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寺庙里的老和尚23
直到太阳渐渐下山,一空的房门才被人从屋内打开。
宁溪神清气爽地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的裙衫多了些许褶皱,但都是完整的。
虽然没有切实地吃到肉,但宁溪脸上的表情得意又满足。最后大摇大摆地从一空的厢房离开。
一空犹如一只被掏空了的鸡仔,整个人凌乱着衣衫躺在床榻上。
脸上的表情木讷又无助,仿佛是遭遇了什么样的人生大事,而尚在恍惚中,抽不开思绪。
……
第二天,宁溪便道别了住持和十七,离开了国安寺。
一空没有出现与她告别。
回味起昨天的事,宁溪只觉得意犹未尽,当下也不恼。
反正来日方长,也不急着缠绵于这一时半会儿。
还是同样的一辆马车,来时马车上只有宁溪和云霜两人,回去的路上就多了宁嫣和五空。
五空也跟随着她们一起离开的。
宁溪、宁嫣与云霜三人坐在马车里,五空则骑着白马跟在马车身边。
也不知道宁嫣是从哪里找来的一顶假发,戴在五空的头上。原本内敛俊秀的小和尚,摇身一变,变成了风姿卓越的少年郎。
高高的马尾扎着几根小辫,五空身上穿着宝蓝色的交领直裾长袍,手臂上还绑着一对护腕,袖口微微收紧。腰间的皮质绣花带,将五空的身材勾勒得挺拔。
没了齐天的管教与束缚,五空整个人开朗极了。
与宁嫣的玩闹间,常常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声肆意爽朗,没了在国安寺的那一派少言寡语。弯弯的眉眼和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就像一个闯荡江湖的、无忧无虑的少侠。
其实五空的年纪本就不大,也只不过比宁溪大了两岁而已。
只是长久以来被仇恨压抑着天性,才变得越发沉默。
马车行驶了两天,在一个落日的傍晚,宁溪终于回到了卞城。
宁耀作为涅北国的护国将军,身份地位尊崇,宁家府邸的精致豪华更是不容置否。
五空站在宁府门前,望着那金灿灿的【宁府】二字,微微有些失神。
“如果你后悔了还来得及。”宁溪站在他的身后,突然开口说:“若是按照你原来的身份地位,能享受到的荣华富贵可比这多得去了。”
她其实一直挺好奇的,所谓的世界天选之子,真的能拒绝得了一切诱惑吗?
五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宁溪略带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坚定地回答:“我才不会后悔呢!”
只要能够替母妃报仇,又能和嫣儿长相厮守,再多的荣华富贵,他也不要!
宁溪轻声地笑了,随后没再理会五空,提着裙摆走近宁府。
门口看门的家丁早已进屋禀告,不一会儿吕姨娘便带着一众下人出门迎接。
“娘~”
宁嫣看见吕姨娘,心中欢喜,率先跑过去。
吕姨娘被宁嫣撞得险些摔倒。多亏有身后的婢女护着她:“慢点儿慢点儿……”
等到好不容易站稳,吕姨娘这才略带嫌弃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宁嫣的脑袋:“多大了,还这么咋咋呼呼的。”
“不管嫣儿多大,都是娘的小宝贝。”宁嫣乐呵呵地回答。
吕姨娘的脸上有无奈、有娇宠。
宁溪也上前,微微俯身:“姨娘,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趟辛苦小溪了。”吕姨娘笑着点点头,在看见她们身后跟着的五空,不解地问:“不知这位少年郎是?”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山匪,多亏这位少侠出手相救。”宁溪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于是我便邀着少侠一定要来宁府住上一些时日,以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
原本宁溪是想要另外安排五空的去处,但她始终觉得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地站出来。
在凡事都还没有尘埃落定以前,将男女主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护着,还是更为放心一些。
吕姨娘的脸色猛然一白,她不放心地拉过宁嫣和宁溪的手,上下左右地细细打量了一遍,语气关切地问:“可有哪里伤着?”
“娘,我们没事。”宁嫣安慰道。
虽然她有些不明白,小和尚怎么变成了小少侠,还和自己一起回来了卞城。
但是没关系,不需要和五空分开让她觉得很开心。
听到宁嫣的话,吕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着五空又是千恩万谢,热情地邀他一定要在宁府多住些时日。
一群人在门口只简单闲聊几句,便向府中走去。
在正堂,下人们早已备好了晚膳。
吕姨娘招呼着一行人入座。
宁溪望着主位空荡荡的椅子,有些奇怪地问:“爹还不曾回府吗?”
吕姨娘捧着碗筷的手一顿,随后又将碗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回来了,只是……”
吕姨娘的眉头微皱,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她沉吟了片刻,对宁溪苦笑:“先用膳吧,等用过了晚膳再去看你爹。他这会儿估计还在房内睡着呢……”
宁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虽然上次吕姨娘说过,前方发来捷报,但宁溪却觉得这一场战役,恐怕并不那么顺利……
……
吃过了晚膳,吕姨娘便派下人收拾出一间客房,供五空住下。
而后,吕姨娘又借口不得怠慢客人,将宁嫣轰赶去五空身边。最后才带着宁溪去往宁耀的卧房。
一路上,吕姨娘的神色忧虑,已然没了一开始的那份喜色:“你爹这次回来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宁溪的心微微下沉……
来到宁耀休息的厢房,吕姨娘推门而入。
宁溪刚踏入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
“是小溪回来了吗?”听到开门的声音,深色的床帘后面,传出一道厚重低沉的男声。
“是啊,小溪回来了。这不,刚用过膳就来看你。”吕姨娘说着走近床沿,缓缓拉起床帘用帐钩固定起来。
宁溪这才看清床上人的模样。
宁耀的皮肤黝黑,因着常年来的风吹日晒,看起来干枯极了。但那一双眼神采奕奕,犹如龙精虎猛般生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喝一声,手握长枪脚踏骏马,冲上战场运筹帷幄。
可是宁溪真切地看见,被褥之下宁耀的左小腿明显陷下去一截……
宁耀的左腿,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