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看得出来
成溢很快地拿到了第一所学校专业测试通过的通知，尽管不是最理想的一个，但也足够鼓舞人心了，以至于他开始更加放肆地往铭实跑，我们寒假补课的这段时间明明没有体育课的安排，他愣是使性子给自己排出了几节。
年级处组织大扫除，要为下个礼拜的模考兼自招选拔收拾出考场，我很快干完手里的活，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打个盹，结果陶乐风风火火地从走廊上跑过来，二话不说就拉起我要往铭实跑。
“什么情况啊你。”我弓起身子用力往后撤拖住她说，“你让我歇会儿吧大班长，看在我帮你做了好几次值日的份上。”
她转过身架起我的一只手说：“你都欠了那么多觉了还差这一会儿嘛，在班里最不安全，可能下一秒就又有人指使你干活了。我跟你说，今天校队有新生初选拔，去看看有没有新的小帅哥来不比你打那点瞌睡强啊。”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溜走了沈老师一会儿找你怎么办，又要连累我。”
陶乐毫不在意地拖着我说：“哎呀，我还能连累你多久啊。”
今天确实是新生的选拔，不光江老师戚老师在场，连现役的所有队员和已经退役两年的兰宇宽都在，真是和热闹久别重逢了。
我和陶乐进去的时候看到场地被分为了两边，一群不认识的正列队站在另一个半场听江老师说话，认识的几个零零星星散布在这边场地上，包括成溢涂源西在内的六个人打着三对三，其他人站在场边作为候补，唯一从穿着到神态都与众不同的兰宇宽站在篮球架下偶尔拍着手给场地里送上指导。
陶乐拉着我想从板凳席那边绕到另一个半场，但经过兰宇宽的时候很不幸被他发现又给叫住了。
我只能扯出一个硬邦邦的笑跟他打了个招呼。
陶乐兴奋地指着那头说：“去那边去那边，那个高的背影看起来不错。”
我瞄了一眼那边气氛冷淡的半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就先撒腿跑了起来，兰宇宽笑嘻嘻地拉住我的帽子说：“原来是来看小学弟的啊。”
我回过头理了一下领子，板起脸理直气壮地说：“对啊，不然呢，我看篮球就是为了看帅哥！”
他若有所思地笑起来调侃说：“你现在怎么也就这点追求了。”
我“嘁”了一声，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那你大冬天的不穿羽绒服穿风衣不也就是为了帅么，不过你一直都是这点追求。”
兰宇宽低头看了眼自己深灰色的风衣下摆，然后抬起头故意看着我装模作样地理了一下袖口挑衅说：“原来你是看上我的这件衣服了。”
我朝他做了个龇牙咧嘴的怪表情，刚准备愤愤离场就听他转身换了个语调对场地里喊：“喂成溢，比着赛呢，你发什么呆啊。”
成溢这会儿拿着球站在三分线的空位上，但他没有出手，差点就被迎面而来防守的球员截断了。
我转头问兰宇宽：“成溢三分不行吗？”
他摸了一下鼻子，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不行，只是不投。”
我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你想在谷小屿和成溢之间横插一脚啊？”
他跨开一步站着，双手在胸前一抱，颇有江老师的架势：“你难道还指望小谷来教他？”
“教”这个字眼估计让成溢听到他会直接把球往这边砸过来吧。
“呵，大学生口气就是不一样哦。”我也学他把双手抱在胸前，无情地嘲讽说。
大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从后面一把勒过兰宇宽的脖子，整个人都跟猴子一样要跳到他身上，嬉皮笑脸地说：“呦，又跑这儿来了，没出去泡妞？”
兰宇宽两只胳膊一挥把他甩下来，搓了搓手心继续保持他那个风度翩翩的姿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没大没小。”
我自觉往边上挪了挪，但大仙还是多事地叫住我说：“小满，你家小谷呢？”
我歪过脑袋哀怨地翻了个白眼，拖着音说：“出去泡妞了。”
成溢他们一节结束，大汗淋漓地从场地上走下来，兰宇宽推开黏在他身上的大仙，走上去拍了拍成溢的屁股说：“完美的战术实施者，快赶上我了。”
成溢疲惫又无奈地“呵哧”一声，扭过头抖手抖脚地往椅子边上走去：“那也就那样。”
兰宇宽张开手掌啪地拍在他后脑勺上把他脑袋往下按，嘴上假装凶狠地教训道：“喂，你知道要承认一个不喜欢的人好是件多难的事吗？夸你不是让你来跟教练抬杠的。”
成溢一把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水瓶拧开灌了几口水，懒懒地扯着嘴角怪笑起来说：“板凳教练。”
我绕到他们椅子后面，看兰宇宽聊了几句往另一边走去后才过去踢了一下成溢的椅子。
陶乐这时候也从那边走了过来，一脸失望地搭上我的肩膀说：“都不是我的菜，还是比赛好看。”
成溢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们一眼，转过头看着球场没说话。
陶乐搡了一下的他的后背，放大嗓门说：“成溢你什么意思啊。”
成溢拿起边上的大毛巾往头上一盖说：“比赛结束了。”
“脸真大，你以为我爱看你比赛呢。”陶乐想了想，不甘示弱地抖他软底子讲，“别的不说，你看你连个队长都没混上，没出息。”
边上路过的大仙凑过来火上浇油说：“你以为队长那么好当，以前他们这群小鬼头犯什么事情第一个挨骂的都是我们小兰，要成溢当队长那还不完蛋了。”
我突然想起来谷小屿之前说，就连每次他们玩游戏，兰宇宽都也只能拿到大家都不想要的粉色阵营，原来这队长当得跟他以前的班长似的。
陶乐还在得意，但依我所见这点火苗根本刺激不到成溢，果然他听完两个人前后奚落也一点都没生气的样子，根本不计较地还泼自己冷水说：“是啊。”
陶乐拿他没辙，不停地蹭我的胳膊怂恿我一起挤兑他。
我也拿成溢没办法，这种时候能治得了他的不是谷小屿就是曲萩禾。
统一阵线奔溃后，陶乐气呼呼地走了，我看了眼墙上的钟，绕过去走到成溢边上坐下问：“你们队长来教你打球？”
说出那个敏感词的时候他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我赶紧自己纠正说：“陪你们打球？”
他点了一下头说：“江老师让他来的。”
我指了指大仙的背影说：“他们两个都是江老师叫来的？”
成溢顺着我的指尖转过去看了一眼，居然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笑说：“他是来看人的。”
“看你？”我居然一时脑子不灵光地脱口而出道。
他一下子收敛了笑意，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装什么，八卦不都经你传播的。”
“什么呀。”我一头雾水地摊了摊手。
他一脸怀疑地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决定透露说：“就那个年纪第一啊，谷小屿班里那个。”
我惊呼：“虞遇雨啊？”
他摇摇头，想了一下又矛盾地点点头说：“就第一那个。”
我赶紧凑过去说：“大仙喜欢虞美人啊？”
成溢瞄了眼远处跟兰宇宽打闹的大仙，点了点头说：“他一直喜欢。”
我问：“他说的？”
他仰头把剩下的水喝完，然后两只手一扭瓶子说：“没说。”
“那你怎么知道？”我有点怀疑地瞄了瞄他，但觉得这种事怎么也轮不到让他来费劲瞎编，何况我怀疑他压根没记住虞美人的名字。
成溢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水渍，漫不经心地说：“看得出来。”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拍了拍胸脯一脸震惊地问他：“你居然看得出来？”
他对我着重强调那个你有点在意，斜着眼瞪我表示不满。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居然紧张到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屁股，盯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这种事你不会真的看的出来吧？”
他扯下毛巾擦了把脸，转过头跟看戏一样地看着我说：“你这就一副亏心事做多了的样子。”
我盯着他的表情认真研究了好一会儿，但成溢这种长年保持面无表情人应该真的是微表情研究人的克星，一无所获后我只能落荒而逃。
模考开始前的那个周末，学校组织安排了高三的毕业体检，地点在省人民医院的健康检查中心，我没留心眼，早上睡了个懒觉才去，到的时候才知道全市的高三学生都在这儿体检，虽然分了两天的批次，但人还是多的不行。
好不容易做完一套检查从人堆里挤出来，我刚松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一颗闪瞎眼的天煞孤星。
邱行看到我，把回执单一折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勉强地提了一下左脸的肌肉挤出一个敷衍又愚蠢的微笑。
我把外套拉链一拉，也顾不上是在大门口，走过去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种人也配打球吗？还假惺惺的到我面前可惜谷小屿不打球了，怎么，谷小屿要是在场上是不是也要吃你一记脏脚啊？”
他垂着手笔直站在原地，听完我一通指责居然还张口狡辩了一句，间接地对第二次的犯罪未遂供认不讳：“高一那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听了更窝火，刚想继续发泄一通他又冷静地开口说：“我怕输。”
我没忍住把手里的回执单捏成一团，看着他严肃地说：“打篮球的谁不怕输啊，怕输就能用这么脏的手段吗？难道打不过别人就要废掉别人吗？”
“我当时……”他突然自己欲言又止起来，一脸为难地抬眼瞟了一下我问，“成溢他后来说什么了吗？”
我叉起腰别过头，没好气地借机发泄说：“他说让你去死。”
“说什么呢你！”这边我和邱行的恩怨还没结束，邱蔚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推了我一把害我往后一个踉跄，幸亏没摔倒，不然好不容易垒起来的气势这就要瞬间土崩瓦解了。
她不依不饶地还想来推我，好在被邱行拉住了，只能跟只被牵了绳的小疯狗一样在他身前骂骂咧咧：“你吵什么！输不起就别打了呀，输了球就来找赢球的人麻烦，你什么教养啊！我哥那是规则内造进攻犯规你懂不懂？”
“狗屁规则！”我用力跺了一下脚，走上去也搡了她一下立刻再拉开距离，“人家裁判都吹了违体，还我懂不懂，怎么你无知你还有理了啊？”
邱蔚气得火冒三丈，奈何被她这个还不算太窝囊的哥拽着不能再来跟我肢体对抗，只能把语言输出发挥到极致：“那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还真把自己当谷小屿的谁啦！”
三下两下她就暴露本性了，说来说去就是绕不过她谷小屿这个心结。
我冷静下来，插上兜看着她说：“邱蔚，就事论事好不好，这跟谷小屿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带着你那点情绪看问题，你自己说的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怎么现在又搅和不清了，现在不是谷小屿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哥，是他做错事情了！”
“你小人得志！”她转头暴躁地推了推邱行的手臂，气呼呼地扯平外衣下摆，瞪着我吐出一口白气说，“过了这个村我还就不去这个店了，我没那么好惹，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