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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94.我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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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被生生砍掉了一半,我们也开始被强制要求参加每天的晚自习,原来此前不过是预热,正式的试炼现在才开始。

    温昶在除夕夜的前两天离开了,他们的圣诞假就是这么不近人情,但能跟家人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好,饭桌上绕不开的话就是我的高考,大家一人一句各自帮我设计了一条听起来前途无量的路,最后他们其乐融融,也不忘再装模作样地来征求了一下我的意见。

    我跟金刻抱怨了几句却换不来他善解人意的安慰,因为两年前的他可没经历过这些,大家都默认,哥哥是个让人省心的小孩,而妹妹就注定让人操碎了心。

    这种时候许南佳成了我唯一的正义同盟,但她能给我的也不过是寥寥安慰和祝福。

    更让我烦躁的还有其他人的生活,苏亚织已经结束了艺术联考,信心满满地回到学校跟我们一起进行文化课的最后冲刺,成溢也已经参加过好几所学校的高水平运动招生测试了,谷小屿更没闲着,刚刚结束力学竞赛就又为月底我们学校自招的校荐选拔做起准备,每个人都好像紧张又期待着,只有我一个人害怕又郁闷。

    开学前的那个晚上我依然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不再挣扎,开灯从床上爬起来,鬼使神差地摸上电脑输了几个关键词进浏览器,然后就边搜边看了一宿。

    第二天没迟到,但困的不行,连站在走廊上背书的时候我都差点要昏过去,稍稍闭眼打了个盹下一秒又被边上陶乐唢呐一样的嗓门喊醒了:“苏联,苏联,解体,解体,东欧,东欧,剧变,剧变……”

    我拍了拍脑门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推了一下小和尚念经一样的她说:“你怎么还在背必修一啊。”

    陶乐翻了个白眼转过来,摇头晃脑地说:“我这是第三遍了。”

    我瞥了眼她浮肿的眼睛,开玩笑地安慰说:“你这个背法可以算第六遍了。”

    她揉了揉眼睛,痛苦不堪地弓起背,一头栽到我肩膀上说:“我好困啊,我感觉我撑不过去了,死又不敢死,你能不能现在一棒子打晕我让我去医务室补个觉先?”

    我拍拍她的后脑勺说:“我好感动,你自己困成这样还能跟个打鸣器一样在边上阻挠我打瞌睡,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她骛的抬起头,一脸迷糊地眯着眼看我,艰难地动了动嘴皮子说:“什么玩意儿。”

    我扶正她的肩膀,又拍了拍她冻红的小脸说:“振作点,你可是沈老师和我们普通班的希望。”

    她烦躁地甩了两下肩膀,把书往墙台上一放,两根食指抠了抠页角,来了句脏话说:“狗屁希望。”

    我前后张望了一下,确认安全后拿胳膊肘碰了碰她说:“继续吧,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了。”

    但陶乐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挺直腰板,用力睁大眼睛凑过来说:“你知道虞美人的事情吗?”

    我听到这个名字比看到她那副诡异的样子还觉得心惊,把书一合,谨慎地问:“虞美人什么事情?”

    她兴奋地咧开嘴,表现出一副你果然不知道这个惊天大八卦的样子说:“就是自招校荐名额的事情啊,她肯定是稳拿第一的嘛,但是学校想让她去考北京那两所。”

    “嘁。”我如释重负地放松下僵直的肩膀,打开书说,“这不是肯定的嘛。”

    “但是虞美人自己想去复旦。”她说。

    “啊?为什么啊?”我难以理解地支起手撑住脑袋,斜靠在围墙上等她揭开谜底。

    但陶乐耸了耸肩,不负责任地说:“那我哪知道,年前就跟他们班主任僵着了,死活只要复旦的名额,连副校长都出动了,这么大的新闻谷小屿没跟你说?”

    我摇摇头说:“那其实把复旦的名额给她也行吧,以她的能力肯定不会浪费的。”

    陶乐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我的脑门,咬紧后槽牙说:“所以你真当学校关心你的个人前途呢,复旦的名额给她是不浪费,但是对升学率来说就是大浪费!”

    我摸了摸额头,恍然大悟。

    陶乐哼了一声,说:“懂了吧,学校分层次,学生也分层次,把对虞美人来说绰绰有余的学校名额给她跟直接放弃两个名额没差。”

    “懂了懂了。”我双手摆到身前给她鼓了个小小的掌,奉承道,“不愧是前重点班的,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少来了。”她对我的马屁不屑一顾,兴致已尽,打了个哈欠说,“谷小屿是不是也要争北京那两个?”

    我点头说:“对啊,他想去北京。”

    “那你呢?”她随口问,“你是不是也要去北京?”

    我叹了口气说:“我这个分数去北京的学校刚好卡在一个断层上,好的不够,能够上的又差强人意。”

    陶乐哼唧一声,讽刺我说:“北京还有你看不上的学校啊。”

    我歪眼斜嘴地做了个鬼脸说:“我哪里敢,只是我一个文科生去那些理工类学校能干嘛。”

    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追问说:“那好一点的是哪个学校?”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北语。”

    她惊呼:“北京语言大学?”

    我赶紧食指举到嘴边“嘘”了一声说:“小声点!”

    “这有什么好小声的。”她推开我的手指说,“这个学校去年的投档比一本线高三十多分呢,你野心不小啊金满。”

    “所以让你小声一点嘛!”我都来不及摸一摸自己烧红的脸,急火火地就要去捂她的嘴。

    陶乐借助身高优势擒住我的手,刚得意地张开嘴就听见走廊尽头突然出现的沈老师破口大喊:“金满陶乐你们两个人干什么!让你们出来背书的还是出来聊天的!再聊以后就不准离开座位!”

    我们赶紧各自收敛,自觉地挪动脚步分开了两米远。

    太罪恶了,一个高考就让我背弃了我自己做人的原则,小满小满,可我现在哪里还只是想要小满啊。

    吃完晚饭短暂的休息时间大概是我往后每一天为数不多的放纵时光了,可偏偏开学第一天我还要打扫包干区,如果不是天气够冷,我真的可能直接抱着扫把在走廊上睡着。

    谷小屿突然跨着大步,满面春风地从楼梯上来,我把畚斗一斜掂了掂,然后转身换了另外一侧继续扫。

    他走到我身后,拿手里的听写本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问:“成溢呢?”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我摸了一下自己状态良好的马尾,继续心不在焉地拿扫把在地上蹭了两下。

    “他不是跟你一起做值日的吗?什么情况,又拍拍屁股走了?”谷小屿并没有在跟我表完白以后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反而像之前谣言刚起的时候一样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我拿早读的时间思考了很久,最后给他这样的行为安了个妥帖的罪名:破罐子破摔。

    “成溢早就不跟我一起了。”我走过去把畚斗拖过来,对着斗口扫了点若有若无的灰尘进去,“我现在跟陶乐搭伙。”

    谷小屿多余地扶了下畚斗的柄问:“那她人呢?”

    “去阅览室了。”我说。

    他低头看了眼我扫空气一样的行为问:“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从他手里把畚斗抢过来,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说:“两个人值日,起码有一个人要打扫完吧。”

    谷小屿哼了一声,抬手没分寸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那你还挺伟大。”

    我赶紧屈膝躲开,瞪了他一眼说:“不想去阅览室复习算个屁伟大。”

    他略显尴尬地收回手转了一下手腕,另一只手把薄薄的听写本卷起来在我面前晃了晃说:“我来找罗老师改作文。”

    我翻了个白眼说:“无聊,跟我讲什么,又不是找金老师。”

    谷小屿兜起手假装思考说:“刚好也有题想去问一下金老师。”

    我一只手一个,把扫把畚斗用力在地上一杵说:“来都来了,问你个事。”

    他摸了一下耳朵:“嗯。”

    “虞美人为什么想要复旦的名额啊?”我问。

    谷小屿笑起来眨了两下眼说:“你怎么知道?”

    我老实说:“陶乐讲的,我可没有刻意去关心。”

    “我不清楚。”谷小屿搔了搔鼻尖事不关己地笑着说,“可能对她来说选哪个学校其实只是选哪个城市或者哪个专业的问题了吧,我不知道。”

    我羡慕难忍地咬了一下嘴唇,又问他:“你猜最后哪边会妥协?”

    “都没有。”谷小屿说,“虞遇雨她不要了,说决定走下个月竞赛的保送,再不行也还有最后的高考。”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用力到嗓子眼都觉得涩痛了。

    我知道她很厉害,但可能她其实远比我看到得还要厉害,别人争破头要抢的东西,她就当个不贵重的赠品,转头就是一句“我不要了”,而这个别人里,谷小屿这样的人也是一份子。

    “你不要这个表情啊。”谷小屿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哭笑不得地说,“这个时候应该为我说句话吧。”

    我回过神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为你说句话啊。”

    谷小屿清了清嗓子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声色清朗地说:“虽然她很厉害,但我也不差是不是。”

    “那不是,看跟谁比,这回可就不好说了。”我没忍住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赶紧拖着两手工具转了个身掩藏好自己的忍俊不禁,边走边说,“少来找我啊,等你拿到名额了再来让我为你说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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