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别离新朋迎故知，接引长风访海城

    半日后，孤云阁武斗场。

    “恭喜两位赢得比赛！”

    北斗提着锣鼓，用力一敲。台下顿时掀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

    “所以你们俩想好了吗？是想要去稻妻的船票，还是这一枚空白的神之眼？”

    “旅行者，你可想好咯！”派蒙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空。

    “我想去稻妻，去拜会那位雷电将军，问她是否知道一些关于我的血亲的信息。”

    “空，”万叶用一种不紧不慢但是力抵千钧的语调说道，“我钦佩你的勇气，但是也要提醒你：雷电将军如今深居简出，专断。其不可一世和手段狠辣绝非你所能想象。你做好与她一战的觉悟和准备了吗？”

    “为了妹妹，无论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开拓和搜寻，直到她回心转意，抑或地老天荒。”

    “好吧！那么你就把这枚神之眼还给万叶小兄弟吧！我们这就出发，目标：稻妻·离岛！”

    水手们纷纷收拾行装，整理装备。北斗站在舰艏，迎风眺望辽阔而凶险的海面。万叶安静地坐在桅杆边，沐浴在有些咸腥的海风中，吹着叶笛。

    空和派蒙兴奋地望着忙活的各位。抬头看见万叶，空笑着打了个招呼。

    万叶也会心一笑。回到家乡，万叶心中悲喜交加。喜悦于归家，悲伤于又要看见友人亡身之土。

    不过，风总是要向前吹的。也许来自异邦的自由之风，也会给那永恒的土地带来新的生机呢？

    巨舰起锚，扬帆远航。远方天际线上的紫色雾霭渐渐苏生，隐天蔽日，直扑这惊涛中的商船而来。

    “调整帆向，准备逆风破浪，穿越雷暴！”

    千万道游龙般的电光纵劈而下，在疾风怒涛间激荡着雷神的无赦威光。明如白日的电芒直钻入深不见底的渊薮，映照出海水之下潜跃的鱼蛇龙蛟。

    空躲在舱室内，只觉天愁地黯，耳边满是嗡嗡鸣啸的电灵之音。巨舰在如山的狂浪间上下颠簸。水手们对于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倒是见怪不怪了，只苦了不常坐船的空和派蒙。他俩在船舱里被摇得七荤八素，了不知胡天胡地。

    终于，海角一道白云开，绀鹤浅唱天际来。霪雨渐息，潮落星生。长风倏然起，带来了生命的气息。

    空扶着舱壁，晃晃悠悠地挪出来，一到门口就吐了一地。

    “好啦！”北斗立在海风之中，笑道，“重佐你去帮他清理一下。空，看看吧，这就是稻妻！”

    “这就是我的故乡，稻妻，”万叶慢慢走过来，指点着远处的景致，“那缭绕着浅蓝色云烟的高峰，就是影向山；那明灭着千重红叶的海屿，就是离岛。”

    空纵目远望，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海风悠悠地拂过他面颊，浪涛在船舷上打着节拍。

    “待会儿，北斗船长会带你去找离岛的引路人。我就不出去了。未能相送，还请见谅，也祈盼我们后会有期。”

    万叶拍了拍空的肩膀，随后纵身跃上侧舷的栏杆，吹起叶笛来。

    那笛声有如呜咽，又似祝福。空走下引桥时，还在回望悠扬奏笛的万叶。

    “去吧！一路顺风！”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北斗端着一碗酒，站在一旁低头望着万叶。

    “不该是您这个船长来做决定吗？”

    “呵呵，我觉得如今是在稻妻了，就该咨询一下你这个本地人的意见。”

    “好吧，那么，咱们就去……海祇岛！”

    “你是说，珊瑚宫所在的那座岛屿？”

    “是的。我想去见识一下反抗军的雄风，听说他们正在为废除眼狩令而斗争。我希望能看看他们的情况，也许还会加入他们。如果我的珊瑚纪行，能够因此而成就更精彩的诗篇，那便再好不过了。”

    “嗯……好！加入反抗军，实现你友人的遗愿，我支持你。不过我作为一艘璃月武装商船的船长，顶多当几回雇佣兵，不会直接加入反抗军。我只能保证，如果你有需要，我会给你必要的支持。”

    “这就够了，谢谢船长。”

    “哈哈，跟我客气啥呀！万叶小兄弟永远是咱们南十字船队的人。同袍有困难，咱们就必须帮忙到底！”

    “这回有判词吗？”

    绫人饮完了一盅抹茶，复取了些干茶末来。克拉提斯也接过研钵，细细地舂着茶。月落乌啼，江枫飘尽，惟有神樱的光芒，在晓天茶烟中抚照着鸣神之土。

    “判词么？”

    克拉提斯遥望着东方海平面上喷薄欲出的朝阳，浅斟低语道：“市井里头的俗人都道：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万叶也常说，风向是会变的。而人的命途纠葛，亦不过是在风里飘着。飘得远了，便生分了；飘得近了，便热络一时。到头来，花开花谢，不过空恨一场。”

    说罢，克拉提斯起了身，挥毫写道：

    “风起时，翠凤毛翎扎帚叉；风歇了，闲为仙家扫落花。旅人呵，得了人情也早些回话；若迟了，错教人留恨碧桃花！”【1】

    注释：

    【1】改编自《红楼梦》第六十三回中，芳官所唱的曲子《赏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