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下暴击
“你谁啊？”
张奕南正在庄园里溜达，身后传来一个蛮横的声音。
他转身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短发，牛仔衣、牛仔裤，正是叛逆的年纪。
“你又是谁啊？”张奕南反问。
“我先问你的，你说不说，我叫人了哈。”女孩一脸恼怒。
在庄园里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应该是张家小公主张子默了。
张奕南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个到处疯跑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两个人突然遇见，还真认不出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你哥哥。”
“嗯？”张子默盯着他左右看了会。
“你就是那个张奕南？”
“什么就是那个，叫哥。”
“做梦吧你。”张子默嘴巴一撇，扭头走开了。
晚上吃饭，庄园总管刘佳慧过来叫了他，张永奎提了要求，一家人一起用餐。
庄园里，保洁、服务员、厨师、水电工、保安等等有二十几个人，四十出头的刘佳慧是负责人，精明能干，把庄园管理得井井有条，深受老太太蔺春霞喜爱，也是她贴身的人。
张奕南不想与他们坐在一起，但这些人迟早要面对。
张伟强夹个包，最后一个风风火火走进来，正好坐在张奕南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对着张奕南说：“小杂种，回来啦！”
张奕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张伟强感觉到，张奕南已完全不是那个青涩腼腆的小毛头，浑身散发着超出年纪的沉稳和不容小觑的气场。
蔺春霞对他也是极不待见的，但由于张永奎在家里的绝对权威，她也不能对张奕南怎么样。
加上得知库晓晓死了，她的心也就放宽了。
“你回来了，想做点什么呢？”蔺春霞问道。
“还没想好，过阵子再说吧！”张奕南回道。
“我给你推荐下，到我们学校教书吧！”张伟阳在东州大学教书，他在这个家是个例外，不参与生意上的事。
“你也是海归的高材生，别浪费了这身学问。”
“我这大学没毕业呢，中途辍学，也不是教书育人的料。”张奕南才不是回来当老师的。
“要不到我公司来，给你个办公室主任干干。”张伟强调侃他。
张奕南心里暗暗发笑，这一家子真把他当在美国混不下去，回来找工作的了，都准备施舍他一个职务。
他没心思和他们在这闲聊，“我闲散惯了，就不劳各位费心了。你们慢吃，我先行告退了哈！”
他和他们不可能像久别重逢的家人一样叙旧。
心里的悲伤和怨恨，被这宽敞温暖的房间，一桌热气腾腾丰盛的饭菜，还有他们的嬉笑打趣，一点点激发出来。
他本来也可以拥有这样的温馨画面，是桌上的这些人把它给剥夺了。
走出门口依然能听到张伟强那夸张的笑声。
笑吧，你们现在笑得多灿烂，我到时就会让你们哭得有多难看。
张奕南换了身衣服，开上刘佳慧给他安排的奔驰车。
东拐西拐驶入一个城中村，停在一户低矮的小院前。
这个院子，和七年前没什么变化。
他上前敲了敲门。
“你找谁？”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脸上有点婴儿肥的女孩打开门，疑惑的问道。
“陈尚力在吗？”
“哥，有人找你。”女孩扭头喊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一个大脑袋探了出来，打量着张奕南，一脸疑惑。
“阿力，你他娘的不认识我啦？”
“张奕南，是快认不出来了，都好些年没见了。”陈尚力走了出来，兴奋地说道。
这家伙越发壮实了，一米八几的个头，壮硕但不肥胖，一件蓝色t恤盖着的胸肌，女人看了都得汗颜。
张奕南脑子闪过“魔鬼筋肉人”这个词。
这是他和林文生共同的朋友，简单、耿直、仗义。
看着他，张奕南眼眶有些发热，这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朋友了。
陈尚力和林文生属于发小，后来张奕南才加入了他们。
“走吧，带我恢复下对这个城市的记忆。”
“等下，我进屋拿下钱包。”
“拿个屁，快上车。”
陈尚力摸着奔驰车的真皮装饰，感慨着：“真派头，有钱真好。”
“好好干，面包会有的。”张奕南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生呢？我听说了一些事。”陈尚力有些迷茫。
“我也找不到他，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按理应该回来的。但这里面的事太复杂了。”
“你现在干嘛呢？”张奕南问道。
“还在化工厂上班，没啥意思。”
陈尚力初中毕业就接替了他父亲，进了厂子上班。
“打拳的地方还在吗？”
“还有，换地儿了。”
“那就先打拳去。”张奕南需要一个地方发泄心里的情绪，拳击无疑是最佳选择。
陈尚力兴奋起来，“太好了，我也打，你们出国后，打拳就一直没个伴。”
在他的指引下，来到一个酒吧门前。
奔驰车把门口一群男女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可见这种地方，难得有豪车过来。
一个短发女生朝他们喊道：“帅哥，一起玩呗！”
“奕南，你这车到时也借我开开呗，有了这，泡妞易如反掌啊！”
陈尚力下车后，看着那些女孩艳羡的目光，不禁得意起来。
他们走进酒吧，两名身穿短裤的女孩站在dj台前，音乐震耳欲聋。
蹦迪的青年男女挤满了中间舞池，霓虹灯混乱照射，一圈卡座坐满了抽烟喝酒的男男女女，洒落一地啤酒瓶，烟雾缭绕。
穿过扭动的人群，从一个狭小的铁制旋转梯子往下走。
嘭嘭嗡，嘭嘭嗡……
诡异，沉闷，像极了农村垒土墙时，众人合力抛起木桩，又重重砸向泥土的声音，不响亮，但共鸣极强，发力极深，夯得实实的。
张奕南不自觉地将自己往下走的脚步，与这声音踩在一个鼓点上，在脑里形成同频共振。
直觉告诉他，这沉重的声浪来自地下拳馆。
但他在军校经过几年残酷的实战训练，在美国也打了几年拳，听惯了打沙袋、肉搏、打靶的声响，从来没听过这么沉闷的。
两人对打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响。
地下一层是空的，几个人坐在破旧的沙发上。
看到有人下来，一个精瘦的小黄毛走了过来，人还没长开，光着黝黑的上身。
警惕的看着张奕南，“这谁？”
陈尚力解释道：“我兄弟，从国外回来，我带他见见世面。”
“大力，你管好了，别让他整事。”小瘦子看着张奕南不像是来闲逛的。
“泥鳅，你还不放心我啊！”陈尚力也是这里的常客了。
越过沙发，那个叫泥鳅的小瘦子掀开一块脏兮兮的地毯，抓住地板上的铁环，用力一拉，一个楼梯口又出现了。
声音瞬间放大涌了出来，感觉比楼上的酒吧更响。
一阵热浪袭来，张奕南往下边走边观察。
三四百平的空间，中间一个不高的台子，四根木桩，两根□□绳绕着圈起一个拳击场。
台上两个赤膊上身的人正打着，没有护具，没有拳套，没有牙套，没有规定动作，只有拳拳到肉。
一百多号人围在四周，其中竟然有不少女的，时尚热辣。
人多的场合有女人在，热情便成倍高涨，男人一个个像是求偶的孔雀，极力展示自己绚丽的羽毛。
台上每一次倒地，台下兴奋地跺着脚，大声尖叫，怒吼释放。
击打的狠劲，众人有节奏的跺脚、拍打，周边几个工厂大风扇呼呼声，各种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来回反射，整个地下拳馆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混合音响。
张奕南走到近前，台上两个拳手已经摇摇晃晃，但眼神依然凶狠。
其中一个壮汉胳膊甩开一个半圆，拳头抡了过去。
偏瘦那个往后一躲，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右鞭腿，“嘭”的一声，狠狠踢在壮汉脖颈和脑袋处。
壮汉垂下手，呆呆站了一下，突然直挺挺砸在地板上。
台下又是一阵欢叫声，没人管场上死活。
走上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检查了下壮汉眼睛，让人赶紧抬走。
“这里有急救科的医生，龙老大不允许在这出人命，死也得死到外面去。”陈尚力对张奕南悄悄说。
“下一场该谁打了？”张奕南问。
“没提前安排，都自己上场。场下的人凭自己的判断或感觉下赌注，每晚都有几十万的赌资。”
张奕南挤开人群往里走。
“哎，你干嘛去？”陈尚力一把没拦住。
再想往里头找，看到张奕南已经站到了台上。
“这傻瓜，想打也让别人先上台，看看对手掂量掂量自己行不行再上去啊！”
陈尚力懊恼没把情况给张奕南说清楚，这下好了，成了众人的靶子。
现场突然安静下来，都不认识张奕南，这从哪冒出来了的。
看着身材修长匀称，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拳击手。
慢慢的，笑声，口哨声，议论声参杂一起，人群又兴奋了起来。
还有这么不怕死的，这种新鲜感刺激着大家的神经。
一个有两百多斤的胖子和一个黄毛同时走进了台子，都抢着捡个便宜。
胖子把黄毛往外一推，“你下一场吧！”
“喔喔喔…！”下面更兴奋了，不断起哄。
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喊道：“小子，好好打啊，我博把大的，买你赢！”
旁边一男的打趣：“够狠，这赔率不得1赔200啊！”
胖子扯下衬衣，露出肥硕的身躯，怒吼一声。
没有时间限制，没有裁判喊开始结束，没有什么招式和击打部位限制。
直到一方倒地不起或认输为止。
胖子像一堵墙似的朝张奕南走来。
张奕南目光坚定迎了上去。
“嘭”一声闷响，胖子一个摆拳打在张奕南格挡的手臂上。
张奕南侧跨两步，差点摔倒。好重的力道。
他甩甩胳膊，又迎了上去。
啪，胖子一拳打在张奕南脸上，嘴角血流了下来。
台下响起了嘘声，大家有点失望，估计再来几拳就结束战斗了。
张奕南擦了下嘴角的血，他太需这种疼痛感唤醒他的激情了。
胖子又扑了过来，抬起右腿准备一个横踢。
脚刚离地，张奕南左脚迅速踢在他的膝盖上，硬生生把他的腿踢了回去。
胖子被踢得往后撤了一步，稍稳了稳，左拳挥打了过来。
张奕南一个寸步快速贴近，右臂一挡，左拳直击胖子左臂内侧。
胖子手臂马上垂了下来，疼得直咧嘴。
他不相信这么轻易被打败，接着抡起右拳挥打过来。
张奕南同样左手一挡，同时抓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拉。
在胖子前倾的同时，右肘由下往上划个弧线，正中胖子下巴。
胖子整个头被打的昂了起来，身体向后弯曲，牙齿断裂混着血从嘴里蹦了出来。
张奕南顺势抬起左膝，对着胖子胸口一个猛烈冲击。
胖子整个人弹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张奕南这几招，电闪雷鸣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招招稳准狠，惊呆了所有人。
“哇哦！”陈尚力激动地大叫，对着傍边的人炫耀：“这我兄弟，这我兄弟。”
整个拳馆再次沸腾了。
“我赌对了！”花衬衫男子兴奋地叫道。
“你下了多少？”他身边一个丰满的女孩问道。
“100块。”
“却…”女孩嘘了声。
“谁他妈能想到他会赢啊！”花衬衫懊恼道。
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中，张奕南也兴奋了起来。
他猛地扯掉t恤，露出充满爆炸性的肌肉，曲线分明的六块腹肌，全身整洁无赘肉，颈背略微圆拱流畅地融入肩部。
“哇，好帅啊！”台下响起几个女生的尖叫。
他不想低调，他需要在这灰黑的地域里制造影响力，迅速壮大自己的力量。
刚才，只是热了个身就结束了战斗，张奕南根本就没过瘾。
他没有下来，站在台上等着下一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