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葫芦
符可抬头，严亦涵目视前方，并没有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符可的错觉，符可总觉得此刻的严亦涵嘴角在上扬。
“好巧啊，你也在这吃啊。”他转头，看见是符可。但他可能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惊喜感，反而更像是知道符可在这里一般。
符可点头。
符可看着严亦涵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感到有点困惑：“你……你这是在插队吗？”
严亦涵：“……”
尽管符可都能感受到严亦涵对自己的无语，但他还是很耐心地对符可说：“我帮你排队。”
“啊？”
严亦涵接着说：“看见那群人了吗？”他指着不远处一群男生道。
符可“嗯”了一声。
“你去那里等着。”
没等符可拒绝，严亦涵就把符可推出队列，无奈之下符可只好向那群男生走去。
那群男生与符可都是一个班的，符可都是能叫上名字的，但也止于知道名字了。
那群男生倒是对符可不陌生，跟严亦涵一样，上来就与符可称兄道弟。
“课代表，这里！”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球服的男生的，名字叫做孙嘉言，五官端正，身上有着少年独有的朝气蓬勃，长相与严亦涵一样，算得上是一中的佼佼者。他的名字被向韵苏常常挂在嘴边，耳熟目染，符可也就知道了他。
符可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符可一过去，他们就主动给符可让出一个座位。符可不好佛他们的好意，微笑着坐下了。坐下后，一碗面被摆在符可面前，他们说是严亦涵让他们给符可的。
符可看着那碗面，跟上次来时自己吃的那碗面一样，甚至连配菜都差不多一样。
他们怕符可感到尴尬，一直都在主动跟符可说话，但符可还是大多时候是一个听众，偶尔与他们搭话，更多的时候是瞄向在排队的严亦涵。
他们的话题很广泛，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严亦涵，符可绕有兴致的听着。
“你们看了严亦涵的qq空间吗？”
“怎么了，怎么了！”一群人看向孙嘉言。
孙嘉言拿出兜里的手机，点进严亦涵的qq空间，找到那晚严亦涵拍符可的那张照片，语气带这些不可思议：“严亦涵居然拍人像了耶。”
“卧槽卧槽，他这小子不是只会拍风景的吗。”一群人变得十分激动。
甚至有人大胆的猜测起来：“这不会是严亦涵喜欢的姑娘吧。”
此刻的符可把头低到最低处，祈求他们不要认出自己。
如她所愿，当时的她穿着清一色的一中校服，绑着马尾辫，加上又是背影，他们确实是没有认出符可来。
但他们的讨论依然没有结束。
“别说，一直以为严亦涵这小子只能拍风景，没想到拍人也不错啊，改明叫他帮我拍拍我的英俊脸。”
“就你，算了吧。”
“该说不说，这小姐姐长得肯定不错，仙女一样。”
……
许久，严亦涵才端着一碗面坐到了符可的对面。
严亦涵给符可准备的是三鲜味。
而他自己手里的却是酸辣味。
—
今天是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只用上个晚自习。吃饱后，符可没等严亦涵，一个人回了女生宿舍。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在宿舍，打开宿舍的门，向韵苏一个人在宿舍的桌子上埋头苦干着作业。见符可来了，眨巴眨巴眼睛，是在向符可求助。
“可可，你终于来了。”
“嗯。”
她放下笔，朝符可的床位走来，一脸的奸笑。
“可可，老实交代。”
符可一脸不解地问道：“交代什么？”
“严亦涵qq空间的那张照片是你吧。”
符可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但符可的嘴不过脑，实话实说了。
“可可，你们俩有情况呀。”
符可向她解释那天，但无论符可怎么解释，在她的眼里都是越描越黑，最后直接点破符可的小心思：“可可，你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严亦涵啊？”
她的话一出口，符可懵了。
符可自认为把这份喜欢藏的很好，符可自认为对严亦涵表达喜欢时是小心翼翼的，原来这么明显吗……
那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他是不是是看不破不说破啊……
各种各样的猜想浮现在脑海里。
向韵苏在符可眼前晃了晃手：“可可？”
符可转头看向她，眼神坚定地说道：“是，我是喜欢他。”
她开始起哄，符可没理。把话题绕回严亦涵的qq空间：“苏苏，严亦涵在空间发我的照片，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意外啊？”
向韵苏敏锐地察觉到了符可话里的重点：“你们？还有谁啊？”
“就是严亦涵的那群朋友，也就是你的男神。”
向韵苏听了符可的话感到些害羞。
“因为严亦涵都是不拍人像，一般都只拍风景。”她凑近符可，小声地在符可身边说：“你还是第一个。”
符可久久没缓过劲来，心里重复着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自己是第一个……
等符可缓过劲来，向韵苏继续在奋笔疾书，符可看着她的样子，关心地问了句，“你吃饭了没有？”
向韵苏听了符可的话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肚子，随后用撒娇的语气对符可说：“还没有呢，可可，看在我这么努力学习生物的份上，能不能……”
符可看了眼时间，答应了下来。
符可给向韵苏带的是馄饨，从学校大门到女生宿舍楼需要经过篮球场。平时对篮球不感兴趣的符可，此时的心却被篮球场上的一处所吸引，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向篮球场望去的瞬间，恰巧对上严亦涵的视线。
少年的穿着虽不起眼，可在人群中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一眼望去便能找到他的身影。
严亦涵把手中的篮球递给孙嘉言，径直朝符可的方向走来。
而符可此时脑子短路，就那样傻傻地站着，眼睁睁看着严亦涵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符可的心跳也越来越猛烈，不受她的控制。
明明两人才一两天没有一起走路，当严亦涵再次站在符可身旁的时候，总觉得他又长高了一些。
“怎么样，我刚刚投的三分。”
“啊——”符可很快反应过来，“嗯，是挺帅的。”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
—
十月中旬。
符可在与向韵苏去厕所的路上，路过电话亭时看到了严亦涵。他正在打电话，留给符可的只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晚自习。
今天的晚自习是老周的。上到一半，老周临时被通知去开会，管纪律的职责就落下在了纪律委员的身上，也就是落在了向韵苏的身上。
符可写着老周临走前布置的作业。
老周走后没多久，严亦涵把身子压下，拍了拍符可的胳膊，小声地叫着符可：“可可同学。”
自从国庆节之后，严亦涵就像上瘾了一般，喜欢叫符可“可可同学”。
尽管有一点习惯了，但每一次听到这四个字，符可心里就会痒痒的。
符可把头转过去，轻声与他交谈：“干什么？”
严亦涵指了指他的草稿纸，示意让符可看。
符可拿过他的草稿纸。
草稿纸打开的那一页是新的一页，上面除了一行字，并无其他草稿。
严亦涵的字体与高二时一样，但让人感觉更狂了些。
在严亦涵字体的衬托下，就显得符可的字体十分乖张。
“下个星期放月假，正好是我妈的生日，我妈邀请你去参加，你去吗？”
符可盯着这行字，默默地思考着，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行。”
—
月假当天的中午，符可特意让严亦涵别叫田离来接，好让严亦涵陪符可去逛街买给田离的礼物。在这之前，符可先去了电话亭，给邓倩打了一个电话报备。她那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嘈杂，俨然又是在打麻将。
邓倩的声音很不耐烦，符可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她便急匆匆地挂断了，生怕符可耽误了她赚钱。符可很是无奈，但也没有办法。
两个人先去吃了个午饭，才去的商场。
还是在学校附近的那家面馆，一样的时间段，店里人满为患。
这样的场景，那日的记忆与眼前渐渐重合起来。只不过那人此刻正在符可的身后。
为了省钱，两人没有选择打车，而是坐公交车去的。
吃完饭后，学生出来的高峰期已经过了，公交车上也不再拥挤。
商场是在终点站。
符可与严亦涵便坐到了公交车后面。
对于给田离的礼物符可思考了很久，但一直都没拿定主意。怕她不喜欢，也怕她不肯收。
“严亦涵，你妈妈喜欢什么啊？”
严亦涵看了符可一眼，随后说道：“你要干什么？”他思考了一会儿，“你不会是要送我妈礼物吧？”
让严亦涵陪符可逛街买东西这件事符可没跟他说，只是跟他说去书店买书。因为符可心里很清楚，严亦涵知道后就一定不会让符可买礼物，更不会陪符可去买。
符可点点头：“嗯。”
严亦涵的神情似乎是有点不满，语气里也很激动：“不是跟你说过了不用买吗？你一个小孩子哪用给大人买礼物？”
符可：“我不是小孩子了。”
严亦涵：“你成年了吗？
符可：“……”
符可小声地嘟囔：“你不也是没成年吗？”
严亦涵显然是不满符可的做法，但既然上了同一条船，他也无可奈何。
许久。
符可再次小心翼翼地问他：“所以……我应该送什么？”
严亦涵的神情认真：“你的话……送什么我妈都会喜欢的。”
符可：“……”
“算了，你当我没问。”
商场内。
在一顿纠结之后，符可带着严亦涵来到了三楼。明明才刚刚开始逛街，严亦涵的脸上就挂上了三个字“不耐烦”。
但符可现在顾不上他，只能潦草地安慰他。
来到一家店。
店内卖鞋子、包包、衣服……什么都有。
大概是店员看见了两人身上的校服，自认为两人就只会逛逛，所以并没有人来接待他们。但这合符可的心意。比起很多人的介绍，符可更喜欢一个人随心所欲地逛逛。
符可先是来到鞋子区，看中了一款高跟鞋，是纯黑色的，没有其他的装饰物。符可觉得比符合严亦涵母亲的气质，端庄大气朴素。
符可激动的把严亦涵拉过来，给他看，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严亦涵看着符可，淡淡开口：“挺好的。”
得到严亦涵满意的回答后，符可有了些许自信。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挺适合阿姨的。”
“阿姨穿上一定特别好看！”
……
符可一个人自夸完后，很快想起一个问题。
转头对严亦涵说：“你知道阿姨穿多大的码吗？”
严亦涵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知道。”然后似乎是怕我失望，提出了一个办法，“要不然，我去问下我妈？”
符可摇头表示拒绝。
“这样阿姨不就知道了吗？”
“哦，对，是哈。”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于是两人只好放弃买鞋，去逛了衣物区，包包区，但都没有看到心仪的。
只好再找其他店。
正当符可绞尽脑汁在想还能送什么礼物的时候，严亦涵突然开口了：“可可同学，我好像知道你要送什么了。”
符可迫不及待地问：“什么！”
严亦涵看着符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也不好意思再逗符可，指着二楼的一化妆品店的香水区，说：“我妈挺喜欢香水的。”
严亦涵说完后，两个人便一起来到了二楼，买香水。
他们俩一进去，便有导购跟着。在说明的需求后，她给符可和严亦涵推荐了十款香水，最后两人选择了“范思哲晶钻女士淡香水”。
这款香水是属于比较淡雅的花香香调香水，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给人优雅动人的感觉。
前调融入了柚子和石榴。
中调则是牡丹与木兰花。
尾调有琥珀和麝香。
闻到这香味，符可眼前一亮，开始幻想严亦涵的母亲喷上这款香水一定会显得她更加优雅大方，更能彰显她的品味。
符可当机立断，就这个了。
符可：“姐姐，我们就要这个了。”顿了会儿，接着说，“你们这分别有多少毫升啊？”
导购：“这个我们是有30毫升、50毫升和90毫升，您看您需要多少毫升？”
“90毫升吧。”
其实符可也不是很懂香水，但她觉得越多越好。
符可明显的看到导购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确定吗？90毫升的话，差不多需要500元。”
“确……”定。
话没说完，就被严亦涵打断了，他先是把符可拉到一旁，然后跟符可说，50毫升其实够了。
但严亦涵拗不过符可，最终还是买了90毫升。
出商场后，符可带着严亦涵又去了花店。
两人各自跟着老板学插了一束花，我的花束是乃馨与百合，他的是香石竹。
之后他们便踏上了去严亦涵家的路程。
进小区前，符可看到了一家蛋糕店，问严亦涵：“我们要不要订蛋糕啊？”
严亦涵：“……”
严亦涵：“你给我爸和那些亲戚们留点事情做吧。”
符可：“也是。”
进小区。
“我们要不要买点装饰的东西装饰家？”
“家里有。”
“那……”
“符可，你今天怎么闲不住啊？”严亦涵忍不住打断符可。
“啊……没有吧。”符可知道严亦涵当然不会相信，补充道，“阿姨对我挺好的，我肯定也要对阿姨好啊，这叫礼尚往来。”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对你不好吗？”
符可心虚了一会儿：“好啊……
“那我怎么没见你对我好？”
符可：“……”
“你这不是还没有过生日嘛。”
“行。”
—
到严亦涵家的时候是六点多，没有一个人在家。严亦涵的母亲和奶奶陪着他弟弟在小区的公园玩，严青锋则是还没有下班回家，或者说是还没有准备好明天给田离的惊喜。
从玄关换好鞋，两人就上到二楼，把花和礼物放在了严亦涵的房间。
之后，符可和严亦涵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找严亦涵田离他们。
从严亦涵家到小区公园，得先路过小区门口。
路过时，符可恰巧看见了小区门口街道对面有人买糖葫芦，霎时感觉肚子空空的。
卖糖葫芦的老板拿着一个棒子，上面插满的都是糖葫芦。已经有很多小孩子围在老板的身边，看着那一个个红彤彤的糖葫芦。
两个人走过去时，老板正在跟小孩子们说糖葫芦的价格，听到价格后，小孩子们变得垂头丧气的，那几张一元被紧紧地攥在手里。
即便如此，他们也还是眼巴巴地望着，不肯离去。
符可与严亦涵对视一眼，都明白各自的意思。
老板看见符可和严亦涵，先是打量了两人一番，随后笑盈盈地开口：“你们两个要买糖葫芦吗？”
“老板，你们这最便宜的糖葫芦多少钱？”
“7块。”
“那你给这些小孩一个一串，你算好钱，我给你。”
老板与小孩子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符可，小孩子们眼里满是惊喜，老板有点不敢相信，有些结巴地与符可确认。
糖葫芦分好后，小孩子们都朝符可道谢，符可还怪不好意思的。
毕竟……
钱不是符可出，是严亦涵出……
等小孩子们散去后，老板再次开口：“您看，一共是7个小孩，七七四十九。”他瞅见符可正在挑选的目光，接着说，“您看，您还需要些什么吗？”
符可没直接回答老板的问题，转过头去问严亦涵：“你要吗？”
严亦涵摇头。
也是，要是这上面串的是辣椒严亦涵或许才会吃。
于是，符可挑了两串最贵的，一串15。
总共就是79元。
严亦涵很自觉地递了100元给老板，最后老板找回20元，再送了一个小玩具。
去公园的路上，符可咬下一个糖葫芦，在嘴里嚼，嘴巴里充满着山楂味，同时还是山楂的酸味，符可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倒是严亦涵看出了符可的勉强，主动问道：“不好吃？”
符可看着严亦涵，认真的点了点头。
严亦涵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无奈地接过符可手里的糖葫芦，自顾自地吃起来，还不忘补充：“这不是还挺好吃的吗？”
被严亦涵这么一说，符可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问题。看着严亦涵吃得津津有味，符可不争气地吞下了口水，心里正在组织语言。
“我可以再吃一个吗？”
“你手里不是还有一串吗？”严亦涵瞄了一眼符可手里的糖葫芦，“况且，你不是说不好吃的吗？”
符可：“……”
严亦涵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符可嘴前，符可毫不犹豫地想咬下一个，嘴唇刚碰到那层甜甜的外壳。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在叫着符可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笑意。
“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