已经够快,可惜还是将一缕冷风带了回来。

    郑庭落打了个寒战,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傅长时将马车里的小几拿出来,将肉和水果放在盘子里,仔仔细细挑了骨头,又给水果剥皮。

    等净了手,他才去拍拍郑庭落:“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郑庭落只露了个头顶在外头,整张脸都埋在被子底下。

    睡梦中听见傅长时轻笑了一下,心中有些不满,但又睁不开眼,便哼了两声转过身去。

    傅长时把被子拉下来,又被人扯上去,低笑道:“那我吃了。”

    被子里闷闷地传出声音:“不要……”

    郑庭落没听见傅长时再应话,忽地清醒过来,猛地坐起。

    傅长时没拿着吃的跑了,还在原地坐着等他醒。

    郑庭落松了口气,打了个呵欠。

    傅长时淡淡道:“过来坐着。”

    “嗯。”

    他神情恹恹,长发睡得翘起一缕,眼睫上还带着泪珠,脸颊也睡得泛红,还有些压出来的印子。

    傅长时轻轻掰着他的下巴接吻,被郑庭落无情拍开。

    他从匣子里去了梳子,趁郑庭落吃饭时帮他将头发捋好,用发带稍稍束起来。

    郑庭落含糊问:“还要几日才能到落霞山庄?”

    “快了,再如你这般睡两三次,许是就到了。”

    郑庭落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嗜睡,但冬日本就懒散,赶路途中又没别的事可做,便只能睡觉。

    傅长时淡淡道:“你若想做别的也可以。”

    郑庭落没听懂。

    等咽了嘴里的食物,才蓦地回过味来。

    他红着脸骂道:“不知羞耻!”

    马车外还有车夫在,行那等事外头肯定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行了一日,郑庭落同傅长时窝在马车里睡得不省人事。

    再醒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郑庭落缩在傅长时怀抱里不想动弹,哑声问:“还没到么?”

    傅长时亲亲他的额头:“还没有。”

    郑庭落支起身子,伸手拨开车窗一瞧,外头竟在窸窸窣窣地下着小雪。

    郑庭落怔了怔:“不是才秋分过去不久,怎就下雪了?”

    “今年许是寒冬。”

    “照这样下去,来年庄稼收成势必会受影响。”郑庭落微微蹙眉,忽而又笑道,“倒是又给了天神降罪一说一些证据。”

    百姓信奉神明,惧怕鬼怪,不知道天运和规则的存在,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思维,不是陈矣堂随口几句就能改变的。

    陈矣堂继位后陆陆续续冤死的忠臣良将纷纷在人间复生,再加上天灾人祸,百姓们会怎么认为,郑庭落一想便知。

    “现在就等去落霞山庄一探究竟了,我有些怀疑,但不知是否是真的,需要看看春巽是不是也成了魊才能判断。”

    傅长时若有所思:“白理,郑常欢,还有你,都是扰乱过世界安危的人,或者说,都是被天运选为反派的人。”

    他皱着眉,又否定道:“不对,春巽死之前,天运没给我任何讯息,暗示她可能是反派。”

    郑庭落闻言便转过脸来,听见他说:“天运从春和十八年起,一直向我暗示,你才是最有可能成为反派的人。”

    郑庭落微微一怔:“春和十八年我才刚刚被琵琶楼主人送入京——”

    他忽地想到了什么,蓦地住了口,半晌才愣愣道:“你是因为天运的暗示,所以才想方设法将我从越逐风手里抢来的,是吗?”

    傅长时摇摇头:“不尽是。”

    “你别说话。”郑庭落抓着头发喃喃道,“你先别说话,你让我仔细想想。”

    他有些茫然无措。

    因为一直到死去之前,他都以为,和傅长时相识到爱上他,都是缘分。

    却从未想过这只是蓄谋已久的。

    那那些缠绵悱恻和爱呢?

    都是傅长时故意让自己沦陷在其中的么?

    春和年间的那两年里,他在傅长时心中究竟算是什么?

    傅长时叹了口气,正待要说话,马车去猛地一震。

    郑庭落惊慌失措地向前扑去,被傅长时紧紧揽住了腰身。

    他冷着脸撩开帘子问车夫:“怎么回事?”

    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刮得郑庭落脸颊生疼。

    傅长时抬手将他的脑袋摁在怀里,却没听到马车夫的回音。

    他迅速扯起大氅将郑庭落裹起来抱在怀里,弯身出了马车。

    雪地上没有别的脚印,那马车夫已经脸色发青,面带惊恐地死在了一边。

    郑庭落冷得有些哆嗦:“这里没有外人。”

    山林里一片寂静,除了他们二人,再听不见别的活物的气息。

    没有外人,那车夫又是怎么死的。

    傅长时蹲下去,一手抱着郑庭落,一手去将地上的尸体扒开仔细一瞧。

    车夫颈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绕了整整一圈。

    傅长时淡淡道:“闭上眼。”

    郑庭落乖乖照做。

    他神情严肃,抓着车夫的发头轻轻一提。

    那整个头颅便顺着那道伤口脱离开,顿时血涌如注,喷的一地都是。

    郑庭落听到动静,正欲睁眼,傅长时已经伸手将他按在怀里,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只听见傅长时说:“是提线木偶的悬丝所杀。”

    他将郑庭落抱回马车里,转身要出去。

    郑庭落慌忙拽住他的袖子:“你去哪?”

    “我去驾车。”

    “不可以,不可以,”郑庭落语无伦次,“方才那个人死得悄无声息,是什么能杀人无形我们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去外面。”

    他拽着傅长时的衣袖爬起来:“我,我和你一起。”

    “庭庭,”傅长时按着他的手,安抚道:“没事的,这里蹊跷古怪,我们得赶紧离开。”

    “外头冷,好好在里面坐着。”

    傅长时掀开帘子出去了。

    郑庭落哆哆嗦嗦地裹在被子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冷还是怕,只是抱着膝缩在一边。

    雪地上没有别的脚印,陈矣堂在为百姓的怨气焦头烂额没工夫管他们。

    还能是什么呢?

    是天运吗?

    他们能斗得过天运么?

    “傅长时……”他轻声喊。

    对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我在。”

    郑庭落松了口气,垂眸看着被褥上的绣纹。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来:“傅……”

    话语戛然而止,郑庭落怔怔地望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陶瓷人偶。

    那人偶通体瓷白,悬线无序地落在一边,似乎是感到郑庭落看见了它,便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来。

    郑庭落浑身僵硬,他看见人偶脸上用毛笔画上去的五官,看起来惊恐万状,却是勾了一道咧起来的笑嘴。

    陶瓷人偶脑袋转动起来十分迟缓,却在下一瞬忽地凑到了郑庭落面前。

    人偶泛着光泽的外表混着阴寒气息扑面而来,那张画上去的扁平面容在眼前放大,几乎要贴到脸上。

    郑庭落顿时回过神来,惊叫着往外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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