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白医师,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晚上,桑念守着烛灯等了半个时辰,司空长月终于推门回来。
桑念连忙站起身,司空长月沉默着越过他,径直走进里卧,桑念在他身后关上房门。
“少主,念儿做错了,你别生气了。”桑念跟在司空长月身后,声音里带着讨好。
司空长月转过身:“白医师请回吧。”
桑念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少主,你别不理我了。”
司空长月坐到桌前,倒了杯茶。
“我和婉儿只是朋友,她长得像我姐姐,所以我可能把姐姐的影子代入到她身上了……是我不懂分寸,我改。”桑念站在他旁边,怂拉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还有是我冤枉长喜了,我已经跟她赔罪,之后也会尽量补偿她的。”
司空长月:“长喜不需要你补偿,白医师顾好自己即可。”
桑念坐到旁边,拉住司空长月的胳膊:“那少主……”
司空长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
桑念低下头,手指改成刮着面前的茶杯,“少主,你是真的要和她成婚吗?”
司空长月:“与你无关。”
桑念站起来关上窗户。
“你喜欢她吗?”桑念对着窗户,背着身子问司空长月。
司空长月走过来拉桑念:“白医师,你该回去休息了。”
桑念就着这个力道,抱住司空长月的腰身,脸贴到司空长月肩窝上:“少主,你别赶我走。”
司空长月另一只手在身侧握成了拳。
“少主,你还喜欢我吗?”桑念把脸抬起来,眼睛又肿又红,委屈坏了。
司空长月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到别处,“白医师,再不松开,我只好得罪了。”
桑念松开手,把自己上衣和里衫都脱到地上,然后两只精瘦的手臂又环上司空长月的腰间。
他把耳朵贴到司空长月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声。
司空长月两只手都握成拳,被他赤着上半身抱着,心跳无法控制的加快。
“白医师这是何意?”
桑念伸出一只手将里卧的布帘拉上,外面门厅的烛光大部分被隐盖,而里卧还不曾点灯,整个房间都陷入幽暗,只有一点帘子泄进来的微光能让人勉强看清眼前的事物。
桑念拉开司空长月的前襟吻上他的胸口:“少主……”
司空长月双手用力,推开桑念,桑念一个趔趄扶住桌子,倒在身后的凳子上。
他茫然的看向司空长月,对面的人弯下腰捡起桑念的衣服,披在桑念肩上。
他说:“白医师,请自重。”
司空长月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既然白医师喜欢这个房间,那你就留在这吧。”
桑念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连哭都觉得废力了,没想到自己放低姿态,却换不回司空长月的一点心疼。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是真的自己很过分,还是他根本就没喜欢过。
桑念趴在桌子上,没有力气再折腾了,他想,一开始一见钟情的是自己,后来再见倾心的还是自己,从头到尾,是不是入局的都只有自己。
司空长清给司空长月找出来一套被褥和枕头:“放着自己房间不回,干嘛要在我这打地铺?桑念在你屋?”
司空长月低着头整理地铺。
司空长清咂巴了下嘴:“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他今天在饭桌上都要哭了,怪委屈的,你真不心疼啊?”
司空长月:“把灯熄了睡吧。”
司空长清把胳膊放在枕头底下,躺在床上翘二郎腿:“咱哥俩也有好几年没在一屋睡过觉了。”
司空长月:“你要是不困,就给我说说,你们遇见紫衣人之后发生了什么,长喜说你打回来跟昀哲就不对付。”
司空长清顿了片刻,把身子躺平了:“没什么啊,就是我们半路发现两个紫衣女,兵分两路去追没追上,小环应该跟你说了吧?”
司空长月:“她说和你俩走散了,本来她和昀哲追一个,你追一个,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昀哲就不见了,再去找你二人的时候,看见昀哲把你从芦苇荡里背出来。小环还以为你受伤了,结果只是昏迷了,你被紫衣人打昏了?”
司空长清翻身背对着长月:“对啊,谁让我武艺不精,被那个女人下了阴招。不说了,我困了。”
司空长月皱皱眉,看出司空长清在回避着什么,想来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司空长月从来不强人所难,翻了个身想睡觉,可惜一晚上都没睡着,桑念裸着上半身拥着自己,两只眼睛红红的问:“少主,你还喜欢我吗?”
司空长月一想起这个画面就心痛的十分清醒。
第二天司空长月早起回到自己房间,桑念已经不在了,他松了口气,正想拿上剑出门练剑,一转身跟刚从门外进来的桑念差点撞个满怀。
司空长月:“……”
桑念笑的特别狗腿:“少爷,吃不吃早饭,我刚做好。”
司空长月想,都不叫少主,改叫少爷了?一天天有这闲功夫,早点干什么去了?他懒得搭理,越过桑念往外走。
桑念一个回身拉住他,手刚拽上他的胳膊,就疼的缩了回去:“嘶——桑念太笨了,给少爷做了个早饭还烫到手了,你看。”桑念将那只手平摊在司空长月眼前,果然几个手指都烫出了泡,“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软了半分:“少爷给吹吹。”
司空长月转过身一袭轻功就飞出了院子。
桑念在门口一手紧紧捏着饭盒,另一只烫伤的手缩回来自己给自己吹气:“混蛋!爱吃不吃,我自己吃!”
司空长月在郊外林子里练了一个时辰功夫,天边的日头热得毒辣起来,他拿出手帕擦了擦汗,看到手帕上两朵桑念亲手绣的桃花,又想起早上那人手指上满手的水泡,还是不忍心了:“要么算了吧。”
他回到少阳城后,要穿过一条在少阳湖边的小路,才能回到院子。
此时少阳湖心的小亭子里,正坐着司空长喜、李婉儿和楼诗雅三人,湖心时不时传来女孩子间闲聊的嫣然笑语。
楼诗雅看见湖边路过的司空长月,三步迈做两步,沿着湖上的栏杆回廊,跑回岸边,把司空长月堵了个正着,她拽着司空长月的袖子就将人往亭子上拉:“长月哥哥,来跟我们一起喝茶聊聊天。”
司空长月被她拉到湖心亭中坐下,刚喝了口茶,注意到司空长喜和李婉儿一人手里一个帕子,正把玩着阵线。
司空长喜把手里的针线扔到石桌上:“哎呀,不会!我绣不好这玩意。”
楼诗雅把司空长喜手里的帕子拿到司空长月眼前:“长月哥哥猜猜,长喜姐姐这是绣的什么?”
司空长月:“……蜘蛛?”
楼诗雅噗的一声笑出来,司空长喜没好气的说:“这是桃花!”
司空长月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嗯,挺像的。”
楼诗雅正笑着,突然停了,她的脸突然凑近司空长月,司空长月下意识将脸往后撤。
楼诗雅两根手指拉着司空长月手里的帕子:“你这桃花,是婉儿绣的吗?跟她给长喜绣的那个一模一样。”
司空长月愣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就被楼诗雅拽走了,她举着帕子走到李婉儿旁边,比对着李婉儿手里的那个:“你看,每个针脚都一模一样,肯定是你绣的。”
李婉儿刚跟她们二人有说有笑,此时正一门心思绣花,心情极为放松,抬头看到这个帕子先是认出是自己绣过的,还没来得及思量再三,就脱口而出:“是,桑念非让我绣。”
司空长月皱起眉头:“桑念让你绣的?”
司空长喜撇了下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李婉儿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她磕磕巴巴的往回找补:“啊……他说喜欢桃花,让我给他绣……”真是越找补,越出错,李婉儿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干脆低下头继续绣,结果心里乱了阵脚还扎破了手。
手指上突然钻出一颗血珠,长喜心尖上被人碾了一下,她伸出手捏住李婉儿的手指,一口含在嘴里。
李婉儿懵了,指尖传来司空长喜吸吮的触感,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心跳突然加快了。司空长喜故意抬起眼看她,眼里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勾着人儿。
湖心的这一幕似乎只剩下了她二人,楼诗雅正暗自窃喜,心思都在司空长月身上,而司空长月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空长月站起身想走,被楼诗雅叫住:“长月哥哥,你的手帕。”
司空长月将手帕紧握在手心里,到了院门口拿起火折子烧了个干净,即使将帕子烧成灰他心中仍愤愤不平。
“简直不知所谓!”
他前脚刚进门,桑念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又贴了上来:“少爷回来啦!一定累了,我给你熬了败火的芙蓉莲子汤,你喝点。”
司空长月一把打翻他手里的汤碗,莲子汤洒了桑念一身。桑念瞪大眼睛看向司空长月,在愤怒的边缘拼命遏制住自己想撒火的气门。
司空长月:“白医师,你能不能别来烦我?”
“你昨天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不喜欢你,从来没喜欢过,现在我甚至有些厌烦你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让你误会了,从现在起,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桑念从来没听司空长月对谁说过这么不温柔的话,他听到最后,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昨天晚上振作了一宿的勇气,此时此刻,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他后背抵在墙上,垂下眼看着司空长月停在他身前的影子。
“如您所愿,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