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寺庙里的老和尚22
经历过那次的交涉之后，五空能明显地感受到师父齐天的变化。
夜里他也不再执着于教导五空的习武功课，反而经常与宁溪在屋内讨论着什么大事。
寺庙里的戒备虽然算不上森严，但僧侣众多。
五空常常要避开人耳目，带着齐天悄悄潜入国安寺。
因着宁溪是姑娘家，闺阁多有不便，于是一空主动提出让出自己的厢房，给他们用。
就比如现在，五空和宁嫣在一空厢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空则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手腕处缠着一串佛珠。
宁嫣等得有些无聊，过了一会便又双手托腮，研究着落在院子里的麻雀。
麻雀们点着灰溜溜的小脑袋，啄食地上的食物。满地的碎屑，都是宁嫣吃糕点时掉落的。
一空目视前方，手里的佛珠在指尖不断滚动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五空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大师兄。
一空的年龄只比五空大七岁，可是五空却常常觉得，自己的大师兄沉闷得就像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
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知道在房间念经打坐。
在这之前，五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师兄，会和心高气傲的宁溪在一起。
“师兄，宁小姐她们明天就要走了。”五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难道师兄没有任何想法和行动吗？
一空摆弄佛珠的手顿住了。
他没有说话，随后又继续捻动佛珠。
可指尖的佛珠滚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这一次，一空的心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
又一炷香过去了，房间的门被打开。
宁溪和齐天一前一后从屋内走出来。
齐天看见五空，对他说：“明天你和小溪小姐先行离开，为师不久后就会跟上。现在先跟我回去，我有许多话要同你交代。”
五空看了眼宁嫣，随后冲着齐天点点头：“是，师父。”
宁溪也对宁嫣道：“嫣儿同云霜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明天用过早膳我们便出发。”
“是，小姐。”
云霜也知晓自家小姐一定有很多话要同一空讲，便带着还在云里雾里的宁嫣也离开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宁溪和一空两个人。
宁溪朝一空走近，伸手挽住他的手，将他带进屋内。
“明日，我和嫣儿会带着五空先回去卞城，齐大人留在你身边。有关于五皇子、周淑妃以及皇帝之间的事情，我都记录在这里，到时候齐大人也会同你再做细说。”宁溪说着，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册递给他。
这里面记录着的是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有的是057告诉她的，也有的是透过齐天知晓的。
所幸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五空尚且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对这些事情没有记忆也是正常的。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做足一切准备。
在最后，宁溪又问了一遍：“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你还有后悔的机会。一空，你确定吗？”
宁溪看着一空，敛容屏气，神色认真地问：“你确定要放弃原本平静安稳的生活，陪我卷入那血雨腥风之中吗？”
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再过几年一空就会成为国安寺下一任住持。
这一世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却也平淡安稳。
其实就连一空自己，也并不确定。
他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国安寺内，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下山化缘，或者替山下的死者超度。他渴望过更远的世界，却从不敢踏足。
他就像一只胆小的井底之蛙，每日只敢痴痴地看着头顶的那一片蓝天。
他羡慕鸟儿的飞翔，羡慕白云的自在。可是他不敢跳出这口井。
可是比起对未知的恐惧，只要每每一想到宁溪的离开，这才是最令他痛不堪忍的事情。
一空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宁溪看着他的眼睛，全都读懂了。
宁溪踮起脚尖，在一空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一空配合着将头低下，双手不自觉地环抱着宁溪的腰间。
这一吻，直到宁溪差点以为自己要窒息才结束。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明明看起来那么纯良又无害，一副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却用最卑微的模样，做着最让她感动的事情。
两个人常常是不发一言，却都清楚彼此眼里饱含的深意与深情。
一空适可而止地退开，可宁溪却没打算这么快放过他。她现在的心情很激动，急于做些什么去发泄这种情绪。
宁溪抬起青葱白玉一样的手轻轻触上一空的喉结，而后落下一个吻。
一空的身子忍不住一僵。
然后是下巴，鼻尖再至脸颊。
一空的耳垂越来越红，他的手握拳又松开，想到明天即将到来的临别，最终还是舍不得出声制止。
一直到宁溪的手指抚过他头顶的戒疤，一空再也控制不住，低低地呻吟：“宁宁！唔……”
宁溪没有放手，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处的疤痕，充满怜惜地问：“疼吗？”
“疼……”一空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疼的究竟是戒疤，亦或是别处。
被宁溪的手触摸着，这让一空有种自己此刻正被宁溪珍贵着的感觉。
头上的戒疤是用燃着的艾草灼烧而留下的疤痕，是他们修佛的信仰，一生无欲无求的证明。
可是此刻，只因为宁溪的一个简单触摸，一空的身体就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楚感。
欲与佛的纠葛，让他的身体犹如要爆炸了一般。
难受得要命。
宁溪很满意看见一空纠结的样子。
平日里的他实在太过冷静，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侵犯，想要破坏掉那份淡定。
宁溪在戒疤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一空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恍惚。
意乱情迷之间，他感受到宁溪的手指离开了头顶，向下移动。
还有宁溪在他耳边呢喃的那一句话，打破了他这么多年所有的修行理念——
宁溪朱唇轻启，带着一丝魅惑的勾人：“欢迎来到红尘，我的一空。”
“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