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举风波

    晚上十点多父亲回来了，铁青着脸，看起来这次拉票并不顺利。

    “王瘸子在咂摸着书记的位置，却舍不得花钱，干不成大事儿。”父亲倒了一杯水坐在炉子旁边若有所思。

    “你不要掺和他们之间的是非了，谁给钱，就把票投给谁，跟着龙王和雨，小心耽搁下了。”母亲躺在炕上思绪良久说道。

    “麻脸子这次估计花的不少，目前和马愣儿的票持平了，不分上下，再就看明天晚上啥情况……”

    “这两年你跟着王瘸子打和声，那次赢了，刚把票糟蹋了，今年换点钱，给娃娃买点米面吃比啥都强，谁当都没有你的好处……”母亲听到父亲的话明显有些生气了，但却又不敢直接表态说父亲。

    王瘸子本就是个奸诈贪婪的人，俗话说驴个头小了屁多，人个头小了鬼大。王瘸子个头不高，说起话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发福的身体像一个行走的麻袋。

    每到选举时间就跑来找父亲拉票，然后自己又在背后倒腾卖了，今年亦是如此。而父亲又是个特别老实倔犟的人，对谁都掏心掏肺，没有一点坏心眼，因此经常被小人算计，却不长心眼，母亲生气能理解。

    连续几天晚上，天黑了王瘸子准时开车来把父亲接走，到了半夜十一二点又送回来。

    “今天晚上不能去，这临近快到结尾了，半路又杀出了个二舅爷家的三虎，二舅爷已经问我要票了，我没答应，给王瘸子也没答应……”

    “王瘸子等会儿拉来，你咋说？”母亲忧虑的看向父亲。

    “我不去了么，那有啥。”

    “不打算去你就躲一下，到时来我就说你没在家，浪走了，还没回来。”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口有汽车声音，母亲让父亲呆在家里不要出去，自己则出去把人送走，这次父亲意外的听取了母亲的意见。

    母亲刚走出家门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停到了门口，从车窗里探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是嫂子哦！我帕舍哥呢？”

    “你哥下午出去还没回来，你把你帕舍哥一天拉上日弄着，跟着你选票，到头来啥好处都没有，今年票我卖呢，你要吗？要开了把钱拿来。”

    “看嫂子，你这话说的，我哥我能日弄吗？”这话从王瘸子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我就这么个话，今年我家的票我做主了，谁拿来钱，就是谁的。”

    这时车后座的窗子也打开了，伸出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他新妈这话说的大……”母亲顺着男人的声音向后车窗看去。

    “你们鬼苏儿滴，我还以为就你一个人，话我说了，不是大，你们谁当队长，书记，对我家一点照顾都没有。”

    后座的是村队长马愣儿，这几年当队长吃了不少油水，自从当上队长就把家里的土房子推倒了，又重新盖起了大红瓦房，在九几年那个年代都属于上等人家，女人一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粉擦的就像从面缸里刚出来一样，孩子都吃的胖嘟嘟的。此人心思重，城府深，活像一条蛇。

    母亲站在车旁边，车上的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句，句句都离不开要票，而母亲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不给钱，票没有。争论了半天，两个男人见说不动母亲，又没见到父亲来，无趣的灰溜溜开车走了。

    选举中的猫腻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明罢了！参选人肚子里的那点蛔虫，算盘打的一个比一个好，有些人为了捞大鱼，有些人为了捞几个铜臭，只有憨厚老实的人跟着啥也没捞着，最后还落下一个骂名。父亲就是后者，每年都跟着会选，最后是啥也没捞到，谁当选了都没有改变家里的困境。

    为了给秋治好病，家里日子是越过越紧巴，有时连吃饭都成了困难，母亲经常跑去自己娘家佘麦子。

    最终麻脸子当选上了，别提有多风光，在镇上饭馆大摆筵席招待支持他的人，这其中就坐着王瘸子，却唯独没有父亲的身影。

    今年参选的人让父亲左右为难，最后选择了弃权，可想而知啥也没有。

    王瘸子不仅捞到了铜臭，还捞到了一顿饭，妥妥的赢家。

    罗胖婶家的电话“叮铃铃…叮铃铃…”响个不停，就像一个长舌妇在拼命的催促。

    罗胖婶气喘吁吁的跑来，“你家秋老师打的电话，让你们下午去趟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