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全协议
“到了今年秋天让秋也去上学吧！”父亲边拔胡麻边说。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孩子有这种病去上学，学校能收吗？”母亲担忧的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丈夫。
“不管咋样？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不念书咋办？要是学校不收我女儿，我就去告学校……”
“唉！”母亲叹了一口气，继续低头拔胡麻。
八月份正值北方热的时候，太阳炙烤着地里干活的男女，皮肤都晒成了古铜色，汗水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顺着脊背滚落下来。
“秋，你想上学吗？”回家后父亲问旁边玩耍的小女儿。
“我真的可以上学吗？老师和同学会不会因为我生病了嫌弃我？”小秋的眼神闪过一缕悲伤。
“谁说的？我女儿这么聪明……”父亲说了一半便止住了话。
是啊！这些年磕磕碰碰的，女儿能活着长大真的很不容易，父亲心里明白女儿因为生病被孤立，没同伴一起玩不说，还被村里长舌妇们扯闲话。别看秋才六岁多，她可聪明了，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小秋要上学了，母亲担心女儿在学校摔倒了咋办？有同学欺负她怎么办？这些年小秋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身上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她能适应学校的生活吗？老师会不会嫌弃她？一个母亲对女儿未来的校园生活充满了担忧，但又想到女儿一天天长大，自己也不能陪着过一生。
当老师听到秋有病时直接拒绝了，“你不能把一个生病的孩子放我班啊！你这是害我啊！赶紧领走！”
母亲站在一旁继续恳求老师给女儿一次机会。
“她就是容易摔倒，又不缺胳膊少腿，再说她很聪明，不信你考考……”母亲急的手心都出汗了。
“这样吧！你去找校长报名吧！别在这儿挡住别的报名家长。”老师的话引起了几个来给孩子报名的家长，她们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这对母女。
秋似乎听懂了那位老师的话，“哇”的一声哭了，边哭边拉妈妈的手往外走。
终于找到了校长，这次母亲简单的说了一下孩子的情况，她怕说多了校长也会嫌弃。丈夫外出打工走了，家里也没个顶事的人，况且还有两个大点的孩子等她去报名。
校长倒是没说什么，让母亲带着秋去找一个姓冯的老师报名。
“校长让我找你的，给我女儿报名。”
冯老师向母亲要户口本查看了孩子的年龄，“算年龄够了，但是个头有点小。”说着又看了一眼母亲身后的秋。
“老师，这个娃分到哪个班了给我说一声。”
这个微胖的女老师抬头细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秋，“你找谁报的名，你家孩子就在谁的班里，有啥问题呢吗？。”
“哦！我家这个娃也没啥大病，就是容易绊倒，麻烦老师您操点儿心，让别的娃娃不要推搡了。”
“哦！这没啥，应该的事儿，你就放心好了。”女老师舒了一口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比她想象的要好点。
在一天早上，秋在跑早操时被别的同学推了一下就摔倒了。这次是下巴摔破了，一条足足有两厘米长的一条伤口，血像决堤的洪水猛兽，老师吓傻了捂着秋的下巴向医院跑去。
医生清理完伤口脏污，缝了五针，秋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却没有哭出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刚开始年龄小，疼她哭，后来慢慢长大了，再疼她也能忍住不哭。
不是磕碰头上起包就是脸上带伤，秋在学校摔倒多了，老师开始有些动摇不定了，她怕万一摔出事儿了，自己还得担责。
她便找来学校领导商量后决定，如果秋继续在她班上课，那就让秋的家长签个安全协议书，所有责任家长自己承担后果，与班级无关，不同意那就让秋转学或者转班。
下午放学时老师单独喊住了秋，让她带份协议书回家让父母签了，明天上学再带来。
秋将老师给的协议书自己看了一遍，她看懂了大概内容，那些字眼就像是一根根钢针扎进了她那小小的心脏，痛的她无法呼吸，那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的病而感到绝望。
那天，秋回家比较晚，母亲有些着急，就站在大门口等。不知缘由的母亲远远看见秋就开始责骂不听话，秋倒是很平静。
母亲大字不识一个，根本不知道秋带回来的协议书意味着什么，上都写了些什么？又是什么意思？母亲不懂也就没当回事儿。
八点左右外出放羊的父亲回来了，还没卸下一天的尘土，秋就把协议书递给了父亲。
父亲拿着协议书仔细端详起来，神色也渐渐变的凝重起来，皱起了眉头……
母亲看着父亲的样子知道不是好事儿，也不敢问，倒是秋哭了出来，父亲把秋拉进了怀里，他何尝不知道女儿的痛，但是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让自己是个穷苦老百姓呢！
第二天，秋走到半路上将协议书撕的粉碎。
上学三年了，她看过太多的白眼，也听过太多的嘲笑，学会了适应，终究学不会释怀。
到校后，老师和秋要协议书，秋第一次撒谎说协议书丢了，可老师更本没有打算放过她，又给了她一份协议书，“再丢了，带不来协议书，这书你也就别念了……”胖女老师生气的说道。
如果说心被撕碎有声音，那比雷声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