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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93.宜居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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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小屿的声音揉在风里,轻轻地摩挲在我耳廓,我被他那双眼睛里的波涛卷入了重重回忆的漩涡里,连抬抬腿脚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是我喜欢他,你喜欢我,那么最残忍的就是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那个渴望被爱,满怀期待却又屡屡失望的自己。

    长久的沉默之后依然是他先开了口:“以前陪你看动画,不理解日向雏田整天扭扭捏捏的是不是为了急死人,觉得说一句我喜欢你有那么难吗?现在知道了,是真的很难。”

    我满脑子都还是未解开的思绪,他不帮忙还来添乱,这下更是理不明白了,进退两难间我只好勉强地咧出一个愚蠢的笑脸,然后企图用更愚蠢的话搪塞过去:“是开玩笑的吗?”

    谷小屿猛地一皱眉,眼神凌厉得像闪过一束刀光要斩断我脑中杂乱无解的苦思,气愤又无奈地说:“怎么你的喜欢就是喜欢,我的喜欢就是开玩笑的?”

    我不敢再跟他对视,目光飘向侧旁围栏外灰蒙蒙的矮树丛,犹豫着张了张口说:“可是我问过你的,你说你不喜欢我,我也觉得你不会喜欢我。”

    谷小屿一扭头说:“我没说过。”

    “你说过。”我肯定地跺了一下脚。

    他又冷静地驳回我说:“我没说过。”

    我也坚持说:“你说过!”

    这个时候争辩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但这是唯一能让我心情平复一点的救场方式了。

    两个回合过后谷小屿就懒得再争,转了个身走到边上的凳子旁跨开两条腿坐下,手臂搭在腿上抬头看着我说:“我问心无愧。”

    我也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弯起膝盖的时候才发现两条腿都已经麻得微感刺痛了:“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至于。”

    他转头问:“不至于什么?”

    我敲了敲两条腿,微微仰起头说:“不至于暗恋啊。”

    谷小屿轻轻哼了一声,又垂下头去,语气闷闷地说:“我们一起在我家看《侧耳倾听》那次,结局情绪推波助澜我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当时真的紧张的不行,结果一转头发现你居然睡着了,那个时候我不是觉得遗憾而是庆幸,幸好你睡着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接我的短倒是让我自在了些起来,不过这种事如果谷小屿不说的话我绝对再活几辈子都没办法想象,像他这样自信起来没边没际的人居然也会痴迷暗恋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这点可怜又讽刺的共同语言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好在我们真还就着这个问题像平时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了。

    “大概就跟你会享受站在地球上凝视宇宙是一样的。”谷小屿抬手把外套的拉链提到最顶上,然后吸了吸鼻子理所当然地说,“觉得拥有了相对广阔且绝对最为安全的视野。”

    我不甘心接受但又内心十分苟同,矛盾交错下一时无言以对。

    谷小屿叹了口气,终于表现出正常的交流姿态,转过头问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温昶哥?”

    我晃了晃腿,鞋底在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气氛终于没再那么僵硬,我也不敢再满口谎话和他叫板:“我都已经坚持喜欢他那么久了。”

    谷小屿冷得把手往怀里一揣,纠正我说:“在喜欢上持之以恒哪叫坚持啊。”

    我立刻厚颜无耻地改口说:“那就是万事不决怪陨石。”

    谷小屿一头雾水地拱了拱鼻子问:“什么万事不决怪陨石?”

    我埋头自顾嘿嘿笑了一下才扬起脑袋,晃了晃食指,端出一副为他指点迷津地架势说:“这个你应该比我懂啊,你不觉得不管是什么生物学、地质学还是海洋学啊都有一个传统且无可挑剔的理论吗?恐龙灭绝怪陨石,算不出地球年龄找陨石,不知道太平洋怎么来的又要问问陨石,总之万事不决怪陨石就对了。”

    谷小屿听完付之一笑说:“歪理,这跟回答星星有多少颗有什么区别。”

    我猜到他不会当回事,可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我会觉得喜欢他可能也是哪颗远古不知名的小行星撞上地球,残留下来的化学元素在一个偶然间改变了我和他之间的磁场。”我说,“你会觉得喜欢我肯定也是这样。”

    谷小屿不屑地摇摇头,郑重其事地反驳我说:“我喜欢你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跟陨石没关系。”

    他这么说让我很快又不知所措起来,双手揪着裤子斟酌了半天也没能再说出什么合时宜的话来。

    谷小屿瞥了我一眼,像故意要衬托我的紧张一样,放松地笑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没事,近水楼台,我还可以继续追你。”

    和他在楼道里分开时我还用力掐了一下虎口,即使没下狠手疼痛感也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我终于相信了这不是在做梦,但要理出个头绪来接受这个现实并不容易。

    天气预报也不算太坑人,傍晚窗外悄无声息地飘了一点雪,我趴出去看,又忍不住用手去接,发现雪花是那种有形状的六边形,终于像个童话故事里圣诞节的样子了。

    我忍不住哼起耳熟能详的圣诞歌,哼着哼着才想起来我昨天晚上干的事真是两边不是人。

    前后脚爽约并失联几个小时后我一人发了一条解释的信息过去,谷小屿生着气没回我,温昶却很大度地说没事就好。

    雪越下越大,我也心里揣着愧疚坐立不安起来,来来回回考虑了一圈决定还是要当面跟他再解释一下。

    电梯门一打开,迎面就是牵着阿录的温昶,他抖了抖手里的大伞,半举起来拦住电梯门,笑着叫了我一声“小满”。

    我低头看了眼阿录,温昶给它穿了件粉红色的塑料雨衣,但尾巴和脑袋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呆呆笨笨,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我往后退了一步给他们让出位置,按了个一层问:“下雪天也要出去吗?”

    “阿录不习惯在家里上厕所,还是要出去一趟。”温昶走进来,很顺手地就把阿录拦在了角落里,抬头瞥了眼已经亮起的电梯按钮说,“你这么穿出去会感冒的。”

    我把羽绒外套的拉链拉上,又戴起帽子说:“我不冷。”

    他把牵引绳往手腕上一挂,利索地脱下手套递给我说:“出去就冷了。”

    我接过来,然后耐心地想把每个指头都扯到位,可他的手套太大了,最后费尽心思也还是只能穿成了指尖憋憋的样子。

    温昶一直看着我摆弄半天,电梯门开的时候我借着杂音问:“你生气了吗?昨天晚上对不起啊。”

    他举起手里的雨伞推着撑开说:“没有生气,就是有点担心,突然失联了两个小时我差点准备报警了。”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侧过头避开光源,小声嘀咕说:“你要是生气就好了。”

    他隔着厚厚的帽子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说:“走伞下面来一点。”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然后又看着头顶的大伞往我这边倾斜过来。

    阿录毫不犹豫地往大雪里冲,温昶收了一下绳子对它说:“慢点走,今天不能跟着你跑了。”

    我看他一只手牵着狗绳,一只手撑着伞,指尖全都冻得通红,就想脱下手套还给他:“还是还给你吧,我可以把手插兜里。”

    他言简意赅地回绝说:“你戴着。”

    我猜到他不会接,就想了个法子说:“那我来牵着阿录。”

    这下他很爽快地就把绳子交到了我手上,然后腾出一只手可以插进外套兜里取暖了。

    地上的雪已经有些积起来了,阿录一不小心就会滑到一下,但它反应敏捷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滑着滑着还反倒觉得有趣起来,故意要往边边的大理石砖上走。

    我搓了搓手又哈了口气说:“上次那个陨石切片是哪里来的?”

    温昶换了只手撑伞,腾出的右手没急着躲进口袋里取暖,而是拍了拍我外侧肩膀上的雪,然后握上我的手臂把我往他身边又拉近了一点:“那个是石铁陨石的切片,从火星和木星之间那条小行星带来的,我的导师特别热衷于研究这个,因为每一颗陨石都是带着很多宇宙信息来的,可能有一天他就能遇上那颗有答案的陨石了。”

    “会有那么一天吗?”我问。

    温昶微微耸了一下肩膀说:“天体研究就是很被动的,但他相信会有。”

    我踩了一脚地上的新雪,然后伸出手推正了伞柄说:“对不起啊。”

    他愣了一下,摇着头笑起来说:“怎么又想起来了。”

    “我是说上次我不应该那样的。”他对几个月前的事闭口不谈,但我做不到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还有昨天晚上,其实不是赶不上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搔了搔后颈,抿出一个笑说:“是小谷吧。”

    或许不是他有意,但我习惯多心,想也没想就脱口为自己辩护说:“是因为你离开太久谷小屿才趁虚而入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我说:“小满,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呢?”

    我也急急地停下脚,但被不知情的阿录拽了一下,手忙脚乱间又被温昶扶稳,我搭着他伸过来的手臂说:“但是我已经习惯喜欢你了,我一定是从你都还没发现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他目光闪躲开来,拉过我的胳膊转身继续往前走,几步路后我们几乎在同一瞬间叫了对方的名字。

    “你先说。”他松开我的手臂,笑了一下踢开脚前的雪。

    我把狗绳套到手腕上,然后两只手都揣进温暖的口袋里,哈出一片白雾说:“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我前几天学会一个很奇妙的单词,crush,你估计知道。”

    他跟着念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这个单词有很多看起来一点都不相干的意思。”

    路灯的光透过伞面笔直地投在我身上,就像万众瞩目的女主角登台谢幕,而温昶站在我身边,从始至终不过是看着我这出独角戏的观众罢了,我突然明白,茫茫星河中的同类是极度相似而绝不相同的。

    但抬头和他四目相触的那一瞬间我依然能丝毫不差地回味起两年前泸沽湖轻舟上,如惊鸿点水般落在心尖的怦然。

    我笑起来,用最俏皮的语气郑重地说:“ihadacrushonyou。”

    他是永远的浪漫主义,是一直吸引着我去探索的宇宙太空,但也必须接受,可能我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寻找到那颗宜居星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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