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日
这声音两个人都是熟悉的。
是严亦涵的妈妈，田离。
符可也不管什么糖葫芦了，赶忙拉开自己与严亦涵的距离，害怕她误会。随后向三人走去，与他们打过招呼后，把手里的糖葫芦给了严亦涵的弟弟。弟弟边撕开糖葫芦的包装，边笑着跟符可道谢。
严亦涵则还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一起走回家。
屋里。
严母和严奶奶在厨房里，符可和严亦涵带着严灏宇在客厅里玩，严灏宇就是弟弟，名字符可是问严亦涵得知的。严亦涵说，当时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希望严灏宇可以像他的名字一样，去探索浩瀚的宇宙，去看遍世间万物。
不等符可感慨，就被手机短信的声音打搅。
严亦涵看着消息，符可也识趣地带着严灏宇去别处玩。
许久后，严亦涵离开客厅，进入厨房，与严母说着什么，符可竟觉得严母的神情变得有些失望。
严亦涵的手机没关，屏幕上还停留着刚刚的短信。
发短信的人是“爸爸”。
爸爸：亦涵，你等下跟你妈说我现在临时要出差，最快回来也要后天去了。然后明天我就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突然出现。了，你们现在不是流行99束玫瑰花吗，寓意着长长久久，你妈到时候一定会很感动的。
爸爸：还有明天记得让你妈穿黑白色的连衣裙，这样就跟我很搭了。
严亦涵回了一个“ok”。
严亦涵从厨房走出来后，符可坐到他身边，让严灏宇一个人玩着。
符可把自己看了严亦涵和严青锋聊天记录的事跟严亦涵说了，他没什么反应。然后符可接着跟他说：“你爸爸那短信给我提了两个醒。”
“第一，你爸爸送花，我们也送花，也不是就重了啊？要不……我们不送了？还有……”
第二还没说出口，严亦涵就打断了符可：“放心，到时候送花的肯定不止我们两个。况且，我们送的也不是玫瑰啊，再说了，钱都花了，干嘛不送。”
符可无言，被严亦涵说服。
“那第二，”符可指了指她的衣服，“我现在就只有校服，明天我穿这个合适吗？”
严亦涵摸了摸头，说话有点没底气：“我觉得挺合适的。”
符可白了严亦涵一眼。
严亦涵马上想到一个主意，很激动地对符可说：“我想到了，要不然你穿我的衣服。”
符可：“……”
符可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示意这个话题结束。
这个问题直到睡觉的时候也还没有解决。
符可躺在床上，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五，她的失眠日。
衣服的事情没解决，更加睡不着了，闭上眼，浮现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吵的她头疼。
符可抬眼看向房间里的钟，它“滴答滴答”地响着，一下又一下。终于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咚咚咚，”门外有人在敲门，“可可，起床了吗？”
“起了，”符可回答，随后开了门，“怎么了阿姨？”
田离的手里拿着几件衣服，看见符可笑意盈盈：“可可啊，昨天我听涵涵说，你忘记给准备衣服了，正好阿姨之前有买小的，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符可抿唇：“阿姨，这不合适。今天是您生日，怎么还能让您送我衣服呢？”为了让她打消这念头，我随口胡诌乱扯，“而且，我跟严亦涵说好了，我穿他的就行。”
田离的笑容僵住了一瞬。
“那小子的衣服都是他自己挑的，他这人很随意，没品位，衣服不一定合你的心。”
田离大有一种“你不拿着我不走”的架势，无奈之下，符可只好收下。
田离见符可收下，说要去看看严亦涵，符可应了声。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两个人的房间门离得很近，心里顿时慌得要死。
符可的心里面突然冒出了很多脏话，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说了出来。
嘴比手快，在严母快要推门而入时，符可的嘴动了，把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与此同时符可的手还抓住了的胳膊：“妈……”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赶紧闭上了嘴，手也收了回来。可这让田离听见的就是，符可在叫她“妈”。严母有点不敢相信符可刚刚的话，但笑容似乎又更灿烂了些。
“啊不，我是说阿姨，阿姨，我们就别打扰严亦涵睡觉了吧，他……”符可还在想要编一个什么理由，没想到严母笑呵呵的声音就答应了，然后一个人就开开心心地下楼了。下楼前还不忘叮嘱符可换衣服。
严母的动作行云流水，而符可始终在门前傻傻地站着，傻傻地看着严母逐渐消失的背影
突然背后响起开门声，吓符可一跳。
那人走到符可跟前，看着她，随后皱眉：“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昨天没睡好？”
“啊？”符可下意识摸了摸她的眼周，“可能是太兴奋了所以没怎么睡。”
两人都沉默了，符可主动打破僵局，说是要去试衣服。严亦涵点头进了卫生间。
仔细一看，符可才发现，田离给自己准备的是一件毛衣和一条百褶长裙。
毛衣是针织夹心粉，两侧都有蝴蝶结。
裙子是纯白。
裙子。
符可快有八年没穿过了。
还记得在那段邓倩精神不太好的时间里，符可就一次在她面前穿着裙子，那些不入流的话就被她一连串地全说了出来。
她说，符可是要去勾引人。
她说，符可小小年纪就想当小三。
她说，符可就是一个狐狸精，就是一个祸害。
邓倩直接把符可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用剪刀剪得不成样子。然后又把符可所有的裙子都找出来，丢到院子里，像在烧遗物一样把符可这么多年的裙子全都烧了。
符可没有下去看，在房间里放声大哭，听着来自左邻右舍的议论声。
但她却忘了，那天是符可的九岁生日。
从那天以后，符可没在她面前穿过裙子，也没再买过裙子。至于生日，符可也没再跟人提起过，邓倩要是记得符可的生日，两个人就过生日；要是记不得或者心情不好，那么那天就是普通的一天。
符可看着被她摆在床上的裙子不知所措。
符可轻叹一口气，大概是想通了，换上了那一套衣服。
在这个年纪，就是应该穿上自己喜欢的裙子，漂漂亮亮的。
符可看着久违穿着裙子的自己，热泪盈眶。
从今往后，应该只做自己，做喜欢的自己，而不应该是别人口中的自己。
—
吃过早饭后，几个人就简单地布置了一下家里。
严亦涵催促着田离去换裙子，田离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门铃响起，第一波是同学。严亦涵除了符可之外还邀请了六名同学，好几位男生都是上次在面馆见过面了，也算是混了一个眼熟。这里面格格不入的有一位女生，女生长得乖巧，在男生之中显得娇小。
她叫尹逸云。
向韵苏曾说，这个女生是符可最大的情敌，尹逸云曾在严亦涵的面前放过狠话，说她和严亦涵以后一定会在一个红本子上面的。
符可与她对视，她笑得虚伪，眼神中透露着敌意。符可明白，尹逸云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符可看向身边的严亦涵，他的眉头紧皱。
那群男生见到符可有点意外，看见我穿着裙子就更意外了。
“课代表今天还穿裙子了呀，别说还怪好看的，课代表就应该多穿裙子，那还不得迷死一堆人。”
几个男生笑着附和。
一中对穿着管的不严，除了领导检查和特殊情况，一般大家都是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只要穿着不是千奇百怪老师一般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但符可偏偏不太合群。
整天不是校服就是长袖配长裤。
然后我们一行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田离换好裙子从房间出来，严亦涵向她介绍着这群人，他们也一一向她打招呼、送祝福、送礼物。
显得符可格格不入。
符可去二楼，准备把礼物拿给田离，符可没注意在自己起身后，尹逸云也跟着起身，紧跟在身后。当符可走到房间的时候，她走进来关门，符可才看见尹逸云。
符可疑惑地看向尹逸云，她主动开口，语气里满是威胁：“我劝你离严亦涵远一点。”
“为什么？”符可淡定开口。
尹逸云似是没有想到符可会这么淡定，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尹逸云开始打量起这个房间：“你身上穿的都是阿姨给你准备的吧，”她走近符可，“包括这个房间。”符可没回话，她当符可是默认了。
“我知道你是喜欢严亦涵。”符可主动开口。
尹逸云一愣：“知道就好。”
她接着说：“你现在在严亦涵家所拥有的一切未来都是我的，你应该自己主动离开严亦涵，懂不懂？严亦涵喜欢的是我，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她说完后就走了。
符可呆呆地站在原地，虽然符可清楚地知道，痴心妄想那人应该是尹逸云，但符可还是被尹逸云这话给吓到了。确实，这一切都不应该是符可的，自己也只是严亦涵的同学，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严亦涵见符可久久没下去，便上来了。
严亦涵看见符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点担心，问符可怎么了，符可撑着微笑，示意没事。
严亦涵把符可准备好的花和香水拿来，符可把写好的信与红包放进香水的礼盒里，当然这些严亦涵没看见，他也不知道。
两个人一起下楼，并没有像大家一样大张旗鼓地把礼物送给田离，符可和严亦涵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悄悄地送给田离。田离是一个识货的人，看见礼盒就知道价格不便宜，但看着符可也不好意思拒收，一直在说“破费了”。
符可跟田离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忽略了严亦涵。
后来亲戚好友来了，田离就去招呼他们去了。
电视前只剩下这一群学生，大人都上去打牌、打麻将去了。
电视看的好好的，尹逸云却突然阴阳怪气地开口：“今天是阿姨的生日，不送礼物也能参加的吗？”
尹逸云就差把符可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了，但符可并没有理会她。
“你是在说我吗？”一道不满的男声响起，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严亦涵，严亦涵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符可，符可把头转回。
尹逸云有点尴尬，没想到严亦涵会这么说，她起身走到严亦涵身边，看着身边的人：“亦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只听出你是这个意思，”严亦涵始终没看她，后面说话的声音被他压小，是在给尹逸云留面子，但坐在严亦涵右边的符可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你要知道，我本来就没邀请你，你怎么来的心里有数。今天是我妈的生日，我不想把事情闹僵，我想你也不想那么难堪吧。”
“所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教你吧？”
尹逸云的脸色不太好看地坐回去。
看到这场面，符可的头又隐隐作痛。
符可靠近严亦涵，严亦涵很配合地把身子放低，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然我跟阿姨说一声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的兴致。”
感觉得到身边人的不满，但他还是用开玩笑的语气拒绝了符可：“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嘛，再说了，要走也应该是她走。”
符可没接话，她知道严亦涵不会同意。
中午12点，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除了今天的男主角。
几分钟过后，一阵好听的旋律响起。严亦涵把田离从楼上推下来，推到客厅里，背对着人。
歌曲是很多年前的老歌，陶喆的《就是爱你》。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像绿洲给了沙漠”
男声响起，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齐齐地望向门口。
一位男士进来，身穿黑色西装，是精心打扮过的，看着是比平常年轻一些。
他手里捧着鲜花，身体是止不住的颤抖，但走向面前女士的步伐却又是那么坚定。
他走到女士身后，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
女士转身。
两人相视无言，眼眶在看见对方的刹那都红了。
此时音乐唱到高潮。
“就是爱你爱着你
有悲有喜
有你平淡也有了意义
就是爱你爱着你
甜蜜又安心
那种感觉就是你”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之间又回到相识那天，又想起了相恋的时候。
音乐停止，男士在告白。
“二十二年前，我向你表白，那时候的我一穷二白，可以还是跟了我。二十年前，我向你求婚，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可你还是答应了。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给你，没有给你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也没送你一枚像样的戒指，我记得当时还是一个塑料罐的环。”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等我有钱的时候，我们的亦涵就在你肚子里了，欠你的我一直都还没有还。”
“如今我有钱了，不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了，”他说着说着就单膝下跪，不知从哪变出一个钻戒盒子，“亲爱的田离女士，四十岁生日快乐。但今天站在我眼前的不是四十岁的田离女士，而是二十岁的田离小姐。”
戒指盒被打开，一个三克拉的钻戒露出来，举着戒指盒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着。
“所以，亲爱的田离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女士喜极而泣，好半天才说出三个字。
“我、愿、意。”
他们相拥在一起。
不少人被这迟到了20年的求婚所打动，纷纷为这段美好的爱情流下来祝福的眼泪。
人群躁动，有伴侣的走到伴侣身旁。
人来人往，挤得符可不知所措。人群中，符可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
碰到的瞬间马上就消失。
神经紧绷，麻麻的感觉。
符可马上反应过来。
她……她这是被人偷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