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桑念正在房间里照看司空长悬，说是照看，其实就是坐在桌前支着脑袋打瞌睡。
薛环一把将人推醒。
桑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回头，司空长月正在给司空长悬探脉。
薛环问：“白医师，大少爷这几天脉搏都正常了，身体也无大碍，怎么人还不醒？”
桑念打了个哈欠：“不晓得，这毒好生奇怪，可能会麻痹脑子。”
薛环：“啊……大少爷不会有事吧？”
桑念瞄了一眼司空长月：“不会吧？”
楼寺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桑念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白医师，长悬今日如何，能醒吗？”
“楼夫人，恐怕够呛。”桑念拱手低头，该有的礼数一点不落。
楼寺兰皱起眉头，越过桑念走向司空长月：“长月，紫衣人那边你查的怎么样了？这毒恐怕就是紫衣人所下。”
司空长月：“还在查，不过这毒不一定是紫衣人的手笔，她们没必要毒大哥。”
桑念眯着眼睛看向司空长月，心道这人心思太清透，还是要多提防。
下午桑念回到房间里，昀哲已等候多时，桌上放着一套新衣服和水粉首饰。
桑念拿起一根发簪，面露难色：“有必要这么齐全吗？”
昀哲：“婉儿早上去买的，说是要亲自给你扮上。毕竟是烟花之地，这么多眼睛看着，不可儿戏。”
桑念看到桌上的七情散：“查到了？”
昀哲点头，“抓了个宗师，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全招了。这次遴选门客本来就有点时机提前了，那宗师受不住七情散的摧残，迷糊中说是楼铎的意思，而且遴选的条件对内力的要求都提高了。我还查到，溯溪县的那处妓馆，宅邸所属是少阳派。”
桑念：“少阳？”
昀哲：“对，我昨夜偷潜进少阳城的内务殿查了一下，这处宅邸的权产书两个月前被楼铎借出过。”
桑念：“看来此事跟楼铎脱不了关系。”
桑念半夜潜进楼铎的殿里，听到楼铎卧房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嬉笑声，还有楼铎粗重的喘息声和另一个女子咿咿呀呀的抽气声。桑念心道，“好一个衣冠禽兽，玩的挺野。”
他留进旁边楼铎的书房，想找些线索，翻了半天，就翻到一张可疑的纸条，夹在桌案前的书页中。
上面用清秀的小楷写着两句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桑念看了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这行字应该是女子所书，翻了翻楼铎的手稿，果然和这张纸条的字迹截然不同。
他刚想走出门，却在门口后两步的位置停住，他用脚踏了踏这处的地板，又踏了踏旁边的，听声音脚下这处地板是空的！
桑念低头查看那处地板，扒着木板间的缝隙，果然将地板撬起，里面有一个长盒子。桑念拿出来打开，慌神间手一抖，盒子里面的一根根小红烛打翻在地上，散落在周围。
桑念脑中闪过那些钻心的疼痛和天花板摇晃的灯架上吊着的红色灯烛，他如坠梦魇，喃喃道，“展欢颜……”
此事越来越复杂，展欢颜是寄灵调制的，只有魔月宫的人知道，楼铎怎么会有魔月宫独有的欢香？
桑念抹掉额角的汗，出门想翻墙回去，却听见司空长月的声音从楼铎的卧房里传了出来。
司空长月的声音冷漠凉薄，和卧房里夹杂着的喘息声格格不入：“舅舅召长月来此，就是为了让我见识这场面？”
桑念脑子都炸了，他顿了片刻，溜到卧房窗下，隐在暗处。
楼铎：“长月啊，你年纪不小了，该感受一下女人的好处了。”楼铎说完这一句，就忙着自己身下事，桑念听到了一些污秽的摩擦声。
一个女人的叫声越发强烈，然后她啊啊两声，就开始拼命而短促的喘息。
楼铎低声长吼了一声，喘了半天呼吸才恢复平静，“长月，想不想试试，云朵还是个雏儿，是妓馆里新进的小美人，我特意挑来给你的。”
司空长月：“舅舅若无其他事，长月就告退了。”
房间里传来楼铎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他应该是往司空长月跟前走了几步，桑念听到了珠帘薄纱被掀开的声音：“怎么，舅舅的好意，你不领情？”
司空长月：“长月无福消受。”
楼铎叹了口气：“你年纪还小，竟被个小官人迷的神魂颠倒，若是尝过了女人的滋味，就会知道这男女之间有多美妙。道法自然，都有其背后的玄机。”
司空长月：“舅舅这么做，诗雅可知情？”
桑念听到诗雅的名字，蹙起眉头。
“长月这是说的什么话，自然不能让诗雅知道！你就安心让云朵伺候，这事我肯定替你保密。”楼铎又走近半步，诱哄的调子里泄出几分淫腻，“你看她薄纱笼着的胸口，雪白白的，你不想揉一揉？”
司空长月：“不想。”
桑念听到司空长月向门前迈步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谁知就在卧房门被打开的下一刻，楼铎咳嗽了一声，那个一进院子就听到的嬉笑声音突然张口：“长月少爷，云朵思慕你已久，求少爷顺了云朵的心愿吧！”
桑念看见司空长月已到门前的身影，突然被一个女人从背后拥住，那双玉脂葱葱的手在司空长月胸口反复摸索，然后指甲突然用力，抓向司空长月的腰侧。
司空长月的腰往回缩了一下，他用胳膊强行挡住女人的攻势，把云朵推到地上，透过打开的门，展欢颜的味道浓重的泻了出来。
但只有这么一瞬间，楼铎就将门合上。
白桑念脑子里的弦彻底崩了，心道，楼铎你完蛋了。
他三两步翻身出墙，跑向附近的湖，果然看见湖心亭里，正在练剑的楼诗雅。
他气喘吁吁的停在楼诗雅旁边：“楼姑娘！”
诗雅看见他就很不耐烦：“这么晚了，白医师在外面游荡什么呢？”
白桑念满脸着急：“楼姑娘，我家少主现在还没回来！”
楼诗雅：“长月哥哥最近都在忙着查紫衣女的事，回来晚了有什么可奇怪的。”
白桑念：“楼姑娘不知道吗？今天吃完饭，楼宗主就把少主叫走了，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我刚去楼宗主的殿外寻他，却发现两个烟花女子进去了，想来楼宗主是要歇息了……”
楼诗雅皱起眉头：“哪里来的烟花女子？”
白桑念：“不知道，我看着打扮的很漂亮，穿的有些裸-露。”
楼诗雅剑都来不及上鞘，就轻功飞向楼铎的寝殿。
白桑念紧跟其后，看到楼诗雅踹开拦路的看门侍卫，一脚飞踢进楼铎的卧房大门。
卧房里展欢颜的味道冲的楼诗雅捂紧了鼻子，白桑念在她身后，看见云朵正软倒在门口地上，脸颊通红浑身冒汗，正爬在楼铎脚下，“宗主，帮帮我。”
而另一个女子此时还在里卧，隔着珠链，楼诗雅看见了那女子赤条条的全身。
司空长月不见了踪影。
楼诗雅一脚踢开地上的云朵，“爹！你干嘛呢！”
楼铎满脸窘迫和怒意：“诗雅，你大晚上闯进来，可有礼数！”
楼诗雅气的一剑劈向脚下的女人：“礼数！我娘才过世，你就把女人弄到她的寝殿里！还是两个！”
云朵被楼诗雅一剑劈断了魂，楼铎回身将展欢颜熄灭，没来得及阻止。
楼铎看着满地的血越涌越多：“诗雅！”
楼诗雅：“怎么了？如此贱命，来几个我杀几个！”
里卧的女人来不及穿衣服，赤着上半身跑到前厅，抱住了云朵的尸体：“朵朵！”她唔唔咽咽半响，抬起头，眼泪混着愤怒看向楼铎：“楼铎！我妹妹才刚成年，被你女儿一刀剐了，你还我朵朵命来！”
楼铎：“云香，你先别激动……”
话还没说完，云香的脸被楼诗雅一剑贯穿，血喷了几滴在楼铎的眼皮上，楼铎不自觉闭上眼，然后怒目圆睁：“楼诗雅！”
楼诗雅歪了歪头，眸子越发冷淡，“我说了，来一个我杀一个。负我娘者，都该死。”
楼诗雅拿着血剑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最后回身看向正在善后尸体的楼铎：“长月哥哥呢？”
楼铎抹去脸上的血迹：“我怎么知道？”
诗雅：“他不是晚饭之后被你叫来这里了？”
楼铎抿了下嘴：“早走了。谁跟你说的他来过？”
楼诗雅：“白桑念啊。”然后楼诗雅猛的想起来，白桑念刚刚跟着自己跑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