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绫人博弈执行官，幕府合流反抗军
“我的那些无能的手下，都已被你击败了。不过，我想你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可不是那么好撼动的。”
“我自无意与你争逐，”绫人背着手，并不回头看“散兵”，“但我也同样确信，你不敢在此杀我。”
“哦？何以见得？”那执行官来了兴致，扶了扶帽子，索性坐在草地上听绫人娓娓而谈。
“如果我掌握的信息没有什么大的纰漏的话，现在执行官‘仆人’应该已经死了，对吧？”
“……是的。所以呢？”
“她的位阶比你高，最后能联络到的时候，刚好又和你在一块儿。对于至冬国的愚人众总部而言，这可是绝佳的在场证据。所以你现在想的应该是尽快逃跑，而不是在这里同我纠缠。”
“仅此而已么？我还以为社奉行大人能有多大能耐呢！以我的实力，想要杀掉你，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算至冬国总部想拿我怎么样，我也不差砍你脑袋这点工夫！”
“不，我还没有说完呢。我所掌握的情报，还有一条，就是愚人众虽然在官方层面终止了和海祇岛的合作，但你却仍在私下里跟他们保持联络。因此，我觉得有必要探讨你对这群反抗军恋恋不舍的原因。”
“愿闻其详。”
“做掉‘仆人’并非出于你的本意，而是另有主谋，对吗？”
“你怎么知道……就算如此，你又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
“全提瓦特都知道，你是最不好讲话的执行官，因此树敌颇多。所以，你选择去做干掉‘仆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也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呵，多谢夸奖。”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近期的一系列举动，都太过于……刻意了，简直就是在把自己糟糕的品行一条条地刻在脸上。或许，你背后的人以为，全世界的观察家都是死脑筋，不会对这种典型得过分的人设感到意外。可惜，他连我都没骗过去。”
“那我可以说，那个主谋就是珊瑚宫心海吗？毕竟，以终末番的情报水准，应该可以轻松查到这一点。”
“珊瑚宫大人是你背后的人之一，但她绝对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毕竟，桀骜如你，绝不会为了一颗神之心，而对区区一位现人神巫女言听计从。杀掉‘仆人’，对于真正主使你的人绝对意义非凡。而他给你的诱惑又足够大，从而让你愿意为他奔走。至于和反抗军合作，不过是你完成这些任务最便利的途径罢了。”
“散兵”沉默半晌，又仰头问道：“那你觉得，那个‘主使’是谁？”
“对你来说，有什么比一颗心更加重要呢？”绫人保持着雕塑般的微笑，叫人捉摸不透：“是让你拥有使用这颗心的能力。换言之，就是让你登上神位。那么，谁能让你拥有这种能力呢？”
美丽的人偶有些惊愕：“你也知道他吗？”
“大名鼎鼎的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对吗？本来我对此人也不甚熟悉，可他在璃月那一通闹腾，让他彻底出名了。就是他，命令你杀了‘仆人’；同样是他，让你不要杀我。”【1】
“呵，你凭什么有这个自信？”
“和你一样，‘博士’也对愚人众早有反心。‘仆人’执掌着全提瓦特最大的特工组织，而且相对比较忠诚。因此，无论是哪个执行官，若想自己单干，都必须除之而后快。也就是说，‘仆人’迟早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博士’让你继续和海祇岛联系，也是为了取得助力，最终解决掉位阶高于你的‘仆人’。”
“这一点我认同。但我想问的是，你凭什么保证‘博士’不会让我杀你？凭你那张脸吗？”
“当然不凭我自己了，毕竟我也没有那个本事。继‘仆人’之后，最让‘博士’忌惮的执行官，恐怕就是‘女士’了。毕竟她如今在稻妻当太上皇，论起在政界的实际影响力，恐怕比雷电将军还要高。放任这样的人不管，显然不合乎‘博士’的做事风格。”
“有点意思。然后呢？”
“然而，‘博士’现在并没有办法迅速锄掉‘女士’。干掉了‘仆人’，固然是让他自己轻松了几分，却也帮‘女士’解决了一个掣肘。更重要的是，‘博士’如今在蒙德和须弥都有所布局，显然没有办法分神处理‘女士’的事。”
“知道的还挺多嘛！看来愚人众有必要加强情报管理了。”
“如今，那位炎之魔女在稻妻叱咤风云，不可一世。你虽然已经提前拿到了神之心，但是并不能保证‘女士’不会在掌控全局之后，用稻妻举国之力反杀你。翻盘的唯一希望，不在愚人众，而在于反抗军和社奉行，还有最重要的旅行者。所以，如果‘博士’想专心执行自己的计划，就必须解决‘女士’；而要解决‘女士’，他就不能杀我。”
“呵，算你说对了吧，”那自称国崩之人有些悻悻然，但也无可奈何，“我这次来找你，本来是想要挟你做个交易的。没想到，你还算聪明，没被我吓住。不过，如果我们将来再碰面，恐怕你就不会有这个运气了。”
“哦？什么交易？说来听听吧。也许，我也有些筹码，能拿来和你交换呢？”
与此同时，稻妻城，花见坂。
万叶和五郎各领一支小队，快速穿行在空无一人的道坂之间。社奉行果然遵守了与珊瑚宫的契约，派遣终末番控制了海岸线，让反抗军的小队成功在鸣神岛登陆。
这种奇袭作战，在半个月前还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万叶站在阔别许久的街巷之间，只觉一切都恍然如梦，于是唏嘘不已。
昔日人烟阜盛的花见坂，今夜却十牖九闭，灯火阑珊。万叶走过了木南料亭，走过了八重堂，走过了乌有亭。旧时栏楯，尚未沦为陈迹，而他却华发早生，徒添悲叹。
他上一次走过此地，是什么时候？万叶仔细回忆了一番，眼前浮现出友人那爽朗的笑靥，还有那只空空如也的神之眼。雷霆之威光下，可怜生死两茫茫，然而不思量，自难忘。
当他怀揣着友人的神之眼，从天守阁前的高阶上，纵身跃入海中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再访此地。眼前兵甲载道，交戈战斗之声不绝于耳。每一位士兵都紧握着枪戟，目标只有一个：天守阁。
“万叶！”
年轻的浪人听见这熟悉的呼唤，猛然转过头去，只见一位橙红色头发的浴衣少女，正坐在屋檐上望着他。
“宵……宵宫？”万叶的声音颤抖不已。他仔细揉了揉眼睛，以确认这是不是幻觉。
很可惜，屋檐上一片寂寥。只有一只受惊的猫，瞥了一眼迅速挺进的反抗军，然后怪叫着逃走了。
“枫原队长！枫原队长！”
属下的疾声呼唤，终于还是将万叶拉回了现实。
“怎么回事？”
“前面……前面有天领奉行的部队拦路！”
万叶皱了皱眉头。按理说，现在反抗军都能顺利登陆，并且一路挺进到稻妻城的核心地带了，幕府军应该早就溃不成军了。万叶倒也不怕个别散兵游勇。他担心的是，这一切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反抗军已然深陷其中，却还完全没有察觉到。
而当万叶看见那群幕府军的主将时，更是疑窦顿生。
那是一位深棕色头发的少年，穿着露肩的圆领短衣，腰跨一支短小精悍的十手剑，正带着为数不多的兵士和五郎对峙。
“那天领奉行的小子！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五郎叉着腰，在军前高声叫战：“放下武器，然后让开道路。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我们本无冤无仇，何不各生安好？！”
那少年却很是顽固，只是不停地说：“让你们的枫原队长来见我！说别的都没用！”
“我来了，”万叶拍了拍五郎的肩膀，示意他稍稍退后，由自己来跟对面交涉，“鹿野院侦探，别来无恙啊！你我也算老相识了，何必在这里为难彼此呢？”
“为难？呵呵，你看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来，你自己数数，我身后有多少人？”
“不到二十个。”
“你们有多少人？”
“三百人。”
“你觉得，我鹿野院平藏，会傻到用不到二十个人来和你们三百人拼命吗？”
“你的意思是……”
“就在半个月以前，天领奉行还统领着数万甲兵。可如今，我找遍奉行府上下，也只找到这十几个能挥得动枪的。其他人，除了被包围在神无冢的，就全都躺在那里面了！”
众人顺着平藏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巍峨的天守阁破风门楼前，已是尸骸枕藉，流血漂橹。
“发生了什么？！”
“是愚人众，”平藏慨然道，“今日下午，九条裟罗闯入了天守阁，尔后再无音信。接着便有几十个身强力壮的愚人众士兵一路掩杀而来，控制了整座城阁。据说，他们的执行官‘女士’，此刻正在里面和雷电将军谈判呢！”
反抗军皆惊愕不已。看来他们的顺利推进，也不全是社奉行的功劳。或许，如今盘踞在稻妻列岛的心脏之中的愚人众，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万叶，”平藏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那旧友的肩膀，“怎么样？如果你想乘胜追击，我鹿野院平藏大可以在此俯首系颈。但是，我想，让愚人众统治稻妻，恐怕也不是你们起兵的本意吧？”
万叶长叹一声，转身向五郎说道：“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今晚，请允许我带兵，与天领奉行并肩作战，驱逐愚人众！”
“不，”五郎噙着泪，嘴角却露出笑意，“不是你带兵。今晚，反抗军将与天领奉行并肩作战！今晚，我们不分你我，都是为稻妻而战的勇士！兄弟们，随我左右，杀上天守阁！”
“杀！”
平藏见状，遂引兵与反抗军合为一路，一同冲上天守阁前。
突然，一缕亮眼的金色浮现在天守阁的门廊之间。五郎和万叶见了，不约而同地奋力挥手呼喊：
“旅行者！”
那金发的少年虽然满脸疲惫，但见到旧友，还是欣喜万分。就连悬浮在一旁的派蒙都开心地挥起手来。
“你们知道吗？旅行者刚刚在御前决斗中击败了‘女士’！”
“真的？”众人皆难以置信。
“真的！雷电将军还说，她也尊重旅行者作为胜者的荣耀，允许他站着走出天守阁……”
“小心！”
万叶话音还没落，一轮巨大的噩曜之雷眼便浮现在旅者身后。那魔眼越来越大，仿佛在吐露着祸津的卜辞。突然，一道眩目的雷光闪过，一柄激荡着闪电的太刀凌空斩下。
太刀之后，是那天下武艺极致的象征、御建鸣神之主尊、大御所雷电将军。
那无想的一刀，灭世的一击，已然降临。
“不！”
注释：
【1】有关“博士”的其它剧情，可参见《赤团开时斜飞去》系列。
本系列故事的发生时间，大致位于赤团开时斜飞去第二卷（故人引）之后，此时“博士”已经在考虑前往须弥造神，同时在蒙德也有所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