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折翼了吗
门外的醉语声不断传入,侵扰着孟阳的思绪,笔端是无法继续的山水美人。
孟阳放下了笔,意欲找梦羽,但转念一想:如果要去,必得经过他们两个,堆着笑说一番客套话。想到这儿,思虑一番,要去的念头终究没有战胜那股子胆怯,孟阳索性便不去了,躺到了床上。
“你妈和你老婆咋样了?”
“别提了。”
“俩人还不说话?”
“岂止不说话,萍乡回娘家了,说要离婚。”
“你同意了?”
“我同意个屁呀同意,啥事儿都能听,这事儿能听她的?”
“哈哈,你也算个聪明人,这事儿咋也糊涂了,和我一样,离了婚,多自由呢。”
“吴曾廉,有你这么劝人的吗?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怎么到了你这儿,还劝起别人离婚了?亏我把你当朋友,想着来你这儿躲一躲。”
“我不也是看你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吗?”
“你这话,可真是说对了。就萍乡那儿,说我偏袒我妈,我妈又说我娶了媳妇忘了娘,反正呀,就两头都不是人。”
“哎呀,别愁了,不用你多说,闹上两天俩人自己就好了。”
“哼,说得轻巧。”
“你不信?好歹我也是结过婚的,这点经验我总该有吧?”
“唉,但愿吧。”
“来,喝酒,喝了酒就没那事儿了。”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很清脆,消弭了苦大的愁。孟阳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平常看他小两口挺幸福的,没想到还会离婚,果然哪,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儿。辉祥有心事儿,梦羽也有自己的心事儿,这个人有,吴曾廉有,他自己也有,家家有难念的经,人人有难念的经罢了。出了门都会做人,关上门,谁知道谁在屋子里是什么样。
只是想着,屋外的说话声又传了进来:“就你一个人在家,你们家孟阳呢?”
“在里头呢,天天躲在屋里画画,不见人。”
孟阳立刻警觉起来,脸上发热,心想:你们喝酒就喝酒,没事儿提我干嘛?他平常最烦的就是那起大人议论自己,还要被自己听见。
只听吴曾廉又说道:“都高二了,还是成天正事不干,抱着那几张纸,天天画。你说有啥用,能当饭吃?反正这么大了,我也管不,说上几句就顶得不行。”
“老吴,这你说得就不对了。爱画画是好事呀,只要画得好,明年高考的时候直接就报个美术学院呗,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个美术家呢,这你以后还要跟着人家孟阳享福呢。”
“哼,你想得倒好,人家那么多画画的,就偏偏能轮到他成了大画家?我们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吧。再说了,画画能有啥出路,好好学习,考好了,将来找个好工作才是正经,天天整那些没用的。”
“曾廉,不是我说你,孟阳有这爱好就让他考呗,画画咋就没出路了,只要肯下功,也不比那些学习好的差,无非就是花的钱多点。”
“念个书还不好好念,画画他又能用功到哪儿?就怕我同意了,他倒不念了,那钱不就白花了?”
“曾廉,你就是死脑筋……”
“你也别说我了,咋俩半斤八两,你也好不到哪去啊。”
“来,接着喝。”
孟阳脑子嗡嗡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人都能想通的事儿,他就不行?画画怎么了,怎么就是不务正业了?,难道对他来说,学习好了,去外面和别人说的时候,脸上有金,这才叫正业?
他从来不管自己,现下管了,还要干预他,凭什么?就凭他生得比自己早,他就有这个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