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良赤脚医生
北方三月的气候异常的寒冷，一股股冷风从木头门缝里窜进来，冻的母亲打了一个寒颤，母亲裹紧被子看了一眼旁边躺着的小秋，给两个大点的孩子捏好被角。
天还未完全亮，奶奶就推门进来给母亲送来了米汤和馒头。
“等会儿我们老两口去地里干活，你要是今天能下炕了中午和点面，等我我们回来了下面。”母亲听完后点头嗯了一声，奶奶转身就离开出去了。
临近黄昏的时候母亲抱起小秋喂奶，突然发现孩子的后脑勺起了一个很大的包块，用手摸了一下软软的，母亲让大女儿去喊来了婆婆。
奶奶进门后用手摸摸，“里面好像有东西，不知道是水？还是血？让村里的王老赖(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看。”
王大夫来了，用手摸了一会儿便拿出了针管，“不要紧，里面是积下点血，抽了就好了。”说完便动手开始抽血。
那么一根粗的针头残忍的扎进了出生只有三天的小秋后脑勺，随着王大夫手慢慢的抽动血水流进了针管，一口气抽了两半针管，把包块里的血全部抽完后王大夫用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走了。
自从后脑勺的血包被抽了之后，孩子睡着后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惊吓到孩子，开始引起惊厥、抽搐。母亲吓的不敢把小秋放在炕上，整天抱着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出月子，母亲和爷爷奶奶商量后抱着孩子去了镇上的医院。
医生检查一番后对母亲说孩子没啥病，小孩都有惊厥这种情况，开了一些安定药便让女人抱回家了。
吃了药后孩子果然再没有发生惊厥、抽搐，但是整天昏睡不醒，由于孩子太小了，母亲也就没当回事儿，悬着的心随之也放下了，后来慢慢忘了孩子有生病这回事儿。
“妈！妈！妹妹没气儿了！”大女儿连哭带嚎的跑来地里找干活的父母。
男人听到后扔掉镰刀向家跑去，女人也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跑回了家。
看见炕上小秋弱小无助的躺在襁褓之中嘴唇发紫，四肢僵硬，女人瘫软在了地上，男人慢慢的抚摸小女儿的四肢，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不知过了多久小秋的四肢渐渐地恢复正常，脸色也慢慢缓了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得带孩子去县上的大医院看看。”男人对女人说。
隔天男人把家里所有的积蓄交给女人，让把孩子抱着去城里的大医院检查，自己则要留在家里抢收粮食，不是过了这个时间节点一年的辛苦就全都糟蹋了，冬天孩子们吃什么？
城里的医生又是拍ct，又是脑部、全身检查，把女人带来的钱全折腾光了也没检查出孩子有病，和镇上的医生一样开了些安定药，并且叮嘱女人孩子要是再犯病就抱着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看。
生活虽然已经满目疮痍，但是日子还得继续。
小秋自打出生就体弱多病，命运并没有怜悯这个多舛的女孩。这次小秋感冒了，断断续续吃了一个多月的药都不见好转，一到夜里就开始发烧，并且伴随着一阵阵的咳嗽，让母亲也跟着揪心。
靠天吃饭的人哪有时间用来休息，况且今年干旱粮食欠收，如今家里又添了一个生病的孩子，父亲忙完地里的活又出去打工走了，留下母亲独自照顾三个孩子。
秋这次又病的这么严重，去镇上医院看病又得花很多钱，本来家里的日子过的就够紧巴巴的，无奈又去找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大夫给打针。
王大夫是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子，打针不消毒，也不洗手，给小秋连续打了一周的青霉素，算是不发烧了，咳嗽也有所缓解。
只要往炕上放着坐，小秋就立马大哭起来，孩子的屁股上好像有东西在咬似的，刚开始母亲还大声呵斥小秋，但好像无济于事。母亲出于好奇查看孩子的屁股，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把母亲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秋这段时间打针的两边屁股针眼都有些红肿，左边针眼里的脓包清晰可见，怪不得这个孩子疼的不敢坐。
九几年网络还不发达，整个村里都没有一部电话，外出打工的人一旦出去就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没有办法联系外出打工的丈夫，母亲只好和奶奶商量了一下，安顿好家里两个大点的孩子，就独自一人抱着刚满一岁的小秋去了镇上的医院治疗。
医生看了一眼小秋已经熟脓的屁股，让女人赶快去交钱做清创手术。由于女人身上的钱不够，医生说那就不打麻药了。
医生熟练的用刀在小秋屁股熟脓的地方划了一个小三角形，便开始拿药棉清理脓液……
小秋撕心裂肺的哭声穿透简陋的手术室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孩子的哭声像一把利剑刺穿了母亲的心脏，揪心的疼，孩子在里面哭，母亲趴在手术室门口哭。
手术结束后小秋脸色苍白无力，耷拉着脑袋，眼睛疼的已经睁不开了，小小的身体衣服已经全部湿透。母亲颤抖着手从医生的怀抱里慢慢接过女儿……
医生开了一些消炎止痛药，就让女人带孩子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路上，寒冷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几只晚归的麻雀在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远处的村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母亲怀里的小秋像是没了生息，没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若不是低头靠近鼻子，真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