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境
严亦涵家住的小区楼层都挺高，平均一栋楼二十多层。
他家住在顶楼，25楼。
两人坐电梯到达他家门口，随后见严亦涵并不生疏地打开了门。开门后，正对的是餐桌，右餐厅边才是客厅。
到的时候已过九点半。
整个房子除了些电视声外，再无其他声音，显得有些冷清。
客厅里只剩下严亦涵的妈妈田离在看电视，他的弟弟与奶奶都已经睡觉了。当然在田离的身旁还坐着一位男士，眉眼间与严亦涵有几分的神似，想来他是严亦涵的爸爸，严青锋。
客厅里的人听见了门口的动静都纷纷朝着玄关处走来。
符可率先开口问好：“叔叔阿姨好，我是严亦涵的同学，符可。”
他们也都温柔地回应。
严亦涵换好鞋后就把他妈妈田离推到一旁，低声交流着什么。符可就这样和他爸爸站严青锋在玄关，面面相觑。但幸好，他爸爸是那属于自来熟一类的人，全程他都在想调查户口一样问符可一些不算刁钻的问题。于是两个人之间的画风就成了，严青锋一问符可一答，所以也没有冷场。
符可当时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严亦涵简直就是他爸的复刻品。
没多久，田离就从卧室里走出来，不同的是，手里多了一双白色毛绒拖鞋。严亦涵跟在田离的后面，符可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给严亦涵准备的，所以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只见，田离先是走到符可身边，再是蹲下来，然后把手中的拖鞋放在符可的脚边，起身开口：“可可啊，时间匆忙，阿姨忘记帮你准备拖鞋了，随便帮你拿了一双，你先凑合着穿。”
符可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久才开口道谢。
他们三人在客厅看电视，只剩下符可一个人在玄关处换鞋。
换鞋的时候，符可才这注意到这双被严亦涵妈妈说“随便拿的“拖鞋的logo，logo是她很熟悉的品牌“瑞德”，“瑞德”是一个已经成立了几十年的品牌。符可自己也有几双这个品牌的鞋，但都不是很便宜。
符可仔细打量这双鞋，断定是新款。
“瑞德”品牌的标语很简洁明了。
“越朴素的鞋子越能彰显财富。”
符可看着这双没有饰品装饰的鞋子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穿。
经过许久的思想斗争，符可只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符可装作若无其事地穿着那双“价值不菲“的拖鞋向客厅走去，可每走一步，符可心中的愧疚和压力就增一分。
走到沙发旁，符可下意识坐在严亦涵的身边，仿佛此刻两人身处教室。
电视上播放的是那一年很火的《因为遇见你》，符可并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每天不是在学校呆着，就是在房间里呆着。只不过偶尔能听见同学谈论起电视剧里的剧情。
严亦涵的妈妈也时不时就会跟大家一起谈论剧情。
晚上10:30。
电视剧正好又播完一集，严亦涵妈妈起身：“果然是到了岁数，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她的言语间满是感叹，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挂上了标准的笑容，“你们继续看，我先去睡觉了，记得早点休息。”
她说完后，转身进了卧室。
本毫无困意的符可再听完田离这番话后，被她所感染，变得有些困倦。
不久后，符可暗戳戳地向严亦涵传递“我想睡觉”这个消息，他也很默契地读懂了符可的意思。
严亦涵向严青锋那边坐去，低声说了几句。
之后他就带着符可离开客厅，来到二楼。
二楼有三间房，一个厕所还有一个顶楼专属的大露台。
他的房间是二楼的主卧，次卧则是今晚符可的房间，在主卧的旁边。
“这就是你今天晚上的休息之地了”他见符可只是扫了一眼房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补上一句，“别嫌弃。”
还没等符可接话，严亦涵就独自一人走向他的房间。临进门前，严亦涵说了一句“晚安”，之后从里面传出来的是他困倦的哈欠声和无情的关门声。
符可也跟着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
进入房间后，符可才开始打量。虽然是次卧，但该有的东西一个不少，房间的风格是灰色简约系，显得床上粉色被子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打了哈欠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在新的环境的原因，再或许是因为心系之人就在隔壁的原因。这次符可一沾上床，很快就睡着了，睡了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觉。
与此同时，再次梦见了严亦涵。
这个梦很真实，像是真的在现实中发生一样。
却又很虚假，因为符可的理智与底线控制着她，并不会让她发生这种事情。
梦里的时间是在这学期期末考试的前几天。
符可收到了一条□□消息，她给这个人的备注是“狗子”，旁边还有情侣标识，这是只有两人开通□□的情侣空间才会有的。点进消息，点开那个人的主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网名与□□号全都浮现在符可眼前。
□□号的那十个数字符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是严亦涵。
所以……他们是情侣？
狗子：我妈妈说，我不能耽误你。如果今年期末考试我没能考进年级前十，她便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严亦涵后面还发了很大一串，在对比他现在的的成绩与符可的成绩，最后他说了一句。
狗子：符可，对不起，要不然我们还是分了吧，我也觉得我不能耽误你。
符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条消息，颤抖着手打着字，此时的她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26键了。
音乐盒：不行，我不同意。
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消息弹出来的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红色感叹号”和系统提示。
“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梦中的“符可”做了她此生做不到的事情，她奋不顾身地跑去找严亦涵，即使知道这么做可能毫无意义。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严亦涵就这样安静地躺在符可的怀里。彼时的严亦涵，对于符可来说是陌生的。他很脆弱，一滴水都会把他压垮，似蝴蝶。
符可很清楚地知道这并不对，所以她醒了，没让这个错误继续错下去。
到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直到多年后，符可看到了一个文案，于是联想到了这个荒谬的梦。
“每一次做梦其实都在与平行时空的自己交换生活。”
符可想，平行时空的自己一定非常的幸福吧，至少她完成了她的遗憾。
—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房间的墙上挂着钟，现在是六点。
符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再多睡一会。可她却有很多人都有的一种通病，睡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干脆符可就起来了，想着不要给别人留下一个喜欢睡懒觉的形象。
等她简单地洗漱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严亦涵。
严亦涵的头发被他睡得有点乱，是家长口中的“鸡窝头”，他用那双“没睡醒”的眼睛与符可对视。
“早上好。”符可打招呼。与他相比，符可就显得很有活力、朝气。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问道：“才六点就起了？你是睡不着吗？”
“没有，可能是我的生物钟。”
之后严亦涵便没说什么。
严亦涵这话少的样子让符可还有点不太习惯。但想到之前午休，班里一位与他关系不错的男生叫他起床，他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好像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有起床气……
符可轻轻悄悄地下了，害怕打扰正在睡觉的人。
到了下面时，楼下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就像没有人一样。
但很快符可就被打脸了。
厨房里严青锋和田离在准备早餐，客厅里严亦涵的奶奶在带着严亦涵三岁的弟弟玩。
最先注意到符可的就是那个年仅三岁的小家伙，一见到符可就屁颠屁颠地向她跑来。符可比他高很多，他只好抱着符可的腿，符可蹲下身，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以微笑回应他的热情。
他的脸上肉嘟嘟的，看着符可“咯咯”地笑着，时不时还会把手指头放在嘴里，但都会被奶奶制止。
符可拉着这小家伙的手，把他带到沙发上，主动与严亦涵的奶奶打招呼：“奶奶早上好。”
严亦涵的奶奶看见符可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反而很慈祥地回应她：“你好，可可，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符可回：“平时早起习惯了。”
严亦涵的奶奶有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也是”，然后看向坐在符可身边的弟弟，对他说：“这就是你可可姐姐，叫姐姐。”
小家伙听懂了，对符可说：“姐姐。”
符可也应了他一声，之后严亦涵的奶奶对符可说她去厨房帮忙，让符可陪着小家伙玩一下。
符可欣然答应了。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严亦涵故意的，等到严亦涵的奶奶一离开客厅，他便来到了客厅。
奇怪的是，小家伙看见他竟然没反应。符可背对着严亦涵，浑然不知他此时就在符可身后。发现的之后还是田离叫吃饭，符可一回头，才看见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严亦涵。严亦涵的脸色不算很好看，眼睛直盯着符可。
符可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
没等符可想出一个所以然，小家伙就催促着她。
无奈之下，符可只好拉着小家伙的手，带着他来到餐桌上。
严亦涵家是圆形餐桌，符可的左手边是严亦涵，右手边是那个小家伙。
整个气氛都很愉快，除了严亦涵的一言不语。
也是在那个时候，符可突然就懂了何为“家”。严亦涵的家才叫家，而她的家，顶多算是一个住所。
吃完饭后，严亦涵就带着符可出去了。
电梯里，符可小心翼翼地问严亦涵：“我怎么感觉你不喜欢你弟弟啊？”
“小孩子，烦。”他的回答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
符可顿时语塞了。
“那你爸妈要你弟之前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吗？”
“问过。”他看着符可疑惑的神情，缓缓开口，“但我以为他会是向你一样懂事的女孩。”他加重“妹妹”两个字。
如果符可没有亲眼见过严亦涵的弟弟，她或许会也被严亦涵的这番话所感动。
但符可察觉到严亦涵今天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并没有怼他，而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哄着他：“你就这么想要一个妹妹啊？”
正好电梯门开了，两人一起走出去，然后符可顿下脚步：“要不……”
严亦涵显然是对符可的话来了兴趣，转过身来，抬高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认我为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